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鞋没有限时

　　（13）
　　二〇一三年十月六日，天气晴。

　　秋老虎很凶，早晚凉得透骨，中午又热得要命。

　　中午骑车回到家，小花蜷着尾巴躲在自己的小窝里，没有出来迎接她。

　　夏子约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

　　推开屋门，爸爸妈妈都在，屋里却静悄悄的，夏子约明白了什么，一颗心又开始往下坠。

　　妈妈沉默地将饭菜端上桌，夏子约洗好手，小心翼翼地搬过来凳子坐好。

　　爸爸还在卧室没有出来。

　　妈妈问她：“知道咱家出啥事了吗？”

　　夏子约摇了摇头。

　　妈妈告诉她：“你三舅刚才来了，种咱家地不想给钱，把你爸气着了，刚才送他走的时候，你爸没注意，关纱门的时候把小花的尾巴夹了。”

　　夏子约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妈悄声说：“吃饭的时候小心点，你爸心情不好，别惹他。”

　　夏子约看着她点了点头。

　　爸爸出来了，俩人不再说话。

　　一家三口各自悄无声息的吃饭，爸爸突然问她：“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夏子约夹饭的筷子抖了一下，米饭掉进了碗里，“没，还没出来。”

　　爸爸：“嗯，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继续沉寂如山地吃饭。

　　爸爸吃饭很快，他吃完饭放下碗筷，用他专用的小手绢擦了擦嘴，然后目光沉沉地看向妈妈，“高霜玉，你跟我过来一下。”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瞪视着他：“夏利，你又犯病了是吧？！”

　　爸爸站起身，绕过夏子约，拽着妈妈的手臂往卧室拉，筷子唰唰掉在了地上。

　　妈妈怒喝：“你干什么你？”

　　夏子约也站了起来，想伸手抓住妈妈，还未碰到她衣角，爸爸突然回头阴沉地看了她一眼，夏子约被这一眼钉在了原地。

　　爸爸警告她：“吃完了就上楼睡觉去，这是我和你妈的事，跟你没关系。”

　　夏子约僵在原地，亲眼看着妈妈被推进了西屋卧室，卧室门被一脚踢上。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秒针哒哒转动的声音。

　　西屋一开始很安静，慢慢响起爸爸妈妈的说话声，后来争吵声越来越大。

　　夏子约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她又听见爸爸嘴里骂一个男人的名字。

　　她不知道爸爸口中的这个男人是谁，但是这么多年，每次吵架，这个男人的名字一出现，吵架都会升级成打架。

　　砰的一声！是椅子摩擦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妈妈的哭骂声。

　　“夏利我x你妈！”

　　“你x谁妈？！你踏马再敢说一遍？你个养汉老婆！女表子！”

　　“鹿鹿！救我！救救妈妈！”

　　夏子约浑身都在颤抖，她感觉自己随时能瘫软腐化在地上，脚上却像被钉了钉子，被爸爸一锤钉在了原地，不敢移动半分。

　　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睛，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听着爸爸妈妈相互咒骂和摔打。

　　“别抓我头发！松手！松手！你松手！”

　　“跪下！你给我跪下我就松手！”

　　“你是谁啊？我给你跪下？！”

　　“我是你爹！你跪不跪？啊？你跪不跪？跪不跪！”

　　“我跪，我跪，别打了，我跪，别打了。”

　　“……”爸爸妈妈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夏子约心跳声太大了，没听清。

　　然后突然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拉链声。

　　这声音让夏子约很疑惑。

　　妈妈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话音就断掉了，成了呜咽声，像嘴里塞了什么。

　　夏子约不明白，很奇怪，刚刚不是还在打架吗？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西屋安静了下来，夏子约有些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嘴里堵住的东西掉了，妈妈干呕了几声。

　　然后再次响起了拉链声，还有爸爸向门口走近的脚步声。

　　夏子约的心脏再次狂跳了起来，她脱下拖鞋，拿着拖鞋光脚快速跑上了楼，跑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楼下突然又传来了玻璃碎裂声，爸爸怒骂了几句，然后反锁的门被打开了，妈妈跑了出去，爸爸过了几秒也追了出去。

　　趁这个时间，夏子约跑进自己的卧室，关好门，她不敢反锁，快速爬上床，躲在被子里，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果然没过几秒，爸爸上楼了，拧开她的门把手，像巡视牢房的厉鬼，目光扫过她的床，见一切无异，才关门离去。

　　夏子约掀开被子，闷得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跳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她喉咙堵塞，太阳穴狂跳欲裂，眼眶发酸，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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