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茶十二下
萧山鱼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尤其唇边明显的咬痕,便不住地往应梵逍瞪去,应梵逍只回了萧山鱼一个爽朗的憨笑。
萧山鱼不便顶着这副模样出去,只好找了间就近的客房呆着,而应梵逍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更赖在萧山鱼身侧,寸步不离。
萧山鱼见客房中有笔墨,便作起画来,应梵逍缠上去,要萧山鱼为他作画,萧山鱼面容略冷,垂眉说道,“我不画人物。”
应梵逍蹙眉,带点不服气的语气问道,“阿兄是不画人物,还是不画我,上次也是,只画个光秃秃的灶台,我人明明就在灶台边上忙活!”
萧山鱼眸色沉沉,“任何人都不画。”
应梵逍眉头一拧,夺过萧山鱼手中的画笔,“那我画阿兄可以吗?”
萧山鱼眼中逝过丝凉意,欲夺回应梵逍手中的画笔,二人几下拉扯之下却不慎令画笔掉落在地上,漆黑的墨迹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两人俱是一愣。
应梵逍没想到萧山鱼的反应那么大,眼有讶色,而萧山鱼别过头,闭眼叹道,“罢了,我没心情画画了。”
萧山鱼转身到小榻上休息。
应梵逍死死盯着地上的画笔,眼中墨色翻滚。
萧山鱼一觉睡醒,已然是戌时三刻,应梵逍早已不见踪影,萧山鱼发现自己身上却还披着一件应梵逍的外裳,萧山鱼起身走动,照镜确定脸上无一丝异常才出门。
湖中心的亭子烛火通明,周围还围着十来只小船,船上载着三五人,萧山鱼想起沈奇水说的昙花一事,也不免往湖中心凑。
萧山鱼一边寻找风兰里的身影,一边搭船往湖中心驶去,终于在湖中心的亭子里看见了风兰里,风兰里打扮得很是低调,穿着一身最不符合他喜好的学子服饰,混迹在一群神情雀跃的学子中间。
船上几乎人人都提着灯笼,湖面上明亮若白昼,萧山鱼不知风兰里的目标是谁,只好盯紧风兰里的动作。
倏而今日的东道主陆章眼放异彩,高呼道,“灭灯!”
自亭子始,围在亭子周围的小船上的烛火尽数熄灭,整个湖面恢复了黑夜本来的面貌,萧山鱼所在的船也终于在最外面一圈停下来了。
唯月光高悬,湖面上倒影着半轮弦月,风动,柳树枝轻轻起舞,湖面上吹来潮湿的热风,萧山鱼不自觉握拳,更加盯紧了风兰里。
亭中心泄出些许微弱的光芒,是陆章又提了一盏灯,将那灯盏照在了正在缓慢舒展自己花瓣的昙花之上。
萧山鱼听见周围轻微的说话声和惊叹声,众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在开花的昙花上,甚至萧山鱼还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
月下美人,月下观昙花,果真有趣,萧山鱼如是想。
眨眼间,风兰里挪动身影,已经来到陆章身侧,萧山鱼双目微睁,当即弹了颗小石子到陆章提灯的手上,陆章惊呼一声,灯盏落地,湖面一片漆黑。
萧山鱼轻功一点,当即飞至亭中,萧山鱼听见陆章又发出一声惊叫,萧山鱼凑近的时候见到围在陆章身侧的人都赶去扶起陆章,其中有人不慎触到一片黏湿,借着地上打翻的微弱烛火,萧山鱼看清了地上血红的一片,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叫,“啊!死人了!”
萧山鱼已经找到了风兰里,萧山鱼死死纂住了风兰里的衣袖,眼中满是复杂,想要离开的风兰里被萧山鱼拉住,趁着黑沉的夜色,二人挥动轻功离开亭子。
湖中心已经乱成一片。
“师兄,你在做什么?!”萧山鱼质问道。
风兰里看向湖中心的混乱,神色苍凉,反问萧山鱼,“师弟,你认为养一株昙花,需要多少人命施肥,一家五口够不够,花店里十七条人命够不够?”
萧山鱼神色微怔,当即反应过来,“是陆章做的?”
风兰里点头,“陆家在詹州是大族,据说还跟京城的徽国公府沾亲带故,陆章是陆家三房的儿子,平素嚣张跋扈惯了,对于陆章来说,一株昙花花钱买也不是买不到,但是偏偏陆章看上了那花商家的女儿,求娶不成起了歹心,趁夜想去逼迫那姑娘,没想到被姑娘的父母发现了,连着惊动了留守在铺子里的十几名小厮。
陆章带的人与他们厮打起来,最终陆章恼羞成怒,放火烧店,临走前,还抢走了花商店中品相最好的一株昙花——”
风兰里话语未尽,萧山鱼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萧山鱼的视线越过湖面上熙攘的人群,直直看向了亭中正泣血绽放的昙花,那株原本洁白如雪的花瓣沾染上了血色,显得异常妖异。
“那家的女儿侥幸存活,却被大火烧毁了容貌,浑身都是疮疤,”风兰里目光落于湖面中某艘小船上,继续说道,“她父母皆是爱花之人,那株昙花倾尽了他们一家的心血,她只想看见那株昙花绽放,今夜,可以如愿了。”
萧山鱼目光轻柔了一瞬,“师兄,你还跟以前一样。”
那般嫉恶如仇,那般快意恩仇。
可这样的你,逃不过命中那一劫。
“师兄,陆章固然有罪,你却不该私刑罚之,世人不知他可恶,还会怜惜他命薄早逝,你自己也会沾满鲜血。”
然后你就会因这满手鲜血,被世人口诛笔伐,最后被大晏律例处以极刑。
萧山鱼心中沉痛,眼中盈满细碎的泪光,“师兄,你不能再这样做了。”
风兰里只是笑,笑声从容,话音朗朗,“师弟,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不后悔。”
萧山鱼抓住风兰里的衣袖,急忙说道,“师兄,我可以帮你,等我登科入仕,你将那些恶人都送到我手里来,我光明正大的处置他们,你相信我。”
风兰里轻轻点头,笑道,“好啊,等师弟发达了,以后我可就靠你了。”
萧山鱼知道风兰里只是在玩笑,并未当真,风兰里是在尸山火海里都来去自如的人物,怎么会在意他这个师弟的劝诫?至于交给官府,风兰里若是相信官府,就不会自己动手了。
萧山鱼轻叹口气,“师兄,总之,若有你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风兰里闻言,笑得愈发开怀,“你师兄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想取我的命,下辈子吧!”
萧山鱼知道风兰里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三言两语不可能改变风兰里信奉了二十多年的侠义信条,便决定换个方向,从前世那场血案的被害者入手,至于说是被害者,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被风兰里杀了而已,而从道德层面来说,那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萧山鱼眸光渐凉。
风兰里倏而调侃道,“师弟,你那小情人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不过抱了我一下,就那么醋,下午还来找我比试武功,虽然他败了,但我瞧着他天资不错,若他到了我这个年纪,说不定功夫比我还厉害。”
萧山鱼神色一滞,“他来找你比武?输了?”
风兰里笑得无奈,“是啊,那小犊子下手狠着呢!我让他几招,他还不服气,最后他输了,沉着脸就走了,我喊他都不应。”
旋即风兰里又说道,“师弟,我瞧那小子对你有些上心,但他不像是好摆脱的性子,你可别玩过火了,到时候麻烦的是你,若你想来真的,我劝你换个人,他不适合你。”
萧山鱼面露疑惑。
风兰里耐心给萧山鱼解释,“你是不肯相让的性子,他瞧着也是如此,但在感情里,总有一方要退让得多些,你绝不肯低头,他也绝对不松口,如何能长久?其实吧,你若喜欢男子,我瞧那胥秧倒是不错,他喜欢你,也愿意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可惜你瞧不上,还逼着他和你做朋友。
还有,沈奇水也不错,他性格温和,品性端庄,与你也谈得来,除了他不是断袖和你不喜欢他以外,没什么不好。哦,差点忘了,还有那姓殷的,你好像有点喜欢他,但我不喜欢他,我始终觉得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萧山鱼长眉一挑,不再说话。
风兰里面作忧愁状,“哎忧心哟,这才多久没见,连小情人都有了,师弟啊,你真是长大了,我都开始怀念你以前像个小呆瓜的时候了。”
萧山鱼闻言立马喝止风兰里回忆往昔,“师兄!”
风兰里笑得宠溺,“罢罢罢,孩子长大了,由不得我了,我走便是,”风兰里做作的擦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才笑着对萧山鱼告别,“师弟,再会。”
萧山鱼能察觉到风兰里最后一句里的认真,倏而鼻头一酸,最终还是将那股悲伤的情绪压了下去,萧山鱼别扭说道,“山高路远,你小心点。”
风兰里脚尖一点,已融入风里。
萧山鱼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心叹师兄果真来去如风,不为任何人停留。
陆章死后第五天,萧山鱼接到沈奇水的来信,沈奇水信中说他随同窗外出游玩,但银钱带少了,如今被馆子扣下,需要五十两银子救急,希望萧山鱼帮他筹钱,日后他再还给萧山鱼。
萧山鱼打量着信,见信纸是上好的材料,又将信放在鼻尖闻,闻到些许浅淡的香味,又见信中写的地点叫清香馆,萧山鱼便以为沈奇水误入了一家坑人的黑饭馆。
萧山鱼随手抄起一个小摆件便往外走
——应梵逍自和萧山鱼从清辉原回来就彻底不装了,虽然现在住的宅子外表没变,但是内里已经焕然一新,桌椅器具皆是上品,装潢之华丽,令萧山鱼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住进了应梵逍为他精心打造的金丝笼里。
伺候的下人被应梵逍安置到了对门的院子,萧山鱼敲门叫车夫出来,然后告诉了车夫地址,车夫纵然表情不太好看,到底还是拉着萧山鱼走了。
但直到到达目的地,萧山鱼才明白车夫为何一副难言的表情
——毕竟车夫可是拉着他主子的姘头去逛窑子啊。
见萧山鱼下了马车,车夫一脸惊喜,赶忙问道,“公子可是找错了地方?现在走还来得及。”
萧山鱼再三看了看信纸,最终摇头,“你且等着吧。”
登时车夫脸如菜色,蹲在马车边,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插入书签
师兄没有cp哦,他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接下来进入打怪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