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协和音[破镜重圆]

　　音棠缓缓转过身，只见沐惜莞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视线冷冷扫过她，定格在阿满身上：“怎么随便哪个选手都能进来问东问西，你们领导不管的吗？”

　　音棠连忙解释：“我是进来借打印机的。”
　　沐惜莞冷笑道：“打印机在里面那间屋子，打完了就出去！”

　　她不再看音棠，把怒火转移到大气不敢出的阿满身上：“你真当选手之间是不通气的？万一他们谁被淘汰了，来找导演组要说法，你担待得起吗！”

　　阿满的头埋得更低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音棠心头一紧，连忙帮阿满辩解：“对不起，是我不知道深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骂他。”说完，她便快步走进里间，央求工作人员帮忙打印了四份谱子。

　　等她拿着谱子出来时，沐惜莞还在训斥阿满：“提升收视率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导演组会留下一个嘴把不住门的人吗？”

　　阿满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音棠见状，再次向沐惜莞许诺：“我会负责到底的，你不要为难他。”

　　“放心，一个都跑不了。”沐惜莞低头悠闲地剔着指甲，待音棠从她身旁经过，又补充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音棠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什么？”
　　沐惜莞向前逼近一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洞悉一切的锐利：“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过问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事了吗？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音棠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问：“‘那个人’是谁？盛言？”

　　“难道不是？”沐惜莞冷冷地睥睨着她，“你还有哪个朋友跟队友吵得人尽皆知了？”

　　音棠只觉一股邪火直冲头顶，颤声道：“原来你刚才一直在偷听！我没有干涉你们之间的事啊，你能不能放过我？”

　　沐惜莞显然未被说服：“那你怎么会平白无故问起剪辑的问题？”

　　“我好奇问一下都不行吗？”音棠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快要绷断了，“沐惜莞，你想对付他，我不拦着，麻烦你冲他去！只是不要多管我的闲事，行吗？”

　　然后，她就转身冲了回去。边曼柔见她脸色不对，疑惑地问：“怎么打印个谱子这么久？”

　　音棠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的闷气排出去：“遇到一点小事，别管了，我们开始排练吧。”

　　她将打印好的谱子分发给队友，几人按照谱子过了一遍，琢磨着如何改编才能让这首曲子更出彩。

　　时间在专注的讨论和练习中悄然流逝，转眼到了中午。音棠和邱哲、江雨约好去外面吃饭，边曼柔照例点外卖，但在他们离开前，她悄悄把音棠拉到角落。

　　边曼柔压低声音向她耳语：“我下午可能得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带着他们再熟悉一遍谱子？”

　　音棠指着自己，瞪大的眼睛中满是难以置信：“我怎么带？”
　　她随即想到了什么，追问：“你找到住处了？”

　　边曼柔点了点头：“前天晚上被保安发现了，说排练室不能住人。我昨天跑了一天，总算找了个地方落脚，顺便接了个酒吧驻唱的活。离这儿不远，下午4点就得过去排练，一直到晚上。你们练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音棠闻言内心充满忐忑，因为毫无带队经验，她担心自己起不到领头作用。但那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艰难地答应了。

　　去吃饭的路上，电视台里涌出的人流汇入附近的餐馆，家家爆满，喧嚣嘈杂。音棠看着这阵势，不禁后悔没晚点出来。

　　她左思右想，实在没什么胃口，便跟江雨和邱哲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我没什么想吃的，去便利店买个盒饭回排练室。”

　　便利店里同样人满为患，音棠好不容易排到收银台前，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忽地罩下来，低沉的声音轻轻钻进她的耳朵：“蛋糕好吃吗？”

　　音棠感觉自己的心被那轻飘飘的五个字撞了一下，没有应声，快速结了账，抓起盒饭袋子转身就走，却撞进了身后的胸膛里。

　　她抬起头，正对上盛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音棠喉咙发紧，看着盛言手里的饮料，含糊地说了句：“这么巧啊？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盛言不依不饶地追问：“蛋糕好吃吗？”
　　音棠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得坦诚回答：“毕竟是回忆里的味道，还是好吃的，谢谢你。”

　　盛言身后那不耐烦的催促声刺破了这微妙的氛围：“能不能快点啊，后面排着队呢！”

　　盛言眉心蹙紧，不耐烦地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走向了收银台。

　　音棠抛下一句“再见”，就快步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进电梯时，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脚步顿在门口，却被身后急着上楼的人流推搡着，踉跄地挤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里，人声渐渐散去，数字一层层跳动，金属轿厢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直到盛言打破了这份沉默：“你不是不喜欢吃抹茶慕斯了吗？”

　　音棠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那是你的心意，我能说不好吃吗？”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盛言瞬间亮起的眼眸：“不过以后，我们之间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了。”

　　盛言正以为那蛋糕让她改变了想法，希望的火苗就被她下一句话扑灭了：“我们还是当作从来不认识吧。”

　　他的表情慢慢僵住，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盛言的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脸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消失。

　　音棠移开视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你不走，那我走了。”

　　盛言像一道无法摆脱的影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为什么？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为什么要装得这么冷漠！”

　　“和前任相处的时候感到不自在，是人之常情吧。”音棠加快了脚步，没有回头，“但这不等于我心里还有你，更说明不了任何事。”

　　她轻叹一声，声音却那样坚决：“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再不甘心，也该放下了，向前看吧。”

　　排练室的门关上，将他灼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循着一个惊讶的声音，音棠看见了正坐在角落吃饭的边曼柔。

　　音棠收敛心神，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走了过去：“嗯，买盒饭回来陪你吃。”

　　然而，当她走近时，边曼柔脸上却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用手挡住面前的饭盒，却已经来不及了。

　　音棠凑近一看，顿时愣住了：“柔姐，你不是说点外卖吗，怎么吃起白粥配咸菜来了？”
　　边曼柔低下头，声音细得听不清：“省着点吃呗，等把债还完就好了。”

　　“那也不能不顾身体啊！”音棠看着那清汤寡水的粥和几根咸菜，毫不犹豫地打开自己的饭盒，夹起鸡腿，不由分说地放到边曼柔的碗里。

　　“我不要。”边曼柔连忙推拒。
　　“别客气了，”音棠按住她的手，语气坚决，“我帮不上其他的忙，你就让我心里好受点吧。”

　　“我怕你吃不饱。”边曼柔还在挣扎。
　　“我下午饿了会去买，”音棠打断她，努力想了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垮的。就当是为了我们整个团队着想吧，我们需要你。”

　　边曼柔看着碗里那只油亮的鸡腿，又看看音棠真诚而担忧的眼睛，鼻尖一酸，默默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她的心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这份来自相识不过几天的队友的关怀，显得尤为珍贵。

　　音棠摇摇头，没再说什么。饭后，待邱哲和江雨回来，几人继续研究谱子，敲定了最终版本。

　　合练了两遍后，边曼柔便匆匆收拾东西，提前和大家道了别。

　　看着边曼柔消失在门口，邱哲不安起来，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我晚上也有点工作要做，要不我也先走了？”

　　江雨惊奇地问：“怎么你们都要走啊？你晚上有什么工作，也没听你说。”

　　邱哲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我前两天就一直在一家酒吧调酒，偶尔给乐队伴个奏，想多攒点钱租个好点的房子，因为我现在住的隔断房人太乱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怕耽误咱们排练，都是等排练结束才赶过去的。今天柔姐走了，我就想着早点去…”

　　音棠理解地点头：“没关系，你去忙吧。”
　　邱哲连连道歉，也离开了。排练室里瞬间只剩下音棠和江雨两人，刚才还充满乐声的空间，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每个人肩上都扛着各自的担子，以后恐怕再难拥有上次那么完整的排练时间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排练室，无奈转向江雨：“咱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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