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之地

　　“你说那个么…”白莉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冒着热气小电锅，目光中竟隐隐透出一丝诡异，“我肚子有点饿，想煮点方便面吃。

　　大半夜的肚子饿找点东西垫吧垫吧也可以理解，不过么…

　　黄峰提醒她：“这栋楼线路老化，容易跳闸。”

　　他妈不是交代过不让使小电器嘛，这女人就是不守规矩。

　　白莉莉：“我知道，但这大晚上的就我一个人在用电，应该没问题。”

　　黄峰一噎，突然觉得这话他无从反驳。

　　确实，虽说电路老化，但这整栋楼还不至于带不起来一个小电锅。

　　黄峰：“你心里有数就行。”

　　说完也不打算和白莉莉继续纠缠，他还得上楼看看自家媳妇儿回来了没有。

　　房门被轻轻合上，白莉莉转身望向地板上的行李箱，起身过去将拉链缓缓拉开…

　　里面赫然躺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张佳丽。

　　刚才掩饰的太过匆忙，张佳丽没有被完全放置妥当，但凡黄峰要是进屋来看一眼，就会发现他老婆的半只手掌还漏在行李箱外面。

　　可屋内没开灯，走廊上又灯光昏暗，再加上白莉莉用身子故意遮挡，黄峰从始至终都没能看到行李箱的另一面。

　　这对小夫妻就是在这一步之遥的地方天人永隔。

　　此时张佳丽头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为防万一，白莉莉还扯下床单裹在了尸体上面。

　　得找个能藏尸的地方…

　　窗外北风呼啸，透过窗户缝隙渗入屋内，转化为阵阵呜咽。

　　有了！

　　深冬的东北，室外就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大冰柜。

　　以前很多人家为了图方便会把冻肉套上塑料袋放外面，整个三九天都不带化的。

　　白莉莉以前在这边生活过，对这里的气候多少有些了解。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会马上去做。

　　白莉莉一把拉开窗帘，接着就想动手去拉窗户。

　　结果窗户一动不动。

　　她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窗户会被冻上。

　　由于盖这栋楼的时候酸菜厂资金紧张，所以墙体材料和厚度都不太达标，自然也就谈不上如何保温，就是凑合。

　　黄家老两口接手后心疼钱，抠抠搜搜一直没舍得换新窗子。所以这楼一到冬天冷风套热气，窗户就很容易在漏风的地方结冰。

　　就比如现在，窗户被结结实实的冻住了，根本打不开。

　　好在白莉莉事先烧了一锅开水。

　　借着水蒸气，白莉莉端着小电锅在那小心翼翼地熏着窗户缝。

　　这是个细活儿，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否则冷冻的玻璃一旦直接接触热水就会直接炸开。

　　小电锅和热水壶轮流烧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结冰的窗户烤开了。

　　寒风忽然涌入，夹杂着大片的雪花直往人脸上扑。

　　白莉莉直愣愣杵在窗口承受着寒风刺骨，直至她的脸部有些发僵才缓过神儿来。

　　她怎么就…

　　混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短暂的迷茫过后白莉莉重新振作起来：千万不能坐牢，还有大笔的拆迁款等着自己呢。

　　二楼有个不大不小的平台，用来放置一个行李箱不成问题。而且张佳丽少说也得有百十来斤，不用担心她会被大风刮走。

　　一切安排妥当，白莉莉搓着手关好窗户，回到室内继续烧水。

　　她要煮面。

　　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遮盖屋内的血腥味。

　　……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睡好，早上毕鸣下楼的时候就遇到好几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小姑娘跟毕鸣住了一宿，对后者变得愈发依赖。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毕鸣她的名字叫“小小”，是妈妈希望她永远长不大的意思。

　　吃早饭的时候小小仍紧挨着毕鸣落座，一点也没有去找妈妈的自觉。

　　毕鸣看着对面低头喝粥的白莉莉，有心说点什么，但见她顶着一对乌漆嘛黑的熊猫眼，也就把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行吧，就当做善事了，反正小小挺乖的，一点也不闹人。

　　再者这栋楼晚间照明条件太差，屋内还勉强说的过去，走廊就不行了，黑漆漆的，再掺杂上呜呜咽咽的西北风，瘆人的很。

　　多个小小作伴，毕鸣也不至于太害怕。

　　司机阮刚和他老板祝泯从楼上下来，俩人径直奔着前台的方向去了，前者一边走一边把手伸到背后，在那咔咔挠着什么，“嘶——我咋感觉后背有点痒呢，还有点火辣辣的。”

　　“祝总，你帮我看看这咋回事儿。”

　　阮刚说着就要撩衣服，黄峰不动声色地咳了一声，给他妈偷偷使眼色。

　　干嘛呢，这么多女同志在呢。

　　臭流氓。

　　赵大妈心领神会，立刻伸手制止：“哎咱先别脱衣服…”

　　阮刚：“我后背痒痒…”

　　赵大妈：“我知道你痒，可这大厅也不算暖和，你这光着个膀子着凉了可怎么整。你俩上后面厨房那旮沓去，那边暖和冻不着。”

　　“那行吧。”阮刚也没废话，说完就和祝泯一起向厨房那头走去，边走还边抓挠后背，可见他是真的痒。

　　白莉莉对此充耳不闻，她夹起一个包子沾了点辣椒油就往嘴里放，刚一入口就噗一声喷了出来。

　　“咳咳咳——”

　　红色辣椒油挂在白莉莉嘴角，再加上那双咳得猩红的眼，使她看起活来像个吸血鬼。

　　“怎么了这是？”

　　赵大妈从前台绕出来，焦急地问道：“是不是辣到了？哎我忘了跟你们说，这辣椒油是后反劲儿，刚开始不辣，过后嗷嗷辣，你得少放。”

　　白莉莉一只胳膊搭着桌子，在那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摆摆手：“不，不是…”

　　“是这个包子…有药…咳咳…”

　　啥玩意？

　　包子被下了药！

　　哎妈呀，贺志华一拍大腿，他就说嘛这老两口热情的不正常。

　　果然呐果然，这就是个黑店！

　　贺志华赶忙掏出手机，打算记录下这人赃并获的一刻。

　　人证物证具在，他倒是要看看这老两口到时该怎么狡辩。

　　你说没信号发不出去?

　　没关系，迟早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要把这起明晃晃的黑店投毒案做成视频，发到网络平台。

　　他要让广大网友来一同谴责这对黑心的老夫妻。

　　他要…

　　“什么？我抹的是辣椒油！”

　　阮刚嗷一嗓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他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你是说我们把辣椒油当成了红花油，还用它来推背！”

　　“艾玛呀，怪不得我这背后火烧火燎的还刺挠个不停，你们这这这…这不是坑人嘛这！”

　　这时原本在那咳个不停的白莉莉也缓了过来，她指着桌上那瓶红色液体说道：“一股子药味。”

　　“就着包子吃还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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