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记

　　斜阳下晚饭结束，梨雾此刻真想于空调房内躺个一千零一夜，疲惫至极。外婆言等会同他于门口乘凉，今晚凉爽有风，又是圆月可供观赏，属实是夜晚乘凉之佳时。虽疲惫至极，听此诱人之“推销”，内心不禁动摇。

　　唉……自己算是已栽到热天里，但实话说，山间气温比城里凉快良多，到了夜晚更甚。可称之为天然的空调呢，且能省电。梨雾想，突然发觉此思维有些老年人。

　　外婆脸上轻松得很，悠闲躺于躺椅，闭眼手抓蒲扇扇风，梨雾于一旁，甚至能感到一阵凉风。

　　外婆不是说好乘凉赏月？怎么将睡着的姿态？

　　过一会儿，她还真入了梦乡。

　　梨雾不知何源以为这矮板凳存靠背，往后一靠险些连同板凳摔个四脚朝天，本能的叫出声。这一叫属实是将外婆吓一跳，被吓醒。

　　“你怎么了？”

　　“我以为有靠背，结果没有，差点让我往后倒了。”

　　“小心一点。”外婆叮嘱，闭眼欲再次尝试入睡。

　　这下可好，外婆现已毫无困意。梨雾一静下思绪便杂乱无章，他扫一眼外婆，想到今天疲惫之源，便于心中问道：“外婆怎么不和她伙伴玩？”

　　外婆可谓数日形单影只，怎不找她之伙伴呢？想着脑袋却有些昏沉。

　　外婆此刻突然起身，下坡离去，招呼梨雾跟上。

　　真找去？默契度怎如此高？他上前紧跟外婆后脚跟，黑夜幽长静谧，几只鸟于空中乱窜，远方矗立一孤灯，点亮一小块，周围本深绿色林早已染为深黑，那盏孤灯（路灯）在此幽长黑夜鲜有之珍贵。

　　那诡异的默契值使梨雾不禁与读心术挂钩，外婆难不成是女巫？

　　“外婆，你要去哪？”

　　“去一奶奶家，走吧，去她家乘凉。”

　　月圆之夜比平日黑夜明亮，因而梨雾他不甚害怕，反而感觉静谧舒适。不得不评价，山村的路额外漫长，时不时窥探远方，有一敞亮之地方？

　　又望那月光，他忽然想起去年一课文，名为《走月亮》。

　　一句话令他记忆犹深。

　　“啊！我和阿妈走月亮……”

　　其余差不多淡忘，依稀记起老师曾言走月亮是一习俗，指中秋等有月满之夜户外散步，是非功利性的漫步活动。那么此刻，是否亦能称之“走月亮”？

　　天亮前月亮是走不完的，但能及时终止，它无热度，淡漠，却使在这燥热不停夏季的消停些许。

　　接下来未经久便达一婆婆家。此地不知又是哪个村子，长且蜿蜒之路边全然灯火通明。

　　五六个老婆婆成群聚在此屋门前，围成一圈，圆心有一矮板凳，一盆瓜子与“猫耳朵”置上头，几老婆婆凡伸手即可轻松碰到。外婆与梨雾加入其中，梨雾他环顾四周，老婆婆们又胖又瘦又矮又高，有沧桑，有时尚……除他自己，无任何小孩，属实令人尴尬。

　　“这你外孙啊？”一时尚婆婆微笑道。她头发烫卷，嘴涂口红，衣着名贵，至年轻之婆婆,浑身散发贵妇气息。

　　“对！”外婆还了个笑容。

　　“长得挺白啊，就是瘦。”那人又道。

　　梨雾发现这一群里其一是昨日傍晚与外婆于洪都家门前一同谈话之人。

　　“白源市场那今天出了个事嘞。”其一老婆婆道。

　　“啥事？”另一不知名婆婆答。

　　“孟桔家不是在那开了个电吗，买夜宵，什么炒饭烧烤之类，今天有人找事说吃坏了肚子，孟阿桔说另赔了他一碗，那人硬是要赔钱，一礼拜前吃坏的了，那钱托了一礼拜，今一早我去集市，好多人为上来，那人哭爹喊娘，骂那店子，听说还要去上头举报嘞。”

　　“呀，这也真是有味，那人就缺这点钱？就是不能吃一点亏，硬要跟她纠缠。孟阿桔也是，一点钱还了不就是了，拖这么久，这下还有谁敢去她店？本来好多人不晓得，现在整条街都晓得了。”

　　“孟阿桔这人本身就不是急性子，往年子开了好几个店了吧，都倒闭了。”

　　“搞什么店？老老实实进厂打工还踏实些。”

　　“他老公就是打工，有钱，够用。依我看呐，歇歇好点，家里的孩子每天中饭早饭都是泡面啥的，健康都会有问题呗。”

　　“是这样的。”

　　“孟阿桔是谁啊？”梨雾问外婆。

　　“果冻子他姑姑的女儿。”外婆道。

　　外婆要不说梨雾还没记起果冻子是何人，原来果冻子是洪都。

　　该话题告一段落，一群人顿时同步陷入沉默。

　　梨雾伸手拿了个“猫耳朵”，吃罢随即又拿了一手瓜子，既放松又悠闲地坐于此，渐渐拘谨荡然无存。那群人暂未开始新话题，寂静得甚至能耳闻针落地之声。将零食享受够，便无聊，他望向外婆，眼神示意回去。他欲归家洗澡，换睡衣，随后坐床头看电视。

　　想想便感到幸福。漫漫黑夜有一明亮且有安全感的点，对比之下，更衬得幸福。

　　外婆这下并未感到梨雾的视线驻足，而她们则快速开启新话题。

　　唉……此下不知何时能回家。

　　“那冯西砌了个新家，下一礼拜摆酒，今天来请我嘞。”那时尚婆婆道。

　　“他们没请我家，但去年我儿子结婚他们来了，做‘骗客’（没有正式请，家里只能去一个人的客人）”，又一位不知名婆婆道，“喊我家那人（丈夫）去一下。”

　　“请了我家。”外婆道。

　　梨雾瞬然精神抖擞，下个礼拜他竟有酒席去往。

　　“他新屋砌在哪？”其中另一陌生婆婆道。

　　“福海镇上，有点距离。”外婆答。

　　“太远的话，我不蛮想去。”那时尚婆婆道。

　　梨雾闲暇之余抬眸撞上圆月，好圆，好亮，在黑夜中皎白得突出，待下一次圆月即是中秋，那时爸妈，大姨，舅舅都将来，有些能猜到那热闹气氛，倏然自己竟站于大厅，小姨夫上前赠他一块西瓜，脑袋轻飘飘被事情推着走。想罢，一回神是寂静冷清的卧室，思绪混乱以至于恍惚，惊觉是一场热闹且不光怪陆离之梦。

　　阳光透过帘子间狭小缝隙也要挤过，竟于正对之衣柜形成金黄之感叹号，感叹大自然的杰作，难以解释。

　　“醒了？”外婆进房往衣柜挂昨日未挂的干衣服，顺嘴道。

　　“外婆，我昨天啥时候睡的？”

　　“你在门口趴腿上睡着了，我喊你你都不醒，把你背到床上来的，差点背不动嘞，要我说你昨天真是累着了。”

　　“确实。”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他是绝对不相信，但追问外婆确乎无任何事实可证，无果后便有些丧气。实在是诡异得可怕，这场梦怕不是脑子为其精心策划。那酒席与那未及时咬上一口吃西瓜现也虚无飘渺，一同化为乌有。

　　“……”他现气得不想说话，心里一瞬便空落落的。

　　所幸中秋未失，并且今晚仍能于床头轻松地看电视，心里便释然。

　　2025.7.16.

　　我做了一个梦，里头是一群除外婆外全不认识的婆婆，做这个梦后，我甚至早上都不曾记起我怎么睡着的，外婆说有酒席，可惜随那月光一同消散在了梦里，我有些悲伤。

　　写罢，为忘记此梦，他迅速寻那仨好朋友分散注意力。

　　突然瞥见胡团子，回想现几天都未曾注意它，便上前专注地观赏。梨雾未曾想那仨竟跟他后脚跟来临。

　　“梨雾？”

　　梨雾回头见那仨人：“我们去山上探险吧！”

　　“下午再去吧，我们刚从集市回来呢，好累人，脚都走痛了。”秦兮道。

　　“你们跟着家长去集市买菜吗？”

　　“不是，我们去集市上买零食。”洪都道。

　　“你们几个自己去的？”

　　“对。”那仨人异口同声道。

　　梨雾颇为震惊，想想便有些许羡慕，如他须家长陪同才敢去往。

　　“这里有一些零食，快来吃。”胡罗招呼梨雾。

　　“你们竟然为买零食走这么久。”梨雾感慨，执一包海苔。

　　“所以买了很多，以备不时之需。”胡罗接着答道。

　　那一袋子大部分为麻辣之类，梨雾现不太想吃，故只吃了点海苔结束。

　　“好无聊啊。”洪都道。

　　“要不等一下溜兔子吧！”秦兮道。

　　“去山里探险吧。”洪都道。

　　“但是好热的。”

　　“树阴里凉快。”胡罗道。

　　梨雾不予置评，不建议也不推辞，这天确实有些热，但记起某天记划待个晴天去那日那竹林后芭蕉与草茂盛之地，仅想着都感美观，现恰好艳阳，可谓是好时机。

　　之后阴差阳错秦兮竟怀里抱胡团子出发，梨雾总凝视着胡团子，有些担忧它从秦兮怀中跳出。

　　烈阳灼烧着水泥路，似乎整世界全然热气腾腾。走一段进入森林，遮挡百分之八十阳光，气温才略有所降。

　　烈阳被树叶缝裁至稀碎，落地面似乎散落之碎金。这次路走得有些漫长，梨雾见那胡团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飘忽，东张西望。

　　不知为何，梨雾感觉它正谋划着出逃。

　　“山里好凉快。”秦兮道。

　　“真的，在这树荫下。”洪都答。

　　悠闲自在地行完全程，梨雾借机独自去往那竹林后地。

　　在路上，感到心灵被阳光洗涤，纯粹且兴奋，整个山地极为明净。继续踏上那弧形路，眼前惊现一幅生机画卷——那绿草地像是涂上一层酥油，油光锃亮，被阳光所沐浴，是一种浓烈的生的气息，人之眼神便也随此光与气息感染，眼前一亮。

　　那草间的小溪鳞片状光泽于此尤为明显，并发出清脆之水流声，如摇铃般。

　　很轻易沉湎于此，不一会儿便怜惜鲜有人理解它。

　　偶然瞥见身后出现一团白花花之物于地面移动，回首定睛竟是那胡团子，梨雾有些不敢相信，胡团子身后竟无一人，他这才猜出胡团子对于那三人已失踪。

　　“？”

　　他早就猜出就此草草带出胡团子无好处，幸好无完全失踪，便极速抓住它，带至那三人前。

　　“原来是梨雾拿了！”洪都惊道。

　　梨雾：“？”

　　“它自己跑到我后面的。”梨雾解释，“刚刚我去那树林看了看。”

　　“它竟然跟着你，幸好你发现了。”秦兮道，“刚刚他直接从我怀里跳出来，怎么抓都抓不住，然后就跑了。”

　　“这样本就不安全。”胡罗对秦兮道。

　　“那溜兔时不挺安全的吗？”对方又道。

　　“那空地就这么小而这里这么宽广。”胡罗答。

　　“好热啊。”胡罗道。

　　此是一片宽广的草地，仅周围有些潦草子树遮挡，阳光直直地照于地面。

　　“蝴蝶都躲起来了，抓不了了。”秦兮惋惜。

　　“其实是你没看见吧，那就有一只。”胡罗道。

　　其他三人视线聚焦于那蝴蝶扇动之翅膀，那蝴蝶顿时惊慌失措地躲入草地。

　　再次观望晨光下之山，生机，惬意，明净，阳光于草叶面跳跃，闪动如坠落一地星星，平铺于草地上晒着。

　　“今天不抓蝴蝶了，我们回家吧。”梨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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