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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一方不大的书房,是她的整个天地。叶莺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发出感慨。
清平二十一年春,在这间书房,年仅十六岁的安平公主游恣作出了还未发表的惊世之作——《清平赋》。
旁边只有两个见证者——六十九岁早已被人遗忘的游郁、小宫女但穿越者的叶莺。
叶莺热血澎湃的听着安平公主读着她新出炉的《清平赋》,心想果然不能比,自己读着和作者本人读着完全两回事!
·
清平二十五年,仲夏。
已经七十三岁的游郁躺在贞贤殿的寝殿中,艰难地伸出枯树般的手。
二十岁的安平立即握着,安平还是那么爱哭,泪水滴到游郁手背上,那只手颤了一下。
“别……哭……,好…孩子,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话刚落,那只枯老的手也滑落。
安平瘫坐在床边大哭起来,哭了好久。
叶莺也很难过,过了一会儿,她抹了下眼角,上前递上手中的信,对安平说,“公主,节哀。”
安平恍惚着说,“她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建书塾……她骗我……原来她早有预感,怪不得,前几日……”安平又想哭了。
叶莺知道,这段日子游郁身子一直不好,很久未去书房,可前几日不知怎的突然见好。
游郁唤自己搀扶着她,竟也能走动起来,叶莺那时以为游郁在慢慢恢复,原来……
那日到书房后,游郁让她去请安平公主过来,说是多日未见考考安平的课业。
叶莺也没多想,便去了,后来也确实考了安平公主几道题。
刚刚游郁让她去书房书架上那本诗集中取信,叶莺这才明白,那一日,她写了封遗书。
——安平亲启
信封上写着这四个字,安平颤着手拆开,里面有两张纸。
第一张:
安平,你已经长大,是个大姑娘了……看到你明显开心幸福的样子,我很开心。
一定要记住,要先爱自己,再爱他人。
至于其他的,你也有自个儿的主见,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一定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
记得带着莺儿,我走后,这里就没人了。
等书塾建好,就放她出宫吧,她这个人不适合待在宫里,多给她点银钱,去哪儿让她自个儿决定。
我死后,火化也好,棺材也罢,送我去莞城。我不想被葬在皇陵,替我去给我母后说一声吧。
安平,我知道你能做的很好,就当是圆师父一个梦,不必舍不得我,傻孩子,别哭,我这是自由了。
只是可惜,不能看到书塾建起的那日了……
——
看完第一张纸后,安平小心地捧着,泪水仿佛流也流不完,她艰难地擦擦眼泪,去看第二张。
第二张:
——
我叫游郁,可郁金草的枷锁太重,无尽的爱太过虚无,若可以,我只想做一条水中的鱼儿,随便哪一条,随便游去哪儿。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很欢喜,我终于自由了……
——
“呜呜……呜啊……”安平很难过,但是也为游郁开心。
叶莺也终于看到了这封信的内容,不知何时,泪水满面,却在笑着。
叶莺想,果然啊,笑着哭才最痛。
游郁,你自由了。真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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