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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
许照存配了钥匙就轻车熟路再探锦云楼，果不其然就在那屉子里找着了一张帖子。
“西域孔雀罗一匹，售罄。”
上面还盖了一枚小小的朱印，应当是锦云楼为核清名贵布匹而留的。
许照存将字帖拿了就走。
锦云楼拢共就只有一匹孔雀罗，不存在掌柜跟许意媱说的有两匹，锦云楼自留一匹做成衣。
只是这最多能证明许意媱身上的毒衣与郑容荞拿走的是一件，证明不了此事和郑婵有关。
不过，她为什么要想办法抓出郑婵呢？
许照存手捏着字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只将此事直指郑容荞，控告郑家教女无方，蓄意陷害。
那在郑槭已明知真相的情况下，就能迫使他去想办法抓出郑婵这个幕后黑手。
他想不到办法就去找宫里的郑贵妃，反正他们郑家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真将郑家治罪了，郑家能放过郑婵吗？
他们自家清理门户有得是法子，哪里要讲什么证据。
只是许意媱到底没有真的丢了性命，父亲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行事，必不会为许意媱出头不说，甚至还会拦着大伯一家不要声张，私下里解决最好。
可事事如此，每每牺牲都叫人忍下血与泪来，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何况也该借题发挥，替姐姐也出一口恶气才是。
要想将事往大了闹，此事得与旁的事一并发作了才好。
许照存边走边想此事，却没曾想出了锦云楼便见郑槭靠在那巷子口斜站着。
明暗的光影使得他大半张脸都藏匿在了夜色的黑茫之中，半阖着的眼像是一点微扬的柳叶脉络。
许照存不知道他是否在这等她，只装作没瞧见般目不斜视走了。
想到她之后要干的事，她觉得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得好，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而郑槭一晃神的功夫就发觉人不仅出来了，还跟没看见他似的要走了，忙跟上去喊住她：
“许照存！”
他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拦住了许照存的去路。
“有事吗？少将军。”
许照存也没想被看他看出端倪来，只和之前一样不咸不淡地问他。
郑槭急着跟她说方才查出的事便也没发觉出她的异样，只囫囵将事说了个清楚。
“今日回去后，我便命人封府挨个搜检，抓出了好几个安插在府里头的暗桩……”
听他事无巨细地说起，许照存越听越皱眉。
郑槭的意思是郑容荞身边好几个丫鬟仆妇都被郑婵收买，或威逼或利诱，在将军府做内应。
“她为何只针对你妹妹一人？”这其中必有隐情，许照存不免疑问。
她一问郑槭便想将郑婵是为了铲除能和她争太子妃之位的人选的缘由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了。
许照元就是死在了东宫，若再让许照存知道郑婵为上位太子妃不择手段，难免不会将许照元的死因也归结到郑婵身上……
若是真教她查出什么来，于郑家也是无益。
眼下郑婵针对容荞做局，即便拿不住十足的证据，有了府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仆从在，郑婵也脱不了干系。
届时自有法子发落了她，不宜再闹大张扬出去。
毕竟没真出了人命，至于宣国公府那边自有方法斡旋。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照存便更疑惑了。
这局一看就是针对郑容荞而来，只不过许意媱这个时候正巧撞上来了，给了郑婵机会。
如此之深的防备和芥蒂，必有缘由。
难道是郑容荞跋扈，曾经刻薄过郑婵？
许照存这般想着，又自度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郑槭不愿意说就罢了。
“你来只是为了和我说你家中抓了内鬼出来？”
许照存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意思就是他家里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还大老远来这儿堵她。
郑槭闻言调整了自己脸上的神情，极力表现出诚恳道：
“此事由郑家而起，将军府会给宣国公府一个交代，如此……”
他话还未完，许照存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一口截住了他的话道：
“既是将军府和国公府的事，不必说与我听。”
国公府又不由她做主。
同样的，她要做的也不会因国公府而改变，他想捂住她的嘴就是想错了。
郑槭一时语塞，他竟忘了许照存是个不通人情的，这两日相处，差点要将许照存当成寻常人了。
她倒也没说错，一个人左右不了两家勋贵的事，此前他忧心她不肯作罢闹出幺蛾子，这样一看倒是他多虑了。
将自家拖进风波里，于她而言又何好处，无利不起早，她也不会做亏本买卖。
话已至此，两人便再无话可说，只各怀心思各自离去了。
恰逢次日冬至，元覃便早早拎了些东西上陈鹤延家中拜访。
这访亲问友的日子，倒不曾想她这么早来都还能让人先她一步。
她到时屋堂里已坐了裴遐和陈鹤延在闲聊了。
陈鹤延：“元覃来了，快坐罢。”
裴遐可能也觉得撞巧，往旁挪挪位置便道：“家父命我早早的来探访先生，没想到阿覃你同我一样早呢。”
早起精神奕奕，他笑起来也颇为爽朗，叫人看着也心里轻快不少。
元覃一笑示意。
她这个身份向来以少言少语，一针见血的面貌示人，这倒也少了她许多麻烦，可以少说话就少说话。
陈鹤延倒还是老样子，问问他们的功课，和他们话话家常，少不得要提到上回诗会两人被朝宁公主点名赞扬的事。
她深一句浅一句的听着，杯盏里的茶，喝了添，添了喝。
陈鹤延瞧见不由笑她道：“元覃今日是怎么了？这一壶的茶水都要进你肚里去了。”
她这如同牛饮般，多少好茶也经不住这样胡喝。
元覃等的就是陈鹤延开口问。
借这这个话头，她就将前几日那冀北贪腐一案向陈鹤延问进展。
似乎是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这事，陈鹤延先顿了一下才答道：
“陛下龙体欠佳，此事没有新线索前恐怕不会再有新进展了。”
皇帝身体最近病了，这些折子案子便都积压着，要想重启调查，此事必得有新证据呈上不可。
“先生，学生愿意效微薄之力。”
字字恳切，眼里坚定。
谁能不为这样的后生动容呢？
就连原本在一旁听着的裴遐明白前言后语后也一力支持元覃，愿意与她一起查个水落石出。
见他们俩这么一片热忱，陈鹤延也不经想起了自己当年，总想为这天下社稷做些什么，总想为天下生民尽一点力。
“你们，我会替你们向殿下呈一份拜帖，届时你们自听殿下吩咐罢。”
陈鹤延松了口愿意为这俩年轻人牵回线搭上朝宁殿下的桥。
元覃以茶代酒谢过陈鹤延，事情办成她眉眼间也舒展开，更见一点冬日炭火烧得融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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