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故人归

　　没在识海待多久，夜千雪便又离开了识海。走出识海前，梅梅和她告了别。
　　夜千雪轻笑一声，也和梅梅说了“再见。”

　　夜幕将至，连落日也在这房舍里不见半分。只见那天空中的清蓝被橙红色的阳光满满侵食，最后笼罩在空中，有几只孤雁回到了山里。

　　薇翎应是没进入识海，在这房舍里寻找着什么。不见表情有什么变化，只是见两人都醒了有些错鄂，她没想到云铃只昏迷了三个时辰。

　　这点夜千雪也没想到，要不是听见云铃的铃铛晃动声，她还以为云铃还昏迷着。

　　薇翎打开房窗，当晚风通过窗户吹进来，吹到云铃微微殷红的脸上。

　　云铃略微蹙了眉，迷迷糊糊捂着头坐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薇翎朝她递了一个眼神，云铃通过她视线的东西看见不见的灵力茶水：“……我就知道。”

　　夜千雪抿了抿唇，道：“现在可以出去了，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又要去找踏雪令碎片了。

　　庭院深几许[1]，水木湛清华[2]。

　　夜千雪还没仔细再看看这昆仑之景，就被温枫叫住。
　　他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让夜千雪回到房舍中。
　　夜千雪虽不解，但照做。回头看那水池里的锦鲤，那么欢快，它们会觉得自由还是觉得在水中被束缚了。

　　夜千雪何尝不是那水中鲤。

　　夜千雪回了房舍，一无所获。但她倒是发现房间里多出了几道菜。

　　云铃高兴地拿着筷子垂涎欲滴，薇翎则是坐在桌上看着房外不多的风景。

　　夜千雪走进去，坐在两人旁边。

　　她这次没有叹气，看着云铃那么饿却不敢吃的样子。

　　“这么快回来了？”薇翎讶异。

　　夜千雪看向房外，没有人。她又把房门关了，坐回来：“本想看看庭院的水池的，本温枫拦住了。”

　　薇翎看向夜千雪：“看来这枚踏雪令碎片不好找。”

　　夜千雪轻笑，不急说道：“对啊，就应当让我直接找到昆仑山最厉害的仙人，让他把踏雪令碎片给我，简单不耗时。”

　　薇翎、云铃：“……”

　　夜千雪虽这么说着，自己也不会那样做。
　　昆仑山的人们全靠踏雪令碎片的灵力修行，云铃也还没有修炼成仙，她不能着急。

　　云铃不想讨论踏雪令碎片在昆仑哪里的问题。她虽然开了识海，但还并未修炼，现在的她还是凡人，所以她要吃饭。

　　“我能吃这些吗？”云铃的下巴放在檀木桌上。

　　夜千雪和薇翎都不用吃饭，听到这个问题她们也无措。

　　昆仑的事情很复杂，整个三界也很复杂。夜千雪扶着额头阖着眸：“吃吧。”

　　云铃激动，下巴离开木桌抬了起来：“真的吗？”

　　薇翎笑了笑：“嗯，吃吧。”

　　云铃也不客气，开始吃饭。

　　薇翎没有吃那些菜肴，而是拿出一瓶桃花酿喝了起来。

　　喝桃花酿的人不少，但这个味道，却是世间独一份。夜千雪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睁开了眼。

　　她本想闻薇翎这桃花酿的制作方法是谁教她的，可她转头又想到薇翎说她们之前认识，便没有开口。

　　云铃吃着吃着注意到两人迟迟没有动筷：“你们怎么不吃。”

　　夜千雪觉得这个傻问题自己已经不想解释了，干脆想到一个能吓唬到云铃的理由：“我们妖吃人肉喝人血。”

　　“！！！”云铃明知道夜千雪在故意唬她，还是很配合说道，“好可怕哦。”

　　薇翎笑得嘴角有了弧度：“我们神也是。”

　　云铃：“……”
　　好可怕哦。

　　清风吹月来[3]，在这昆仑闲暇之余，竟还有这一刻让她们打闹。

　　待云铃吃完晚膳，她又睡着了。也可以说又昏迷了，昆仑的仙人居然在饭食里加灵力。

　　薇翎打开窗户，和夜千雪一起看着这被竹林遮住的月夜：“这枚踏雪令碎片会在哪里你有想法吗？”

　　夜千雪看着土壤：“没有。”

　　薇翎没有弧度地笑了笑：“找不到，也要找吗？”

　　夜千雪毫不犹豫回答：“要。”

　　薇翎没有再说话。

　　夜千雪看着她那么浓长的睫毛下却是那么一双悲悯的眼眸。
　　薇翎的眼睛里透露出对天下苍生的仁爱，又展现了她心事重重的一面。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

　　“没有。”薇翎稍许偏过头，不让夜千雪看她的表情。

　　夜千雪笑着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薇翎不会说，自己还是想问这个问题。

　　最终这个谈话是由野兽在林中穿梭的窸窸窣窣声音结束。

　　***

　　辰时，夜千雪和薇翎早早等着云铃起床。

　　外面的弟子已经在训练。修炼声铿锵有力，而云铃刚睡醒的声音是软糯的。

　　“快起床吧，行……长熠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薇翎看着赖床的云铃十分无奈。

　　云铃惊醒，快速洗漱。

　　庭院的松树又积上了薄雪，可昨夜并未有雪。这也确实像温枫说的他们故意在松树上积着雪。

　　温枫见四人迟迟来到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是正常的现象。
　　他温柔笑道：“沿着小径往西走，那里是你们今天要学习的。”

　　他们一行人按温枫说的来到一个类似学堂的门殿前。
　　“锦绣殿。”

　　原来锦绣殿里早已有人在此。

　　夜千雪四人姗姗来迟，但坐在殿上的仙人却没有生气。

　　看着其他人，他们也像是刚来的样子。他们也应该是喝了灵力茶水、吃了灵力菜肴起迟。

　　见人坐满整个锦绣殿，坐在殿上的仙人开了口：“我是昆仑派的温黛，乃岱山仙人是也。”

　　锦绣殿内的凡人们听得认真，岱山仙人也说的认真。

　　“两千年前的神妖大战，云溪师尊飞升成神，成为神界神兵的一员。”温黛直言不讳说着，“雪三神女为了让昆仑派有更多的弟子飞升成神，便给了我们昆仑派一枚踏雪令碎片。”

　　夜千雪听着心中疑惑百出，但她又没做出什么表情。
　　雪三神女为妖，神妖大战为何云溪师尊站在神界一方雪三神女还要把踏雪令碎片给昆仑。
　　如果昆仑真有踏雪令碎片，她为何敢说出来。世间之人，谁人不想要这踏雪令碎片？
　　夜千雪不惜觉得这温黛在撒谎。

　　“神妖大战后的这两千年里，我们昆仑派人才辈出。我们这些在三重境师父们和你们的温枫大师兄、温雯二师姐即将步入四重境成为半神。”

　　殿内的众人纷纷惊叹，连云铃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夜千雪自然不信，凡人修炼成仙最多三重境，这也是他们不能长寿的原因。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温黛淡淡一笑，“尽管提来！”

　　疑问？夜千雪有很多，可夜千雪自然不会去问，也不会露出什么表情让别人猜忌。

　　“云溪师尊不是站在神界这一方吗？”夜千雪听见一位釉蓝色的素衣少女提问。

　　“不错。”温黛回答。

　　“那为何身为妖主的雪三会把踏雪令碎片给帮助神界的昆仑派？”

　　“妖主……”这是妖界对首领的称呼。弱肉强食，强者为主，这不仅是妖界的规矩，也是六界共同的法则。
　　那位釉蓝色素衣少女定是了解过些什么。

　　温黛倏尔不悦：“云溪师尊自幼与雪三上神交好，云溪师尊能和飞升成神自然少不了雪三上神的帮助。再者，雪三上神蕙质兰心，为何不能把踏雪令给我们昆仑？”

　　“世人皆知雪三是妖，她和风一一起作恶多端最后双双逝去。她怎么会好心把踏雪令给昆仑！”釉蓝色素衣少女的语气坚定。

　　“一派胡言！”温黛更加不悦还蹙起了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釉蓝色素衣少女没等来她的回答，却等来了反问她名字的问题。她先是怔了怔，又回答道：“李诗涵。”

　　温黛挑了挑眉：“你尸寒，可惜我的尸骨尚存并未寒冷。”

　　李诗涵一生气，口无遮拦：“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名字，你不许亵渎！”

　　温黛轻笑，毫不在乎：“世人皆知雪三上神和风一上神是为了保护天下苍生才牺牲的，倒是不知，你的‘师父’的尸寒是否是因为保护天下苍生？”

　　夜千雪听着两人对峙想笑。自己还没笑出声，那些凡人倒是笑出了声。

　　李诗涵被怼地哑口无言，“师父”二字早已暴露她有了门派，从其他门派到另一个门派，这是背叛师门！

　　温黛又继续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李诗涵咬着嘴唇：“轩……辕……”

　　轩辕以剑修闻名，可是在近几年却没有什么发展，可道门派中落。
　　可想而知，李诗涵来昆仑的目的便是为了这能提供灵力的踏雪令碎片。

　　温黛施法，将李诗涵送出了锦绣殿。

　　殿内的众人不敢有表情，他们是凡人，自然怕会法术的仙人。

　　殿内寂静，温黛又开口：“来昆仑修炼的人有很多，要想真正开始修炼，必须经过考核。考核在你们来昆仑后的一月后，考试过关你们便可以分选不同的修炼方向，如：刀修、器修、医修、剑修、身修、心修、法修等。”
　　温黛站起身来：“众人要是没有疑问的话，便可以离去了。”

　　岱山仙人离去，众人和散去，只留下夜千雪四人。

　　云铃坐地腿麻，在一旁捶着腿。夜千雪和薇翎坐在一起，等着云铃。长熠站起声来走近三人，面无表情。

　　“你们是不是认识雪三神女？”云铃好奇。

　　夜千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了，连雪三神女都是道听途说。

　　但是薇翎和长熠也没有回答。

　　夜千雪去看旁边的薇翎，她的指甲又再次嵌入手背，出现了新的血痕。
　　上次是因为听到常深，那这次呢？

　　云铃见三人都没有回答，自己又说：“这昆仑和雪三神女关系当真有那么好？这雪三神女到底是怎样的人？”

　　夜千雪每次听到“雪三神女”都会心头一颤。

　　“她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一枚梅花。”长熠这样形容着雪三神女，一字一词，夜千雪和云铃都不能理解。

　　云铃站了起来，满脸自豪：“神女的职责就是守护天下苍生，维护三界太平！我一定要成为雪三神女这样的人！”说着，自己也笑了。
　　虽然云铃对雪三神女知之甚少，但她打心底里很佩服很喜欢雪三神女！

　　夜千雪、薇翎、长熠都笑了。只不过夜千雪笑地苦涩，薇翎心不在焉，长熠像是回想起来从前。

　　雪三神女是怎样的人，这世间谁真正见过她，谁又真正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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