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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先见再说
舞台全部拆卸完毕再装车运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海湾公园离他们住的酒店很近，不少在公园里游玩的游客也正朝着酒店走去。崔宇夹杂在一簇又一簇的人群中间，无脑地朝着酒店大概的方向前进着。
天已经很暗了，公园的路灯发出白茫茫的光。
夏季的雨总是停停歇歇，断断续续地下个没完。一开始，只是轻轻柔柔的水雾不知从何飘来，落在脸上。接着，就在一瞬，大颗大颗的雨珠便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和身上。
只几秒钟，全身上下就透湿了。
人们开始奔跑，有些也和崔宇一样，依旧在这豪雨倾盆中悠悠前行，似乎都在妄图这天降之水能够洗涤心灵。
树叶被粗重的雨滴打湿打落，四面八方腾起被打烂的落叶气味，那气味渐渐让人感到不舒服。
崔宇加快了脚步。
—
目标行政套房面前，门是虚掩着的。崔宇翻看着微信里颜宁发来的信息，核对着房号。颜宁已经让前台把他中午退房时寄存在前台的行李拿进了房，这倒为他省了不少力气。
推门而入，房内比他们公司定的行政大床房宽敞得不止一星半点，装修也更加豪华。走廊上刺眼的感应灯光熄灭了，只有几盏暖黄色的夜灯亮着的房间十分昏暗。
房间最远端的长沙发上，有一个人影，如罩着轻薄的纱帘般似真似幻，站在门边的人看得并不真切。
像被白雾般的虚无蛊惑，崔宇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
走近了，走得很近了，他看清了——沙发上的人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也在看着他。
颜宁穿着衬衫西裤，似乎才刚下会议，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敞开着，手里捏着手机，脱下的皮鞋就在脚边。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呢？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毫无头绪。
沉默像一头巨兽占领了整个房间。
好一会儿，两人似乎终于想起自己长了嘴、会说话，颜宁和崔宇同时开口了。
“你……”
“我……”
果然，两个人总在奇怪的地方保持着默契。
—
颜宁没再急着开口说话，他来到窗边，“唰”地拉开了半扇连绵的窗帘，夜晚的海顿时映入眼帘。
39楼，175°全景落地窗，崔宇想起了他给公司订酒店时，在某点评APP看过的酒店海景行政套房的简介。
雨幕下，天色与海色皆呈现出一片危险的墨色，一道白色如梭织绸缎横亘其间，宛如一把巨大的折扇。
那是海中的白浪，有形，有色，却没有声音。
—
房间里寂寂无声，崔宇不自觉地想靠近，靠近海，靠近颜宁，直到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印在窗玻璃上，才回过神来。
好险，差点就要被房里房外那永恒黑暗吸了进去。
“你记得吗？我们在海的那边拥抱，在类似的海景落地窗前做i。”颜宁轻轻柔柔地诉说着，好像在有意唤起两人对一去不复返的往昔的怀念。
一根突如其来的食指在眼前的玻璃上划着，身边不知何时已笼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带着热度的手从t恤下摆伸了进来，无礼地在脊背逡巡。身上的雨水被空调一吹，消了不少，但皮肤与皮肤之间还是产生了挺大的摩擦力，手掌的进程十分卡顿。
从被摩挲的地方生出了许多的不满，接着不满覆盖了全身，没有间隙，崔宇拍掉了那不礼貌的大手。
他本想说些谴责的话，可话临到头，却改了口，换上了一句听起来别有用意的话语：
“我刚才没有关门。”
—
旧情复燃？解决需求？分手的恋人特意约着在这种暧昧不明的场合见面，无疑是这么几种情况。
崔宇在长沙发上坐下，看着在房里走动的人。宽肩窄腰圆臀大长腿，在衬衫西裤衬托下的身材还挺好，像以前一样，只是他以前并不穿西装。
“想我吗？”关好门的颜宁居高临下地发问。
这可太不像会从他口里问出的问题了。
崔宇倾斜着脸，静静抬起眼睛向上望着，一双大张着的眼睛充满着疑惑，又出奇的明晰，那睫毛从颜宁的角度往下看着尤其长。
“我们不是才见过面吗？”崔宇茫然自失，“虽然是一个月前了，但也不久呀？”
“别装模作样了！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俯下身来，曲起一条腿跪上沙发。
视线在交战，两颗心的跳动声却融为一体，又在两人的身体中回响。
—
“怎么？你要和我复合啊？”
感到不妙在靠近的崔宇还是率先问出了那个黑暗又禁忌的问题。
“这么直接的吗？”
颜宁伸手捏住崔宇的下巴，抬起，左摇右摇，以父母守望没用小孩般的慈爱望着处于下风的男人，在喉咙深处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道：
“复合吗？你是这么想的？”
崔宇甩了甩头，甩开那只拿住他下巴的手，用略带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颜宁泰然自若的侧脸，不久又把视线落到远处的夜灯上，说道：
“别管我怎么想的，我现在是在问你，好吗？”
“那我就回答你，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颜宁眯起了眼，这一句废话说得一脸轻松。
老奸巨猾！颜宁不想正面回答的话，崔宇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
“那先不说这个，说回前一个话题。怎么？难道你想我？”
—
颜宁行云流水地在崔宇身边坐下，两个屁股之间的间距把控得可好，比普通朋友近一点，又比情侣远一点。
刚一坐定，不知哪里来的气浪，将一阵不熟悉的香水味带进了颜宁的鼻腔。
那记忆里是有的，独属于崔宇的好闻气味。可颜宁搜遍整个心，好像找到了，又好像没找到。
也许，根本是忘了也说不定。
颜宁有一些失落，修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俊美的眼。他还是开了口，声音里多了一分喑哑，“我一直很想你。你有想我吗？”
崔宇猛然回头，这家伙今天可真是“坦诚”。
真心话？还是只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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