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局

作者:33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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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子



      各色视线断断续续往简凝身上瞟。

      女孩盘着簪发。穿着一件黑色细格纹连衣裙。
      很松弛,看的出是随意出来走走,不带目的。

      多一人或少一人,他们无所谓。

      “你们好。”
      半尴半尬打了声招呼。

      无所适从瞥了一眼眉目淡漠的祁熠,视线又坠回身侧廉价的塑料椅。犹豫片刻,缓缓落座。
      姿态端雅,只虚虚沾了椅沿,脊背笔直。

      路予安咧着嘴,一口白牙闪了闪。顺手从炭炉上抄一串焦香的山羊肉,油星滋滋跳。

      “尝尝,这可是本店的头牌。”
      以为简凝是寻常人家的女孩,理应熟悉烟火缭绕的夜市,习惯大快朵颐的酣畅。

      同席者,唯祁熠与祁可盈出身朱门,长于高墙。
      路予安家底殷实,承袭祖业小营生,衣食无忧。

      另外几人,开店的开店,打工的打工,各有各的苟且,各有各的烟火气。

      祁熠食不求奢,味不求腴,饮不求醇,舌感如他性情一般冷淡而通透。祁可盈受哥哥熏染,慢慢适应市井烟火。

      毕竟,再金贵的血统,也得学着咽下生活的灰。

      简凝不同,千金教养早已刻入血骨。她习惯的是静谧中的仪式,是克制中的华美,是无声奉上的精致餐点。
      不是赤裸裸的、沸腾翻滚的、毫不掩饰的生存本相。

      她不怯懦,不轻蔑,更不厌恶,只是烟火人间与她被教导的世界,相隔太远。

      她陌生,且不适应。

      目光触及油光锃亮的羊肉,简凝眉梢几不可察动了一下。
      迟疑一瞬接过,慢条斯理咬了一口,肉质老韧,焦皮硌牙。

      外祖父母的严苛,从不是无端的禁锢。

      她体质特殊,机体是过敏原的禁区。一点风吹草动,免疫系统立刻拉响红色警报。
      轻则肌肤浮肿,奇痒钻心。重则呼吸窒碍,命悬一线。

      不是挑食,是命娇。

      寻常人眼中无害的烟火食,于她是致命诱惑。

      所以,街角巷陌的小吃,尽量不可沾。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独自生闷气的祁熠,眉间锁着郁色的阴翳,目光却屡屡掠向简凝。

      他一眼识得她的拘谨,却更一眼看透她骨血中的慧贵。

      一串山羊肉慢吞吞咀嚼了十分钟。又无聊吞咽一颗颗糖雪球。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简凝又含了一颗,甜意入喉。不知是早已觉察某道目光的灼烫,又或彼时蓦然感知。

      不闪不避与他碰了碰视线。

      千言万语无声横渡。

      眉梢一挑——哎,生气啦?
      眼神刀人——玩消失,挺刺激?

      歪头,无辜脸——刺激,特别刺激。
      眯眼,语气冷——你可真能耐。

      眼波流转,低笑——你担心我?
      别过黑脸,声哑——闭嘴。

      眨巴着眼——那看来是真急了。
      一字一顿——闭、嘴。

      头顶一盏晃悠悠的灯泡,电线裸露,灯罩碎了一角。

      光晕黄得发暗,照得人脸模糊,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简凝逗他逗够了。她无所谓他是不是真担心自己。
      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不该丢下他一人。

      解锁微信,给他递去一条消息。
      [对不起。]

      缀以一枚小猫咪举牌的表情包,毛茸茸的爪子捧着“请原谅”三字,天真中透着狡黠。
      消息石沉大海。

      却浮现哥哥的消息。
      [胸针,母亲拿给我了,我很喜欢。]

      Jann:[哥喜欢就好。]
      pine:[和祁熠还在外面?]

      他不该问的,可心绪翻涌,终是失了分寸。

      早该和祁熠一叙了。
      不是隔着屏幕,不是借他人之口。

      是面对面,撕开温文尔雅的皮囊,看看谁的命更脏,谁的债更深。

      自祁雨眠长逝,祁熠待他再无昔日温煦,惟余冷眼与疏离。

      他懂,那眼神藏着恨,恨他入骨,恨他活着。

      而他自己呢?
      又何尝不在夜深人静时,被自责啃噬得体无完肤?

      但事已成局,成了命里的痂。不可追,不可逆。

      他试过补缀,试过靠近,可每一次伸手,换来的却是决绝的背影。

      祁家双亲没有责难,只说“人各有命,雨眠许是命途多舛。”

      他们慈悲如佛,宽宥了他,可他无法赦免自己。

      简松言与祁熠,少时同窗,朝夕相随。是彼此童年唯一的回响,是情同手足的羁绊,是曾许诺共赴山海的兄弟。

      可太了解的人,往往最适合互相毁灭。

      他不认为祁熠与简凝联姻是权衡利弊,分明是饵,是局,是祁熠为他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把刀,冰冷锋利,只待他心动神摇,一刀剜出心头血,看他痛不欲生,看他跪地哀嚎,看他失去一切。

      他不傻。
      看透了棋盘,却甘愿做了落子的棋。

      祁熠要的,不是复仇,是共毁。

      可简凝无辜至极,不该被牵扯入局。

      他以身入局,换她全身而退。

      他心知肚明。
      有些裂痕,一旦生成,再难弥合。

      他和祁熠,早于十年前的雨夜,走失彼此的世界。
      一个是光,一个是影,再无相逢。

      Jann:[嗯,一会就回去了。]

      简凝睫毛密而长,垂目敛神时,筛下一片碎碎的影。

      祁熠眸光一斜,肆无忌惮瞧着她打字,半点不讲规矩,半点不讲情面。
      聊天框上的备注被他毫不客气扫了眼,唇角一扯,喉间滚落一声淬了冰的冷笑。

      就这么点定力?
      一点风吹草动就心神不宁?

      真是不堪一击。乏味至极。

      可转瞬,他眸底暗火忽燃。
      好戏,才刚刚开场。

      目睹简松言自以为隐匿极深的心动,一点点掉入自己布下的局,这种掌控感,才叫人上瘾。

      殊不知,他们误判了棋局。
      高估了自身,低估了简凝。

      *

      南州的九月,天空湛蓝高远,云层稀薄。空气清新干爽,能见度极高。海风淡淡拂,凉意沁人心脾。

      简凝为了酝酿构思设计图稿,连续五日结束晚课,打车返抵别墅。夜夜挑灯,笔耕不辍。

      寝室太吵太闹,她的文思不畅,想象匮乏。至少一人心无旁骛待设计阁时,灵犀顿通,创意盎然。

      既然想成为岁末华筵上的一枝独秀,礼服光辉当逾群伦。

      面料臻选进口重磅真丝欧根纱,轻盈有骨。内衬柔滑真丝雪纺,亲肤舒适,尽显高级质感。

      色彩上,渐变星空蓝,自肩至裾,幻化星云紫,缀点鎏银。
      细节之处更应匠心精琢,务求完美。

      下颌抵着掌心,简凝凝神细看设计图,总觉意难平。

      覃思沉吟时,母亲端着牛奶无声无息静立身侧。
      将牛奶递予女儿,殷殷关切:“早些睡,别熬太晚。”

      抿了一口牛奶,简凝合拢Sketch Book,声音闷闷的:“马上休息。”

      南州的天空不知不觉飘落了小雨。水痕顺着玻璃流淌,模糊了窗外。

      她听见母亲黯黯惆怅的声线:“一到这个时候就下雨,十年了,每到这个时节,总是下得这么缠绵。”

      简凝不明所以母亲眼神中流露的哀伤:“下雨不是很正常吗?”

      于她而言,雨天远胜晴日。

      一人窝身沙发一角,要么执着彩铅勾勒设计图样,要么静心琢磨点翠工艺。

      黯然神伤的母亲叹息,目光望向窗外的淅沥雨,声音掺杂着感伤:“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你祁阿姨的女儿,雨眠,就走了。”

      祁阿姨的女儿?
      祁熠的亲妹妹?

      “是祁熠的亲妹妹吗?那他现在这个妹妹呢?”
      挺好奇祁熠和祁可盈之间的感情的。

      风从窗缝闯入,卷着湿气。简母的声音低落而缓慢,字字带着沉重的回忆:“你祁阿姨当年怀的是龙凤胎。可盈是你祁阿姨生完他们后,带小孩回医院复查时捡到的。
      他们和你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十岁那年,你哥和小熠因为一次比赛结果吵起来了。两人在现场不欢而散。”

      “雨眠那孩子……是替你哥哥死的。”

      简凝心脏一震,呼吸滞了一瞬。

      简母顿了顿,眸光沉入记忆的深渊,仿佛看见那条被雨水浸泡的斑马线,听见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寂静。

      “那天也是雨天,和今天一模一样。小熠因为对结果不满意,没有去参加比赛的颁奖礼。
      雨眠不想两人因一次比赛吵架,主动陪你哥去领奖,想着路上劝劝你哥。他们过马路时,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上了人行道,司机踩了刹车,可雨太大,路太滑。”

      她的目光深远悲悯,声音微微发颤:“就在那一瞬间,雨眠先推开了你哥,自己却被卷进了车轮底下。她……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天,小熠不知是赌气消了,还是心底终究放不下雨眠与你哥同行,也悄悄跟了去。可偏偏,只落后了一百多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消失在刺耳的刹车声里。”

      简凝的鼻尖骤然发酸,眼眶瞬间灼烫。

      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那个名叫祁雨眠的十岁生命,本应拥有无数个晨曦与黄昏,却以稚嫩的生命为代价,换回了简松言的平安。

      简母的声线哽咽了一下,用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你祁阿姨他们赶到医院时,人已经……她抱着雨眠的书包,哭得几乎昏厥。
      那书包里还装着她画了一半的画,是她和小言、小熠、可盈四个人手拉手站在阳光下的样子,背面写着‘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母亲抬眼望向简凝,眸中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你可知道,最痛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活着的人,如何背负着逝者的意愿继续行走?
      小熠自那以后,便再未碰过画笔。他觉得,妹妹的天赋与热爱,不该由他来继承。他和你哥也彻底决裂了。”

      “但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两人的大学专业都选择了医学。”

      雨痕滑过玻璃,滑过整个秋天。像极了那年流不尽的泪。

      简母的音腔低了下去,带着无法言说的痛:“你祁阿姨虽然不怪小言,但这十年,她都没从阴影里走出来。
      每到这个季节,她总要去墓园,一待就是半天。有时候我陪她去,墓碑前摆着雨眠最爱的白菊。”

      墙角的大路灯照得人脸发烫,简凝翕合眼睑,睫毛自然下垂,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暗色,声音极轻,极缓:“今年,我能去看看她吗?”

      “小熠每年都会去。”母亲缓缓点头,目光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宽慰:“你陪着他也好。或许,有些结需要另一个人的手,才能轻轻解开。”

      母亲离开后,简凝翻开Sketch Book,用彩铅斜斜落下两字。
      「祁熠」

      心结,当真可解么?
      大约不能。

      不过短短两周的交集,却像一场猝然降临的骤雨,淋湿了她原本澄明的世界。

      雨歇后,她窥见了整片天空,藏于云层后的光与暗,冷与暖。

      她或许读懂了祁熠。

      为何总戴着一副眼镜?
      不过是斯文的假面,藏一双天生带刺的眼睛,掩盖心底的恶念。

      他与她联姻,真的仅是一纸冰冷的家族契约?
      她不信。

      最初,她不知南大有八卦的论坛,是姜萌无意提及的。
      反正课间无聊,随手翻翻论坛解解闷。

      论坛上,最炙手可热的名字,无非两个——祁熠与简松言。
      两人各自闪耀,却总被人并置评说。

      [听说他俩很不对付。]
      一条轻飘飘的评论,突兀闯入简凝的眼睛。

      她原不以为意。
      可当简松言那句“很早就认识了”,脑海中反复回响,再叠加母亲今夜意味深长的低语,一切忽然有了另一种解读。

      难怪他应下婚约。
      难怪他表面顺从祁母意志。
      难怪他对祁可盈格外纵容宠溺。
      难怪他总不经意勾她撩她吻她。
      难怪那晚祁熠看简松言的眼神那般冷漠。

      不过是拿她报复简松言罢了。

      她是他的棋子,是这场精心谋局中的诱饵,是情绪的宣泄口,是被操纵的傀儡。

      他要她动心,要她深陷,再亲手毁她。

      可笑的是,她从未打算真正落子。

      联姻不过是一场游戏,你来我往,逢场作戏罢了。
      玩玩而已,何必认真?

      不入局,便无败局。
      不动心,便不受伤。

      世界被雨声盖住了,安静又模糊。
      游戏开始。

      *

      雨声过境南州一夜。草木饮露,晨光中万物泛着湿润的光。

      空气凉丝丝的。简凝身着针织衫与半身裙,勾勒清婉轮廓。侧编蓬松麻花辫,耳畔一枚冷淡风液态蝴蝶点缀。
      整体偏温柔风。

      时值周五,又逢逃不过的早八。

      半U型的阶梯教室,早早被莘莘学生充盈。简凝踩着时间边境线,姗姗来迟。匆匆一瞥,择了前排尾座。

      周遭窃窃私语冒泡。
      “她就是那个请祁熠吃饭被拒绝的女生?”
      “我认的脸,长的太绝了。比祁可盈还要惊艳。”

      “小点声,别让祁熠听见。”
      “真羡慕祁可盈,哥哥又来陪妹妹上课。”

      静静捻着书页的简凝,耳廓尖尖耸立着。

      祁熠来陪妹妹上课了。
      真的假的?

      无心回眸一望,恰与教室摸鱼专区,懒懒倚窗的少年视线交睫。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三言两语,刀光飞渡。

      ——才来啊。
      ——要你管。

      ——关心一下不行?
      ——怕不是嘲讽吧。

      ——把我想这么坏?
      ——难道不是事实。

      讲台上,教授破天荒略过了例行的点名。神色从容重述着上一课的精要。

      长空不知何时又垂落了淅雨,空气中悬着湿漉漉的潮意。简凝心神不宁记着笔记。

      黑色中油笔不经意勾勒「祁熠」。

      盯着两字愣了愣。下一秒,笔尖狠狠压下,重重涂黑。

      她写他的名字干嘛。

      浪费笔墨,浪费纸。
      更浪费她一瞬的走神。

      大概所有的课系,唯数学最无趣。

      毕竟,解题的世界,十分钟只是函数图像的一段弧。

      上午的选修课一晃而过。简凝收拾书包离开阶梯教室。

      门口光晕处的男生,一句轻柔的“同学,等等”,暖了整条长廊。

      简凝顿了顿,不知所以寻声音的主人。回眸顾盼,是位脸庞清秀、白净斯文的男生。

      “叫我吗?”
      她指了指自己。

      “对,我想问一下,你头发上的蝴蝶发夹在哪买的?”男生略带腼腆抚了抚后颈,神情赧然,可语气却流淌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我也想送给女朋友买一枚,最近惹她生气了。”

      灰雨天的廊道内,躁动着下课的三三两两身影。
      形形色色的目光,带着猎奇的意味,来回扫射着两人。

      意料之中的简凝,眉眼漂亮弯弯:“发夹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可以帮你问问。”

      她十八岁生日时,加州的好朋友特意定制相赠,工艺考究,价值不菲,非寻常饰品可比。

      男生略一迟疑,试探性问:“那我们要加个联系方式吗?方便后续沟通。”

      “可以。”简凝倒是坦荡答应,但有个小小疑问:“你不怕你女朋友吃醋?”

      “不会。”耳端远远近近的雨声,男生高情商解释:“她向来喜欢和她同频的女生做朋友。”

      他语气笃定,眼神坦然,像早已习惯在感情中保持通透与开阔:“她说,真正舒服的关系,是能彼此照亮,而不是互相遮蔽。”

      简凝怔怔一刻,继而展颜一笑。
      不是礼节性的应酬,是心弦被拨动的自然流露。

      真心泛滥,坦诚反成稀物的年纪,竟有人把信任与包容说得轻盈而坚定。

      添加好友,不过是一瞬的事。

      男生盯着她的微信主页,界面素净,背景为逆光身影,轮廓分明,却隐匿全貌,透着几分“不可探视”的意味。

      欲言又止问了一句:“看你刚才答应的爽快,是没有男朋友?”

      可转念一想,又觉荒谬。
      这般级别的女孩,不该有很多追求者吗?难不成一个也看不上。

      湿漉漉的瓷砖面上,凌乱交错的脚印稀疏许多。几名学生磨蹭着脚步,慢悠悠离开教室,如被时间推着走的影子。

      廊窗虚虚掩着,沾花惹草的风把临窗人的辫发吹湿。

      女孩神色坦然,语出惊人,声音慢慢回荡整条长廊,久久不散:“有男朋友,但他太拿不出手了。”

      太直率,太残忍的一句话,让男生瞳孔一缩,说话都不利索了:“为…为什么?”

      “玩玩而已。”
      千篇一律的渣女金句。

      愣是让彳亍离开阶梯教室的三五人,呆立原地,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最为惹眼的一身黑色的少年,脸色阴沉沉的。镜片后一双戾气眼睛,直刺不讳直言的女孩背影。

      呵。
      拿不出手,玩玩而已。

      可真敢说。

      冷风吹皱了影子。简凝直觉身后有道狠厉的目光黏着自己。
      有所警觉回眸一顾。

      果不其然。
      和一双浸了湿雾的黑眸,撞了个对眼。

      空气焦燥。

      挑衅挑眉——听见了?
      冷冷一笑——怎么,敢说不敢让人听?

      耸耸肩——不是,我怕我声音还是小了。
      声线哑——简凝,你是真不怕死。

      无辜勾唇——谢谢夸赞。
      咬牙切齿——你就气我吧。

      “社长好。”
      一成不变的问候声。

      雨水洗得天井枫杨树发青。简凝无意久羁,落荒而逃似的仓皇转身离去。
      渣女初体验,虚怯了一秒。

      余下一群灵魂出窍、眼睛发直的观众。

      什么情况?
      有男朋友还追祁熠。
      还和简松言走得那么近。

      妥妥的渣女啊。

      祁熠盯着走廊尽头渐行渐小的背影,喉结狠狠一顶,又重重坠下。

      啧。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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