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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听到她道歉也很意外，女弟子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宁死不屈呢。”
林疏月没有看他们，垂眸道：“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可以放过我吗?是我不识好歹，我为我之前所有让你们生气的行为道歉。”
此话一出，他们笑得更大声了，有人甚至朝她嘴边丢花生粒，嘬嘬嘬道：“主人赏你的，怎么不吃啊。”
扔花生的力道不小，砸在她唇上隐隐作痛。她攥紧拳头，这十二个人的脸上尽是讥笑嘲讽，他们哪是要双修，只是想满足自己心底的欲望。
饶是看过不少这种情节，林疏月心里也不好受，更别提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的女子被这些畜生欺骗侮辱后会不会做傻事。
提出双修的那个弟子应该是领头的，他站起身拂了拂衣摆，叹道：“你要是早点服软不就好了。”
林疏月看着他，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拍着她的肩，像是在为她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林疏月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就要躲开他的手，可不及她反应，那人猛地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着头。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他将倒酒口插进林疏月嘴里，苦涩的酒液滑入喉咙，呛得她直咳，那人又狞笑着捏住她的两颊，打开壶盖直接往她脸上倒去，“怎么样，这酒好喝吗？既然你自己不肯喝那我就喂你喝。”
冰凉的液体顺着脸流下，打湿了衣领，两颊被捏得凹进去，几近发麻。林疏月见那人的力量都在捏着她脸的那只手上，便一把夺过酒壶狠狠朝他头上砸去。
酒壶在撞击的一瞬间炸裂开来，她偏过头，避免被碎片划伤，在那人吃痛松手时，又抄起一旁圆凳继续往他头上砸。
那人被酒壶砸后下意识用手捂着伤处，这一凳子正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尖叫出声，血流进眼里视线变得模糊。
酒楼里的其他客人知道这群人要干什么，在越娘退场后就陆陆续续结账离开，想要留下看热闹的见此情景也不敢再待。
逍遥山其他弟子扶住那人，林疏月被他们围在角落里，眼下没有退路，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酒，掌心被酒壶划破，此时正往外冒着血。
她实在想不通这群人的动机是什么，明明和他们无冤无仇，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拒绝了他们，就要被如此羞辱。
那人撑着旁边弟子的手，吼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林疏月死死盯着他们，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其中一弟子劝道：“师兄，冷静啊，我们可以先把她带走，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人推开扶着他的人，一只眼恶狠狠地瞪着林疏月，“臭婊子，我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的右手出现一把剑，那弟子赶忙拦住：“师兄，我们答应过不在酒楼里杀人的！”
他挥剑，剑气将那弟子震飞，撞向护栏，半个身子后仰差点掉下去：“我杀就杀了，他们能怎样。”
林疏月心下焦急，真的没办法了吗，她看向被震飞的弟子，如今能下去的路只有一条。
“豁出去了！”她看着那人冲过来，脑子还未反应，身体已经作出了决定。
她翻过护栏，纵身跃下，心跳在一瞬间急速飙升，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反应，一人冲进酒楼，借助圆桌一跃而起，将她稳稳接住。
林疏月下意识抱紧她，直到落地都没反应过来。
救她之人是一个穿着利落的女子，她拍了拍林疏月的后腰，示意她松手。
林疏月放开搂着她脖子的手，脚踩在地上一时有些飘忽，她撑着桌子缓了缓。
女子有些无奈道：“幸好我赶到了，你跳下来要是摔伤了腿不就只能任他们摆布了吗？”
林疏月现在还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该先道谢还是先回话，欲言又止间那群逍遥山弟子已经下来挡住了门。
女子的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唇角微勾，语气轻蔑道：“魏暮津，三年不见，你身边又多了几条狗啊。”
那群逍遥山弟子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朝魏暮津看去。
魏暮津方才施法清理了左眼的血，此时皱着眉打量女子，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脑后马尾随着动作摆动，她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我名温棠，今日便叫你再也忘不掉我。”
魏暮津像是想起什么，双眼猛然瞪大，三年前她那句“我叫温棠，你给我记好了。”犹在耳边，此女不知是何门派，一人便能力压他们十人，他甚至提心吊胆了一段时日，但那天后他便再没见过这人。
有几个弟子也认出了温棠，握剑的手发紧，有些犹豫道：“师兄，她……”
魏暮津低声斥道：“闭嘴，这三年你是吃白饭的吗?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她一个女人？”
温棠从怀里掏出一张符，递给林疏月，道：“这是瞬身符，你先回家，这里交给我。”
林疏月接过，感激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您万事小心。”
温棠提剑挡在她身前，她离开前一瞬，魏暮津发起攻势，温棠周身带起疾风，砰的一声抵住他的剑。
对峙间，林疏月已然回到云水居。
她看着院内寒梅，竟觉得有些安详，整个人都松了下来，瘫倒在地上。
她微微喘着气，手心，头皮，脸颊都好疼，新衣服才穿了半天就脏了，满满一袋银子此时也只剩下屋里的一半，就连袋子都没了，可真是……她抬起手想捂着脸，看到手上的血后又默默放了回去，瘪嘴道：“呜呜呜，此女怎么这么惨。”
头发乱成一团，发簪也硌得难受，林疏月偏头将头饰取下，瞥见魔尊正朝她走来。
她现在就想躺着，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汨烛看着她，蹙眉道：“怎么弄成这样？”
林疏月还以为他在关心她，正想吐吐苦水，只听他继续道：“脏死了，快去洗洗，地上的血记得清理。”
林疏月：“？”
她心里抹泪道：“白毛，我将孤立你。”
汨烛没有靠太近，抬手时指尖多了一张符：“燃烧符，水去井里打。”
“是——”林疏月拖长尾音，鞋底蹭着地往前挪，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
她烧了几桶水，倒入浴桶后累得直接瘫在凳子上，她揉着腰，感觉自己就要一口气背过去了。
林疏月坐了一会儿，先将皮肤上的血污清洗干净再进浴桶，温热的水顺着脚踝、小腿一路爬上来，浑身酥酥麻麻，将骨缝里的寒气一丝丝抽走。
她百无聊赖地撩着水，腕子懒懒地一抬一落，水珠便断断续续地溅起，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不知泡了多久，指尖的褶皱微深，她将身子擦干，看向挂在一旁的脏衣服，一时有些苦恼。
这宅子里的日常用品都很齐全，却唯独没有换洗衣物。
她也没想到新衣服才买半天就遭此劫难，从云水居到逍遥酒楼这段路是没有成衣铺的，其他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现在天色渐晚，酒楼那边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出去怕是不安全。
林疏月看了看保暖里衣，还是干净的，心道：“穿这个将就一下吧，明天再去买衣服。”
她收拾着浴房，忽地想起在魔界的时候，魔尊好像用过一个让她的衣服变干净的法术来着，甚至连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恢复了。
可这该怎么开口呢？去求一个魔尊用术法洗衣服有点不太好吧，林疏月思索着，手上的伤口还是有些深的，她也不知道该上什么药，如果不问他，怕是很久都好不了。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桶上，像是想到了法子般缓缓勾唇。
林疏月拿了块抹布，提着半桶水四处张望，见魔尊在亭子里看书，过桥时正欲咳嗽两声吸引他的注意，冷风呼地灌进领口，哆嗦打断了咳嗽，她缩着身子走到前院。
为了不让掌心的伤口浸水，她左手拿着湿抹布，配合着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拧干，地上只有一个血印子，她边擦边往亭里瞄，手都要搓酸了也不见魔尊看过来。
林疏月看着干净的青石板，随便擦了两下后就把抹布扔桶里了，她提着桶朝亭子走去，蹲在亭外擦柱子。
她掩嘴轻咳，见魔尊要看过来又赶忙收回目光继续擦，等了一会儿，她才抬眸看去，谁知魔尊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远处夕阳摇摇欲坠，天空由浅蓝过渡到淡紫，再到天边一抹橙红，池塘边落叶与薄雪交织，残荷在寒风中摇曳，汨烛撑着头，长发从他脸侧垂落，搭在肩上、手上、椅背上，细银耳坠微微晃动，忽明忽暗。
林疏月知他是故意装没看到，便拿着抹布去擦他面前的矮桌，见他还是没反应，她道：“手让让，我擦擦椅子。”
汨烛无奈放下书，看着她，道：“不是只让你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吗？”
林疏月手上没停，扯着嘴角道：“是，我喜欢打扫，闲着没事就想打扫。”
“喜欢？”
林疏月蹲在椅旁，抬头与他视线相对，唇角勾起弧度，点头道：“嗯，我喜欢到手受伤了也要打扫，喜欢到没衣服穿也要打扫。”
汨烛看着林疏月伸出受伤的手，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玩味道：“这样啊，那云水居的洒扫事宜就全部交给你吧，虽然你非常有个性，但是染了风寒不便于打扫，还是要穿好衣服，保重身体啊。”
说罢，他拿着书起身就欲离开，林疏月赶忙拉住他的衣摆，恳求道：“魔尊大人，大人您行行好，帮帮我嘛。”
见汨烛看过去，她松开手站起身，合十拜托着。
汨烛抬手，两指轻弹，一股灵力绕着林疏月，转瞬间她的发饰和衣服全部恢复原样，手上的伤口处微微泛痒，肉眼可见地逐渐愈合。
“有需求可以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林疏月感激道：“多谢大人，这种事对您来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小的这不是怕主动说您不高兴嘛。”
汨烛轻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你有衣服了，伤也好了，可以安心去洒扫了，不要再到我跟前晃了。”
“啊？大人，还要打扫吗？”
“不是你说喜欢？”
“我说着玩的嘛。”看着汨烛远去的背影，林疏月瘪着嘴，苦恼道。
见汨烛不理她，她耸了耸肩，拎着水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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