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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后院
眼见夜色来临,却还是没有等到该来的人,谢弈心里越来越焦急,不住地后悔。
听师兄的话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明明知道师兄灵力失控,他竟然这样让师兄去涉险,若是师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推平永无之森?屠杀怨灵虎群?还是和南家撕破脸?
不。
这些一点用都没有,他好不容易和师兄重逢,绝不会让师兄受任何伤害!
他得去找师兄。
谢弈抬脚就要再入永无之森,却被李方觉那个师弟拉住,他一脸义正严辞:“谢长老,你没有家主的手谕,进入永无之森本就已经是重罪,你若再进入就是与我南家为敌。”
谢弈心中本就烦乱,此时被阻拦更是怒上心头。抬眸对视,眼神中满满都是杀意,与平日温和模样大相径庭,极其不耐地吐出一个字:“滚。”
李方觉的师弟被谢弈的狠厉骇住,下意识看向李方觉寻求帮助,李方觉扶着林师妹,摇头示意不要阻拦。
谢弈甩开他的手,扭头准备进入永无之森,却远远看到一个蓝色身影慢慢走近。
谢弈眯着眼确认一番,随即喜笑颜开,连忙大步上前绕着苍舒止检查几圈发现没事,才终于放下心,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你还不放心吗?”
苍舒止掏出那株塑脉草,在谢弈面前晃了几下,“瞧瞧,这是什么?”
谢弈意外地接过那株塑脉草:“真的找到了!”
苍舒止勾唇,那笑容自信又强大,下巴微抬有些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谢弈摊开手,将塑脉草置于掌心之上,口中念了段诀文,塑脉草下倏然出现一个闪着光的小型传送阵,只消片刻塑脉草就在他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弈收回手,对苍舒止低声道:“师姐那边很快就会收到。”
苍舒止点头,李方觉走了过来,无视谢弈向苍舒止抱拳行礼,不似之前的不情不愿,而是带着几分毕恭毕敬。
“前辈,今日多谢出手相救。”
李方觉顿了顿,似乎在担心什么,最终却下定了决心,“……你们离开吧,我会告诉家主是我主动放你们走的。”
谢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苍舒止,等待师兄的决定。
擅闯永无之森是重罪,南家又几乎是家主的一言堂,李方觉若这样放走了他们,不仅是漠视家规,更是藐视家主,这后果只怕不是他一个弟子能承受的。
苍舒止没有让别人为自己背锅的习惯,但此事毕竟与谢弈有牵扯,还是得看谢弈是否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于是苍舒止还是给谢弈传声:【你怎么想?】
谢弈:【我都听师兄的。】
既然谢弈将决定权交给他,苍舒止看向李方觉,认真道:“一码归一码,今日情形无论是谁来都会出手相救,而擅闯永无之森却是我们有错在先,既然是我们的错,就不该牵扯到你。”
李方觉听得出苍舒止不愿让他为难,想到初见时自己的傲慢,脸上腾地升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他看着苍舒止似乎还想劝说,但想到家主的性格又有些害怕,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李方觉的不安落在苍舒止眼中,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主动宽慰道:“不用想太多,走吧。”
*
南家主修符道,讲究“天地成纹,山水藏符”。
南家先祖于江中沙洲之上建宗,远离尘嚣,丰水期能见江水波浪滔滔,枯水期能见沙洲被冲出的沙痕纹理,这些对修符道皆有益处。
此时正是丰水期,江水奔涌激起阵阵浪花,兴奋地一跃一跃,往远方跑去。
一进入南家,已经有一个南家弟子在等着,见李方觉带着人回来迎上前,十分规矩地垂首,恭敬道:“家主说谢长老来访,命我在此迎接。”
说着那弟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苍舒止想要上前却被拦下,那弟子脸上带着些抱歉:“前辈,家主说是有要事商议,只让谢长老去见。”
谢弈闻言看向苍舒止,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苍舒止点头,谢弈便跟着那个弟子离开了。
苍舒止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有些疑虑。
擅闯南家禁地是重罪不假,但处罚与否、如何处罚都在南家家主的一念之间,南宫只见谢弈,看来并不打算就擅闯永无之森发难。
他们二人会谈,怕是只有先前谢弈说的长空宗和南家有摩擦之事。
长空宗和南家,到底是有什么摩擦?
苍舒止心中幽幽叹息,他实在是错过太多,根本不知道如今是何形势。
李方觉的师弟先前就已经将收集了剑影的符箓交给了李方觉,任务已经完成,李方觉的师弟自觉地带着师妹去就医。
只剩下李方觉和苍舒止相视无言。
李方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带着少年的青涩,主动打破沉默邀请道:“前辈,我要去后院安放剑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在南家转转。”
苍舒止没有拒绝,很爽快地应下。
南家距离魔界最近,紧挨着无界,因此七百年前的幽龙之祸成了第一个被毁的宗门,几乎化为灰烬,除了当时常住长空宗的南宫,无一人活下来。
南宫的父母,也就是上一任南家家主和夫人相当恩爱,修士皆子嗣艰难,大多一生无子,为了拥有一个孩子南宫父母用尽手段,最终才得以诞下南宫。
南宫父母将全部的爱与陪伴尽数倾在南宫身上,南家的弟子也对他们来之不易的少主关怀备至,南宫是实打实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曾经受尽万千宠爱、一直被娇惯着的南宫,是如何带着家破人亡的阴影,挑起南家遗孤重担,快速成长为让弟子惧怕的家主的?
苍舒止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那肯定是一段让南宫相当痛苦的过往。
苍舒止跟在李方觉身后,听着他介绍南家内部的布局,始终没有说话。
七大宗门历史悠久,宗门建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往会因为扩招弟子、增加科目等原因而产生问题,重建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
比如云晴岚重建药王谷,就选择了扩大药田重新规划分区。
而在南宫主导下新建的南家,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和苍舒止七百年前来时几乎毫无差别。
苍舒止忍不住询问李方觉:“你们家主,怎么样?”
李方觉被这冷不丁的问题打了个猝不及防,沉吟片刻才答道:“家主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不好,总是情绪失控。”
“情绪失控…什么意思?他会哭吗?”
“哭?”李方觉不知想到什么,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
“前辈是不是看了什么话本?那里面都是编的啦,我之前也看过一本,里面写我们家主动不动就流泪,活脱脱一个哭包,简直太好笑了。我说情绪失控是因为家主脾气阴晴不定,别说普通南家弟子,我作为他的真传弟子都十分怕他。他总是上一秒还好好地说着话,下一秒就大发雷霆,让人根本摸不透他的喜怒,只能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
苍舒止一愣,随即笑笑顺着李方觉的话往下说:“是,也许我们看的是同一本,里面把你们家主写得又爱哭又娇纵的,我还以为是真的。”
李方觉爽朗地大笑起来,又说:“其实这些话本在我们之间可流行了,但家主不知道,我们可不敢让他知道。家主那个脾气,知道的话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只有请出夫人才能安抚他了。”
“夫人?”苍舒止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们家主已经成家了?”
李方觉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苍舒止,想到苍舒止那恐怖的实力却在修真界从未听过名号,自然而然将苍舒止当作避世修炼,不问世事的散修,耐心解释道:
“我们家主早就成家了,夫人曾是锦绣宫的弟子,听说他们在登仙宴上一见钟情,很快就结为道侣。家主还常和我们说,若是没有夫人,他大抵都撑不到现在……”
说着,李方觉看向苍舒止身后,眼中忽然闪着兴奋的光挥手招呼:“夫人!”
苍舒止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与身边人在花丛间修剪枝叶,闻言抬头看过来,对二人笑笑。
那是一个陌生女子,苍舒止先前从未见过她,算不上什么绝世容貌,清秀却有一股小家碧玉的韵味,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她眉眼温婉之中。
李方觉介绍道:“那就是我们夫人,名叫齐妙庭。家主和夫人伉俪情深,每次家主生气只要她来家主就气消了。而且……”
“我们的少主很快就要出生了哦。”
李方觉微微扬起头,似乎有些期待,嘿嘿地笑了两声:“等少主出生,有夫人和少主,我们就能少挨家主很多骂了,到时候我们带着少主一起修炼,想想就开心啊!”
苍舒止的视线一直留在齐妙庭身上,只见女子温声软语地与身边人说着话,笑起来颊边带着可爱的梨涡,她的手护着腹部,浑身散发着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
苍舒止的目光也忍不住柔和下来。
真好。
会越来越好的。
他看了许久,最终,唇边扬起一抹他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淡笑,缓缓扭头转身跟着李方觉继续走,不一会,李方觉就在一处门前停下。
门上落了一把又大又沉的锁,锁链在门把上绕了好几圈,一看就知是一处闲人免进的禁地。
李方觉一边掏出钥匙,一边对苍舒止说:“后院只有一把钥匙,平日里家主都随身携带,我也是第一次摸到这把钥匙呢。”
很快,李方觉动作利落地解开门锁,推开大门,看清了后院里的情形后,苍舒止顿时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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