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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
昌盛侯府的库房,一个个箱茏在脚边,靠墙是整墙的置物架。
“殿下点点?圣上赏赐,人情往来皆在这了。”李管家得了侯爷的吩咐,管家钥匙,各房账本一应备全,只等殿下来问。
周清鸢随意翻几页账本就没看了,让人把箱茏打开看看。
古玩字画,金银玉器,珍稀灵药,尽数在此。
她一一看过,目光落在玉质的一尊猛虎上,不由感叹纪家不愧是当朝第二世家。
老侯爷生辰在即,送何生辰礼也是个问题。
周清鸢在库房转悠一圈,去了厅堂。
“大人,重犯死了!”方踏进去,就听见这么一句,纪骁后说了什么没听清。
她面色如常,脚步打了个转,在廊下等着。
那两个人会死,毫不意外,毕竟能说的都说了,前两日风头紧定是无从下手。
今日纪骁休沐,可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想到此处,周清鸢吩咐冬枝拿了银子出门去。
富贵庄乃是京城最大的赌坊,门头偌大的金字招牌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进门需得交十两银子,美其名曰定金。
银子走的私账,周清鸢头回踏进这种地方,颇为好奇。
赌坊分两层,一楼设十张赌桌,每张赌桌周围都围了好几圈人,泼面而来的臭味令人作呕,喊声震天。
“娘子头回来,咱给娘子说一下怎么玩?”引人的伙计看人下菜碟,瞧这娘子衣着不凡,想来肯定是不缺银子的,十分热情的介绍着:
“咱一楼呢,是赌大小,赌银子这些,想必娘子也清楚。二楼不一样了,二楼赌什么,如何赌,全由两位参与做主,就是上楼不易,身份银子缺一不可,楼上非富即贵,娘子不若现在想清楚,留在这里还是上楼?”
周清鸢沉默片刻,决意还是直接说:“小哥有所不知,我久闻顾家五郎顾思煜的名头,想与他赌一场,不知他现在可在这里?”
说着,冬枝极有眼力劲的塞了把碎银给伙计。
伙计颠了颠手中银,挂上笑替人带路,“您客气了,这边请。”
伙计将人带至二楼一间雅阁前,正欲敲门,男子得意的声音先一步传出,“我赢了,你的手,我要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人浑身冒冷汗。
周清鸢看向伙计,“这也能算作赌注?”
“万物皆可赌。”许是看出娘子有些犹豫,伙计笑道:“娘子若害怕,也可换个人,顾爷是老熟人了,很会玩的。”
“那我进去看看总不妨事罢。”见伙计点点头,周清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赌?她怎会赌,这事她只听说过,哪里会玩,先看看也好。
伙计哪有不应,又解释几句规矩就离开了。
雅阁摆一张矮桌,两边各放个蒲团,桌上画了简易的大小区分,骰子散乱在角落。
浓重的血腥味仍旧没散,地面上大片的血已被清洗,只余角落斑斑点点的血迹难以清洗。
洒扫的伙计进进出出,顾思煜压根没留意到有人旁观,嚷嚷着下一个下一个。
来人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进来了坐下也不抬头,低声说着自己的赌注:
“我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个十六的妹子,我想要银子,想要饭吃。”
“你赌哪边?”顾思煜嗤笑,矮桌上放了新的骰子,他一把扫过,木质的蛊筒晃荡作响,扣在桌上。
“小。”来人咬牙。
筒揭开,三个骰子,并十六个点。
“为什么,我明明学了那么久。”那人哭喊着,由人拖了去,瘦骨如柴的小妹被拽了进来,怯生生看着,甚是可怜。
“下一个不若换我来。”周清鸢不再犹豫,坐到了顾思煜对面。
“这么漂亮的娘子来赌,也是不多见。”顾思煜瞥一眼那小娘子,扫过骰子,晃荡几下扣在桌上,“娘子赌大还是赌小?赌她么”
“当然。”周清鸢手心都在冒汗,“我赌小。”
方才是大,她看得仔细,这回该换一个了。
阁内开着窗,徐徐清风吹得落叶漫天飞。
鬼使神差的,周清鸢心静下来,专注盯着桌上的蛊筒。
“啧。”顾思煜脸拉了下来,蛊筒未开便已知晓结果,“下一局,娘子可还赌?”
“赌,我赌你身上最大的秘密。”周清鸢早已想好。
轻飘飘一句话,让顾思煜怔愣在原地。
秘密,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抓着蛊筒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五点的骰子来。
“顾公子,不愿继续了?也是,会玩好赌的顾思煜顾公子,不过如此。”周清鸢稳坐如山,纹丝不动。
“娘子这不是输定了么?我可没有秘密。”顾思煜似笑非笑接话,“那我赌什么好?不若赌娘子自己吧。”
放肆的目光落在身上,周清鸢几不可闻皱了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顾公子可要想好。”
“来吧,娘子你说,大还是小。”顾思煜岔过话头,晃起蛊筒。
“我赌……”周清鸢死死盯着顾思煜的动作,纠结一瞬,“我赌小。”
蛊筒揭开,就三点。
看来今天运气蛮好的,周清鸢嘴角挂着的笑里,多了几分真切,她侧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枝叶上,风已经停了,枝叶上的花苞,只有拳头大小。
她恍然,已至三月,是春天了,这日子不知不觉间飞快溜走。
“愿赌服输,可我身上没有秘密,倒是不知娘子想问什么?”接连两局,顾思佑才觉自己可能是碰到硬茬了。
这人不是来赌的,就是专门来寻他的。
“前些日子,城东柳巷口里,打死了个人,顾公子可听说过这事?”周清鸢说道。
“你…”顾思煜瞬间变了脸色,起身拔腿就跑。
谁知没泡几步,就被青山按住,动弹不得。
屋内顾思煜的其他侍卫动作快得很,眨眼间几柄刀架在青山脖子上。
锋利的道见了血。
“说好的愿赌服输,顾公子怎不认了?”周清鸢冷笑,“不若换个赌注,顾公子跟我走,如何?”
“我就说好端端怎盯上我了,原来是这回事,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好心劝你,还是放了我,不若你会死的非常惨。”顾思煜压根没当回事,仍旧嬉皮笑脸。
“那就试试。”周清鸢嗤笑,起身下楼。
青山一把将顾思煜挡在身前,侍卫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紧紧跟着下了楼。
楼下一堆人玩得正欢,许是这等场面见多了,也不当回事。
待到有人瞥见,被绑的这个人竟是顾思煜,忍不住惊呼,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一时间没多人在玩,全往这边看,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毕竟顾思煜这个名字,在赌坊也是响当当的。
一行人已退至门口。
“娘子,咱有话好好说,这怎的闹成这样。”先前的伙计赶忙拦着问。
周清鸢看都未看他,绕过她出了门,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赌坊里,“愿赌服输。”
伙计哑火,无话可说,堂内说话的声音愈发热烈。
富贵庄外,禁卫军已至,将富贵庄团团围住。
顾思佑腰间挂着刀,相隔一个街头,背对着门面。
“大哥,大哥救我,快救我!”顾思煜如见救星般,对着娘子得意道:“你死定了。”
话刚说完,顾思佑一脚踹上去,踹得人瘫在地上,他无视弟弟不可置信的眼神,对着周清鸢一拱手,
“微臣顾思佑,见过殿下。”
人放手了,青山脖颈处的刀也不曾落下,仍旧架着。
“什么,什么殿下,大哥你在说什么?”顾思煜不死心的嚷嚷。
“这礼我可受不起。”周清鸢讥笑,“你弟弟,可是把他自己输给我了,顾大人还有异议?抓个重犯而已,怎带这么多人。”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顾思佑心中暗骂,他知道殿下去了赌坊,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将弟弟挡了又挡,“玩玩而已,算不得数,殿下怎还当真。”
“那可由不得顾大人。”周清鸢轻笑,看向街巷另一边。
阵阵马蹄渐近,来人迎着日光,面容愈发清晰。
是纪骁,身后并两列官兵跟随。
“人,我就带走了,顾大人别难过。”周清鸢挑眉笑道,青山会意,拎了顾思煜走。
这一回,没有人拦。
侍卫看着顾思佑,顾思佑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妄动。
没用了,就不回来了,顾思佑知晓殿下去了赌坊,紧赶慢赶 ,终是没来得及。
他睁开眼,收队回走,不作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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