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奥珀奥]Good Old-fashioned Lover Boy

作者:Fortnightbr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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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3



      珀西趴在宿舍地板上,一只手伸到床底摸索,尽量不去理会奥利弗在房间另一头发出的偷笑。

      “你要是帮我,效率会高得多,伍德。”

      “这可比帮你有趣多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珀西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放弃了。床底下深处藏着一摞书,无论他换多少个角度伸手去够,都差一点。按理说,作为巫师,他第一反应本该是用魔法召唤,可奥利弗——这个十足的混蛋——把他的魔杖藏起来了,还不肯说藏在哪儿。

      “我需要那些书,奥利弗,历史考试一周后就开考了。”

      “没错!整整一周,你有大把时间复习——”

      “时间不够。我的魔杖在哪里?”

      “我觉得你该问的是,为什么我的室友这么有魅力?”

      珀西靠在床柱上,瞪着奥利弗:“抱歉,我重新问。为什么我的室友是个讨厌鬼?”

      “你这‘有魅力’的发音可真怪。”

      珀西没理他,弯腰抓住床底,用尽全力把床往房间中间拉了拉。他再次伸手,终于把那摞历史书拖了出来,还顺手扔了一本砸向奥利弗的头。

      眼下已临近冬天,圣诞假期也快到了,可教授们偏偏选这个时候,设置一堆模拟OWLs考试。珀西最担心变形术和魔法史,所以打算额外做好准备。唯一的问题是,他得在各种级长巡查间隙挤时间复习。

      自从赢了斯莱特林那场比赛(哈利?波特差点把金色飞贼吞下去)后,奥利弗就一直兴奋得不行。珀西对罗恩和“大难不死的男孩”日渐深厚的友谊心情复杂。他在罗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人都是家里比较安静的孩子,都容易紧张,还都受不了蠢货。看到罗恩比自己当年更会交朋友,珀西本该开心,可罗恩这位新朋友总惹麻烦,这让他放不下心。

      巨怪事件带来的阴影虽已基本散去,珀西脑子里却还专门为罗恩留着一个“担忧盒子”。再加上级长巡查、考试,还有他对奥利弗那挥之不去的该死好感——哪怕奥利弗干出藏魔杖这种蠢事,这份好感也没消退——说真的,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魔杖在哪儿,我就告诉佩内洛普。”

      奥利弗嗤笑一声:“你才不会呢。”

      “别挑战我。她会想知道我为什么去图书馆迟到了——”

      “诶哟,瞧这时间!”奥利弗从床上蹦起来,看着他明明没戴表的手腕。“我有个约会,得赶紧走了!”

      “奥利弗,我的魔杖在哪里——”

      男孩不理他,在门口穿上鞋子。“得快点,不能让丽莎等,我相信你能理解——”

      “我对梅林发誓——”

      奥利弗打开门,跨出去,又把门半关着,探进头来:“看看你长袍口袋。”他眨了眨眼,然后关上了门。

      那个眨眼让珀西的胃莫名一翻,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在长袍口袋里翻找,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在你洗发水瓶里”,末尾还画了个爱心。一个该死的爱心,这个傲慢的小混蛋。珀西正要把纸条揉了,手却顿住了——他实在舍不得扔。那个爱心明明是用来嘲讽他的,却让珀西心里泛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

      于是他把纸条塞进了口袋——就是他穿的红色毛衣的内袋——然后走进浴室,从洗发水瓶里抠出了魔杖。跟双胞胎的那些恶作剧比,这已经算温和的了。

      奥利弗今天的约会没让珀西心烦。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奥利弗约会,也接受了自己“朋友区”的身份。他和那个在纸条末尾画傲慢爱心的男孩之间,一切都停留在纯粹的友谊层面,没别的。珀西可不想去霍格莫德撞见奥利弗约会,他更愿意跟佩内洛普在图书馆待一天。

      接下来一周,直到魔法史模拟考试,他每天下午都和佩内洛普泡在图书馆。晚些时候,他会在奥利弗的床上打个盹,奥利弗就坐在旁边——这很正常,完全不代表什么,日子其实过得挺不错——之后,他会花半夜时间在城堡里巡逻,盯着那些溜出宿舍的学生。

      周五下午,珀西本以为会按部就班度过,可在图书馆和佩内洛普复习时,他们需要的那本魔法史教材被人借走了。

      “我宿舍有本备用的。”佩内洛普说。

      “我们今天必须把那本书过一遍,不然就没机会了。”珀西说,“周一就考试了。而且你不是说你朋友明天生日吗?”

      佩内洛普翻了个白眼:“知道了,但别担心,珀西。这说明我们得去趟拉文克劳!”

      “你现在就要去?”

      “纠正一下:是我们现在就要去。走吧,珀西,我们干脆在那儿复习得了,我懒得跑上跑下。”

      珀西犹豫着站起来:“你想让我跟你去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这不合规矩——”

      “佩内洛普?克利尔沃特,和同样爱学习的级长珀西?韦斯莱一起,谁会觉得我们没安好心啊。”

      “你的室友不会介意吗?”

      “呃,可能会吧。我们去宿舍就行,我室友现在不在。”

      “佩妮,你知道这看起来像什么吧?不管是不是级长,你清楚他们会怎么想——”

      “谁在乎啊?”佩内洛普抓住珀西的手,把他拉出图书馆,“我不知道格兰芬多什么样,但我们拉文克劳都不爱多管闲事。”

      珀西任由自己被强行拽着穿过城堡——他知道佩内洛普可能比他力气大。“我也不爱多管闲事啊。”他反驳道。

      “是吗?哦,我好奇斯内普怎么一瘸一拐的;好奇罗恩或双胞胎现在在干嘛,千万别惹麻烦;好奇奥利弗这周末带约会对象去哪儿——”

      “我从没好奇过这个。”

      “嘴上没说而已,相信我,全写你脸上了。”

      “我一点都不在乎奥利弗在干嘛。”

      “随便你怎么说。”

      珀西没再纠结——佩内洛普就这样,爱下结论,还准得吓人。他坚信自己对奥利弗的好感没被别人看出来,事实上,外人说不定还以为他讨厌奥利弗呢。只有佩内洛普怀疑另有隐情。

      到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门口,佩内洛普答对谜语走了进去。这是珀西第一次进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整个房间是漂亮的蓝色,顶天立地的书架让他惊叹不已。布局和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差不多(毕竟都在塔楼里),有些学生围坐在壁炉旁打牌、分糖果,有些蜷在扶手椅或窗台上看书、复习。

      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珀西本以为能悄悄溜去佩内洛普的宿舍,可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叫住了。

      “喂,克利尔沃特!”一个男孩喊道。珀西认出他是拉文克劳的另一位级长,“你带韦斯莱来干嘛?”

      “显然是来亲热的啊。”佩内洛普面无表情地回答。

      珀西惊呆了:“佩内洛普——”

      “干嘛?”她脸上绽开笑容,“不管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会这么想。”

      珀西没理会这歪理,转向那位级长,指着自己和佩内洛普:“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们没有——她有本我们复习要用到的书——我们没在做那种事——”

      “哎呀。”佩内洛普娇声道,“你一慌,耳朵就变红。”说着,她居然踮起脚尖,在珀西脸颊上亲了一下,“走吧,小甜心。”

      佩内洛普蹦蹦跳跳地上楼时,珀西挫败地垮下肩膀。他无视周围学生的笑声,跟了上去。走到楼梯顶端,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女生宿舍走廊。

      佩内洛普转身面对他,手放在门把手上,珀西僵住了:“我跟你说了,我室友不在。”

      “不,我只是很惊讶我竟然能上来。你们没有用什么办法阻止男生上来吗?我是不是要被什么机关刺穿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格兰芬多,男生如果试图上楼,楼梯就会变成滑梯。”

      “真的假的?”佩内洛普笑着打开宿舍门,把珀西让进去,“我知道你们格兰芬多闹腾,但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信任你们。”

      佩内洛普的宿舍和他跟奥利弗的宿舍差别很大:首先,这里有五张床,围绕着圆形房间摆放,而他的宿舍是长方形的。唯一有点像的是佩内洛普的床位——和他自己的一样,干净整洁。

      “我还以为每个学院都这样呢。”珀西在佩内洛普的床上坐舒服了,“还有,别再叫我‘小甜心’了,我差点吐出来。”

      “好啊,小宝贝?”

      “求你了,佩妮,别折磨我了。”佩内洛普在书架上找他们要的书时,珀西的脸颊发烫,“现在他们肯定觉得我们有什么了。”

      “有什么不好吗?”佩内洛普找到书,在珀西对面的床上坐下,“珀西,你知道有些人怎么说你吧?说不定这样他们就不会烦你了。让他们瞎猜又没什么。”

      珀西和女孩对视了几秒,那一刻,两人心照不宣。佩内洛普知道他的性取向,这让他感到安心,但他并不想谈论这个。幸好佩内洛普从不逼他,这让他很感激——他知道佩内洛普有多讨厌弗林特、亚当这类人。他觉得佩内洛普这小举动未必能让情况好转,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他们开始复习,像珀西常和奥利弗那样,在佩内洛普的床上共用一本书。珀西和佩内洛普之间没有“靠太近会让人误会”的顾虑,他们的友谊很自在,珀西在她身边能放松下来——这种放松,他在奥利弗身边找不到。

      他和奥利弗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表面上,他们和以前一样亲密,但珀西能感觉到底下暗流涌动,不确定奥利弗有没有察觉。他希望奥利弗没察觉——因为他正拼命不让这份亲密突破底线。

      晚上在奥利弗床上一起打盹几乎成了日常,哪怕珀西不用夜间巡查。一开始还好,两人睡觉时总会留些空隙,只有特定情况下才会盖同一条被子。可不知怎么,睡着后他们总会缠在一起:奥利弗的胳膊会绕到他腰上,或者他的腿会勾住奥利弗的腿,珀西得在奥利弗醒之前悄悄挪开,免得对方以为他是故意的。

      大约一小时后,珀西和佩内洛普学累了,便躺下来,两人头靠在同一个枕头上。没有唱片机可听,但珀西不介意——他本来就喜欢安静,和佩内洛普共享这份安静,感觉很平静。佩内洛普在床顶的天花板上钉了星星贴纸,拼成各种星座。他们盯着星星看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星星真能预言未来吗?”佩内洛普轻声问,“还是我们只是在自欺欺人?”

      “怎么不问问你的占卜笔记?”

      “那些笔记有偏见。”佩内洛普哼了一声,戳了戳珀西的下巴。她刚要收回手,又顿住,重新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珀西的下巴,“你开始长胡茬了?”

      珀西摸了摸下巴,皮肤确实比平时粗糙。“佩妮,我也是个男人了。”他开玩笑道。

      “留个山羊胡,我给你一个加隆。”

      “十个加隆。”

      “滚蛋。”

      “才不留山羊胡。这周末我就刮了,就算几乎看不出来,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佩内洛普用一只胳膊撑着身子坐起来,金色卷发垂在肩膀上:“奥利弗对胡子怎么看?”

      珀西瞪着她,可脸红出卖了他。“噢,我知道答案,因为这是一个多么正常不过的问题啊。”

      “说不定他就喜欢这种触感呢。”

      “那又怎样?”

      不管他有多喜欢奥利弗?伍德,他都不会为任何男人留胡子。

      “那卷发呢?我打赌他喜欢你的头发。”佩内洛普用手指梳理着珀西的卷发,“他会这样摸你的头发吗?”

      “滚开。他才不会。”

      “珀西,你脸都红透了。你想让他这么做,对吧?”

      “我宁愿被巨怪舔。”

      “你当然会这么说。我见过奥利弗跟他朋友怎么闹,他跟你也这样吗?你是不是偷偷地是个吵闹的捣蛋鬼,韦斯莱先生?”

      “才没有。”

      “那这个呢?”佩内洛普这捣蛋鬼,居然挠起了珀西的腰,逗得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别挠了,佩妮!饶了我吧!”

      “这是在做研究,珀西!我在收集数据!”

      “肯定有——啊,别挠了——更体——别挠了——更体面的办法——佩妮,我投降!你赢了,你赢了!”

      “拉文克劳加十分!”

      佩内洛普躺在珀西旁边的床上,拨开脸上的头发。珀西喘着气,露出一个歪斜的笑容。

      “那么?”佩内洛普问。

      “那么什么?”

      “奥利弗会这么对你吗?”

      他的笑容消失了:“佩内洛普。”

      佩内洛普又撑着身子,低头看着珀西。她的眼神里满是了然,同时带着一种珀西早已依赖的温柔。她观察力敏锐,却从不会把知道的隐私藏着掖着——要是她察觉到什么私密事,会直白地让你知道,语气里的善意让人完全信任她。

      她什么都没说,珀西却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对那位和自己同住一屋的蠢男孩无望的喜欢,不用说话就展露无遗。

      “我觉得他对你也有感觉。”佩内洛普说。

      珀西无力地哼了一声。“别这么说,佩妮。别给我希望。”

      她又躺下来,头靠在珀西的肩膀上:“他就是个笨蛋。”

      “我知道。”

      “你这种感觉多久了?”

      “……从读《莫里斯》那时候开始。”(注:《莫里斯》为E.M.福斯特所著同性题材小说,此处呼应前文)

      佩内洛普惊讶地挑眉:“没想到那本书效果这么好。”

      “嗯。你还真会挖掘我潜意识里的东西。”

      “抱歉。”

      “不,别道歉。”珀西和她十指相扣,捏了捏她的手,“我觉得这对我有好处。我没法忽视铁一般的事实,但要是没有你,这份感情说不定会憋在心里,最后伤我更深,也伤奥利弗。”

      “要是他敢伤害你,我就让他日子不好过。”

      “我知道,佩妮。”

      “但如果他也爱你,那么为了你,我也会试着去爱他——”

      “等等,等等,等等,我觉得‘爱’这个词在这里太夸张了。绝对没有那么严重。我只是——你懂的——”

      “着迷?”

      珀西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承认了。“是的。”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宿舍门打开时,珀西坐了起来。走进来的是珀西认识的女孩普丽娅——有时在拉文克劳餐桌会跟她聊几句。珀西挺喜欢她,因为她是少数接受“珀西和佩内洛普只是好朋友”的人,可看到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普丽娅还是很惊讶。

      “哦。”普丽娅僵在原地,挑眉看着珀西。银色的头巾衬着她的脸,怀里抱着一摞书,“你好。”

      “抱歉——”珀西慌忙站起来,“我正要走,不打扰你们了——”

      他刚要走,佩内洛普就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床上:“别傻了,珀西。普丽娅不介意。”

      普丽娅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对他笑了笑:“当然不介意。欢迎来到拉文克劳——这里盛产优等生和重度焦虑患者。”

      “看到没?”佩内洛普说,“你很适合这里。”

      “可我不是女生——”

      “没人在乎你有没有那玩意儿,珀西。”佩内洛普打趣道,“不过说不定有人在乎……”

      她没说出那个名字,珀西却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别把话说完。”

      佩内洛普舔了他的手。

      “佩妮,恶——”珀西把手在佩内洛普的床罩上擦了擦,转身避开她坏笑的脸,对普丽娅耸肩,仿佛在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跟她做朋友”。

      所以珀西最终还是没走,和佩内洛普、普丽娅待在一起——她们俩本来就是好朋友。普丽娅性格比佩内洛普温和,说话没那么大胆,却和佩内洛普很合拍,就像他和奥利弗一样。离开时,珀西可以肯定,自己和普丽娅也成了朋友。

      第二天,珀西一整天都待在图书馆里,为周一的模拟历史考试复习。由于佩内洛普去参加普丽娅的生日派对了,他只能独自一人。下午晚些时候,珀西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在奥利弗的唱片机上播放起《艾比路》。

      过了一会儿,他弯腰对着浴室水槽,擦掉下巴上的一点血迹。韦斯莱家的男生到这个年纪就会长胡茬,这是遗传,可珀西才不想像有些同学那样留难看的胡子,不管佩内洛普怎么利诱。幸好父亲早就教过他刮胡子,他现在就对着镜子刮了起来。

      他把剃须刀放在一边,往脸上泼冷水时,听到宿舍门开了。没回头,却从镜子里看到奥利弗出现在他身后。

      奥利弗站在门口,解开魁地奇训练服的带子,皱着眉从镜子里看着珀西,问道:“你干嘛呢?”

      “欣赏我自己的美貌啊,很明显。”

      奥利弗现在只穿魁地奇毛衣和长裤,把其他装备放在一边,然后走进浴室。“你在刮胡子?”

      “佩内洛普发现我长胡茬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就刮了。”珀西晃了晃手里的剃须刀,“刮胡子。”

      浴室有两个水槽,奥利弗跳上珀西旁边的那个水槽边缘,背靠着镜子,抱臂看着他:“克利尔沃特怎么注意到的?”

      “她戳我脸了。”

      “就戳戳脸?”

      “你要是想说她在跟我亲热,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丽莎说昨天有拉文克劳看到你跟她去宿舍了。你真觉得这看起来没问题?”

      “我也这么说,可佩妮说她宿舍有我们要的书,懒得再回图书馆。而且那什么楼梯变滑梯,好像只有格兰芬多有。”

      奥利弗一脸受冒犯的样子:“这不公平。”

      “我相信你和丽莎能应付。”

      奥利弗的表情更难看了:“最好别提这个。今天跟她吹了,不太愉快。”

      珀西庆幸自己表情管理到位,走到奥利弗旁边的水槽边(没正对着他),靠在上面:“哦,听到这个我很抱歉。”

      “你真的抱歉?”

      “当然啊。丽莎是个好女孩,你们之前不是处得挺好吗?”

      “问题就在于此。她人太好了,我也努力过,可我实在没时间陪她。把她挤在我其他安排里,对她太不公平了。她不认同,但我觉得这样最好。”

      “奥利弗,你不用每天晚上都待在宿舍的。你知道的,对吧?你可以花时间陪别人,不一定非得陪我。”

      奥利弗看起来有点难过,却还是挤出笑容:“你不会想我吗?”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珀西更难受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知道。”奥利弗停顿了一下,笑容慢慢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微笑。“韦斯莱,不是想让你骄傲,但我更想待在这里,尤其是放学后和训练后,我没精力和其他人说话。”

      “我也是‘人’,你知道的。”

      奥利弗假装惊讶。“你是吗?不可能吧。”

      珀西觉得自己此刻特别邪恶,他打开奥利弗正坐着的水槽的水龙头,水溅到男孩背上,他急忙跳起来,叫了一声。

      “我本来想说我不需要更多精力和你说话,因为你总是很沉稳,”奥利弗抱怨着,抖掉毛衣上的水。“但我现在开始重新考虑了。”

      “沉稳?你了解我吗?”

      “也许不了解你的内心,但你总是有一种,我不知道……沉稳的气场,珀斯,当我疲惫的时候,在你身边更容易放松。”

      “我很荣幸。”

      “我想迷人的时候也能很迷人。”

      “是啊,你的谦虚太加分了。”

      “明明是你刚才对着镜子臭美——”奥利弗伸手,把珀西的头扳向一边,又扳向另一边,“你刮破了。”

      珀西抓住奥利弗的手腕,把他的手放下来:“嗯,这是我第一次没在爸爸指导下刮胡子,刮破一两下很正常。死不了。”

      “你爸爸教你刮胡子的?”

      “不然还能是谁?”

      奥利弗不安地耸耸肩:“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这个。看来我也该学学了。”

      珀西在心里骂自己——他以前太把父亲的付出当理所当然了。他冲干净剃须刀,塞进奥利弗手里。

      “呃,什么——”

      珀西举起手,让他别说话。

      接下来的一小时,披头士的歌循环播放着,珀西教奥利弗刮胡子。一开始有点尴尬,可奥利弗学得很认真,珀西也全神贯注地确保奥利弗不会刮伤自己,两人都没在意彼此靠得有多近。

      他们挤在水槽边,珀西摸奥利弗脸的次数,比他想象中多得多。奥利弗一开始还为自己不会刮胡子不好意思,可珀西用了他所谓的“佩内洛普式教学法”——完全不顾及面子。两个十几岁的男孩能做到这一点——一起放下面子——简直像世界末日要来了。可他们做到了,世界也没毁灭,这个周末过后,他们的关系更亲密了。

      周日晚上,珀西巡查完回来,奥利弗训练完也回来了。两人坐在奥利弗的床上,拼命复习魔法史,珀西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第二天考试,他用上了奥利弗教他的所有写论文的技巧,再加上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接下来一周,他绝口不提考试,也不想自己考得怎么样。

      这周也是学期末,之后就是两周的圣诞假期。珀西决定留在霍格沃茨,主要是因为罗恩也留下来陪哈利,他想看着罗恩。但要是有人问,他就说需要图书馆复习,为普通巫师等级考试做准备——说真的,这也是个很正当的理由。他父母则趁机去罗马尼亚看查理了。

      珀西不知道奥利弗是在知道他留下之前还是之后决定留下的,奥利弗的理由是“不想让麦格教授找我麻烦,得多复习”。所以奥利弗留下了,佩内洛普也留下了,假期开始后,珀西的生活没太大变化,就是不用上课了。他几乎每天都和佩内洛普在图书馆复习,有时普丽娅也会加入。晚上还是和奥利弗待在一起,现在级长巡查也少了。

      寒假开始三天后,珀西拿着一叠纸,跑上男生宿舍楼梯。他猛地推开门,吓了奥利弗一跳,举起纸的封面炫耀:“我做到了!”珀西喊道。“奥利弗,我做到了!我在历史模拟考试中得了O!”

      奥利弗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做到了!”他回应道,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珀西身边。“我就知道你能行!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付出那么多努力,不可能不得优秀——太棒了,珀西!”

      或许是因为这已然成了一种习惯,珀西被奥利弗抱住,都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大概是太开心了,奥利弗还短暂地把珀西抱起来转了一圈。

      分开后,奥利弗从珀西手里抢过魔法史试卷——顶端印着一个大大的绿色“O”。他从墙上拔下一枚钉子(本来钉着他的一张海报),把试卷钉了上去,就挂在他们床中间的墙上。奥利弗的床在他那半边房间的中间,珀西的床则被推得更靠近宿舍中央了。

      虽然这些日子他们的床渐渐靠近,可他们一直遵守一年级定下的规矩:各自的东西放各自那边。珀西本来想着要把床推回自己那半边,跟奥利弗的床对称,可庆祝得太投入,忘了。事实上,那天晚上,情况反而变本加厉。

      唱片机放着音乐,在奥利弗的鼓励下,珀西暂时放下复习,一起研究奥利弗很想为下一场比赛制定的新魁地奇战术。他们的笔记乱得一塌糊涂,纸上满是潦草的字迹和涂鸦似的图表,最后根本没法继续——计划太混乱了,珀西光看着就有点晕乎。

      奥利弗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爬下来。他之前为了钉珀西的试卷,拔了钉子,一张海报掉在了地上。以前他们也用海报背面画魁地奇战术图,所以奥利弗把海报铺在床上。

      “我们应该把所有内容抄到这上面,这样更清楚。”奥利弗说。

      “我同意,可在床上抄太费劲了,得坐在地上。”

      “坐在地上哪儿啊?”

      这问题问得有理——家具和床之间的地板空间本来就少,根本没有足够空的地方铺海报,尤其是奥利弗还总把自己这边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我们东西太多了。”奥利弗得出结论。

      “是啊,真会观察。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好吗?”

      奥利弗站在房间中间,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你那边房间的空间其实刚好,就是太小了。”

      “或许这说明你该收拾收拾自己这边了。”珀西捡起地上几件乱扔的衣服,“这些总该有地方放吧——等等,这不是我的毛衣吗?”

      奥利弗没听,还在从不同角度打量房间。

      “乱得连我的衣服都跑这儿来了?”珀西继续说,“这乱摊子可不是我弄的。你拿我衣服干嘛?至少放回我衣柜里啊。”

      奥利弗还是没回答,反而先躺在珀西那半边房间的地板上,又起来躺在床的另一边。

      “奥利弗,要是你很想要暖和的衣服,就去霍格莫德啊。圣诞有促销,能买件外套。”

      “我有办法了!”奥利弗突然宣布,猛地站起来,“我们不需要更多地板空间!”

      “我们的问题明明就是这个。”

      “珀西,跳出思维定式,别满脑子都是历史考试。既然有两张好好的床,为什么还要在地板上腾地方?”

      “你没发现吗?这海报差不多能盖住整张床,我都能盖着它睡觉了。”

      “能盖住一张床。”

      奥利弗绕到自己床边,站在旁边。珀西意识到他要干嘛,赶紧从床上下来——奥利弗把床推到了房间中央,再也推不动了,因为刚好撞到了珀西的床。两张单人床,拼成了一张双人床。

      奥利弗把海报平整地铺在两张拼起来的床垫上。说真的,这办法还不错——现在有足够的空间铺海报,他和奥利弗也能围着海报坐。

      可珀西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一张双人床,会怎么想?但他不能跟奥利弗说——万一让奥利弗想到“别人会以为他们不止是朋友”,就糟了。所以珀西没说话,默认他们抄笔记时,床就拼在一起。

      直到两人决定今晚到此为止,珀西才放松下来。他把海报卷好,奥利弗把床推回原位,两人分开睡,界限分明。

      寒假第一周,情况又有了变化。大礼堂里没几个人,吃饭时感觉怪怪的。珀西自从二年级后,就没在学校过过圣诞。留下的大多是七年级学生,他们吃饭时都待在自己那桌,忙着复习终极巫师等级考试。奥利弗的朋友都回家了,格兰芬多除了他和奥利弗,就只有哈利、罗恩和双胞胎。

      珀西和奥利弗一起吃饭时,总觉得不自在。以前在宿舍外,他们总刻意避开彼此,可现在没别人,再这样就太傻了。那周,佩内洛普也常来格兰芬多餐桌和他们一起吃饭。

      “普丽娅又丢下我去温室了。”周四,佩内洛普在珀西旁边坐下,对面是奥利弗,她不满地说。

      珀西喝了口茶:“我们是备胎啊?”

      “我和你说得太多了,对我自己没好处,”佩内洛普打趣道,然后向奥利弗简短地点了点头。“伍德。”

      “克利尔沃特。”

      一阵僵硬的沉默之后,珀西翻了个白眼,提议道:“谁想下盘棋?”

      谢天谢地,下棋的时候,珀西不用担心奥利弗和佩内洛普会发生争执——两人都太专注于赢对方了。圣诞前的每天下午,珀西都会把棋盘带到大礼堂,定下“赢者留任”的规矩。有时一局下好几个小时,有时几分钟就结束——有一次就是因为双胞胎在脚上绑海绵,滑着穿过桌子,把棋子全碰倒了。

      晚上,珀西和奥利弗还是会把床拼起来铺海报,研究魁地奇战术,之后再把床拉开,留些空隙。珀西忍不住注意到,每晚的空隙都在变小,可每次困得不行时,他都告诉自己早上要把床推远些——却从来没推过。

      平安夜,三人在大礼堂下棋。奥利弗终于赢了佩内洛普一局,说实话,看着奥利弗将佩内洛普的军(还有佩内洛普那震惊的表情),珀西比看魁地奇比赛还兴奋。现在轮到奥利弗对珀西,佩内洛普则胳膊交叠,趴在桌上看着。珀西吃掉奥利弗的一个兵,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王要被将了。

      珀西正慌着,佩内洛普突然打破沉默。她坐直身子,眯着眼看着奥利弗,问道:“你怎么穿着珀西的毛衣?”

      “我穿了吗?”奥利弗低头看了看,“哦。”

      “我都说过别拿我的毛衣了!”珀西责备道。

      “可这多暖和啊。”奥利弗抱怨着,把毛衣下摆拉到下巴处。

      珀西瞪着奥利弗那副可怜样,却没再追究——免得让佩内洛普更得意。佩内洛普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腿,珀西故意没理。

      那天晚上,他们没待在宿舍,而是在公共休息室。两人躺在一张沙发上,珀西头朝一头,奥利弗头朝另一头,腿靠在一起。听着罗恩和哈利的聊天声、壁炉的噼啪声,看着奥利弗裹着自己毛衣的样子,珀西心里暖暖的,放松下来。他们不用说话,炉火和轻声细语让他们快要睡着。

      最后,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珀西只想倒头就睡,却发现早上拼起来的床还没分开。他们站在那儿,盯着那张“双人床”,仿佛它会自己分开似的。

      奥利弗终于说出了两人的心声:“我懒得挪了。”

      “我们是巫师。”

      “我又把你的魔杖放在洗发水瓶子里了。”

      “混蛋。”

      奥利弗懒洋洋地笑了:“抱歉。”

      “你的魔杖在哪里?”

      奥利弗含糊地指了指地上的一堆东西:“在……那里面吧。我觉得是……大概。”

      珀西放弃了。他没看奥利弗,绕到自己那边床,钻了进去,叹口气,把脸埋进枕头,尽量不去想奥利弗此刻在想什么。

      然后他感觉到床垫陷了下去,奥利弗钻进来时,床单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珀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和他们偶尔在奥利弗床上打盹没区别——事实上,现在空间更大,更不容易碰到,心跳根本不该这么快。他想,大概是“两张床拼在一起”这个举动本身,让他脸红吧。

      房间里一片漆黑,幸好奥利弗看不到。没理由会让人误会,珀西听到奥利弗动来动去,想找个舒服的姿势,便允许自己睁开一只眼睛。光线太暗,只有一缕月光勾勒出奥利弗肩膀的曲线——他背对着珀西。

      “你穿我的毛衣睡觉?”珀西质问道。

      奥利弗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和眼里的光:“这毛衣跟睡衣一样暖和。”他轻声说。

      “我们盖着厚羽绒被和针织毯子,你还需要多暖和?”

      奥利弗耸耸肩:“刚才在楼下烤火太暖和了,现在觉得冷。”

      珀西心里的“莫莉本能”被触发了,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奥利弗的额头:“你生病了?发烧了吗?”

      “我不会吐你身上的,放心。”

      奥利弗把珀西的手拍开时,毛衣的一部分向上卷起,露出了他手臂上汗毛竖起的皮肤。“你起鸡皮疙瘩了。”

      “我告诉过你,”奥利弗说着,把袖子拉回到手腕处。“我冷。”

      大概是想证明自己没说谎,奥利弗把被子裹得更紧,蜷缩起来。珀西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别多管闲事,就朝奥利弗挪了挪。或许是太累了,或许只是傻,不管怎样,珀西朝奥利弗伸出了手。

      一开始只是个轻柔的动作——手背蹭过奥利弗的前臂。他的温暖碰到奥利弗冰凉的皮肤,奥利弗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朝珀西靠近。然后事情就不受控制了:那小小的一挪,让珀西的手顺着奥利弗的胳膊往上移;奥利弗靠得更近,两人再也没法忽视正在发生的事。

      奥利弗紧紧贴住珀西,珀西的胳膊绕住了他。珀西翻身平躺,奥利弗也跟着动,头靠在珀西胸口。珀西收紧手臂,让毯子裹住两人,暖意慢慢传到奥利弗身上。

      他们一句话也没说,仿佛打破这份沉默就会让现实击碎他们,打破这个美好的幻想——这不仅仅是对温暖的渴望,更是一种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想要彼此接触的欲望。珀西脑子一片空白,被奥利弗趴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枕头、头埋在他下巴下的感觉淹没了。

      他们就这么睡着,圣诞早上也这样醒来。珀西睁开眼,很快意识到胸口有个沉甸甸的重量,一只胳膊还松松地绕着奥利弗的腰。

      珀西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紊乱。他下意识地翻身侧卧,然后僵住了。奥利弗动了动,挪开了些,却没醒。这足够让珀西完全脱身了。

      他爬下床,锁进浴室,用冷水泼脸。对着镜子瞪了自己足足一分钟,才回到宿舍——奥利弗正盯着天花板。

      看到珀西进来,奥利弗看了过来。那个眼神里藏着什么,珀西说不清,只知道他们不会提刚才发生的事。那是一时糊涂。可……

      奥利弗是自愿的,甚至是主动的。或许这说明……不,不行。珀西不会给自己希望,希望只会带来失望。不管奥利弗为什么允许他们那样睡着,他都不会多想。

      奥利弗坐起来:“我们该下去了,已经能听到你弟弟们在楼下吵了。我发誓,一到圣诞,每个人都会疯几天。”

      “他们没冲进来扑我,我还挺惊讶的。”珀西若有所思地说,可一想到双胞胎看到他和奥利弗蜷缩在一起的样子,就赶紧把这念头甩出去。

      那天早上,他们交换礼物,公共休息室的唱片机放着音乐。奥利弗和他妈妈还是把圣诞节当作家人互赠礼物的日子,所以他收到了妈妈寄来的唱片。珀西送了他一套扫帚保养工具和一包南瓜点心;作为回礼,奥利弗送了他一整套麻瓜文具和笔记本,还有他父母寄来的经典手工太妃糖和韦斯莱家标志性的手织毛衣。

      “P代表级长!”弗雷德抢过毛衣,“珀西,穿上,快穿上,我们都穿了。哈利也有一件,而且奥利弗这件毛衣,看着就像妈妈织的。”

      珀西心里狡黠地想:可不是嘛。然后双胞胎把毛衣套在他头上,动作太粗鲁,弄歪了他的眼镜。接着双胞胎跳起来跑出公共休息室,奥利弗笑着帮珀西调整好眼镜,也跟了出去。

      总的来说,这是个很愉快的圣诞节。

      佩内洛普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有一次她和珀西对视,指了指奥利弗,用口型说:“又穿你的毛衣。”

      珀西回了个口型:“我知道,闭嘴。”

      圣诞大餐后,格兰芬多学生又回到公共休息室。可和昨天不同,只有奥利弗、罗恩和哈利能放松——双胞胎觉得偷珀西的级长徽章很有趣,所以珀西花了半夜时间追着他们要徽章。他本可以把双胞胎按在地上抢,可那样太没风度了。而且看到奥利弗和两个小男孩笑成那样,珀西也不忍心。

      那天晚上,珀西和奥利弗刷牙、换衣服、钻进拼在一起的床时,一句话没说——和前一晚一样,在中间相拥而眠。他们一起睡着,不谈论这件事;接下来的每晚都如此,直到新年前夜,珀西才惊觉第二周都快结束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改变,珀西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害怕。话越来越少,触碰却越来越多——哪怕只是短暂轻柔的牵手、互相碰一下,只要能靠近彼此,什么都好。这种感觉既让人心跳加速,又无比美好,还带着一丝恐惧。珀西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这么渴望触碰,直到奥利弗满足了他,现在他再也无法满足。而奥利弗同样热情地回应,这让珀西的脑子乱成一团。

      他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怕只是一厢情愿;可同时,当两人相拥而眠时,又怎么可能不多想?太荒唐了——要是看到别人这样,他肯定觉得两人互相喜欢是明摆着的事。可没法钻进奥利弗的脑子里,确定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珀西绝不会主动。绝不。所以他不再苦苦等待那不可能的事,而是尽量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些。

      新年前夜晚上,珀西坐在拼起来的床上,读着佩内洛普送他的圣诞礼物——一本书。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奥利弗从大礼堂回来时绕了路,不知道去干嘛了。珀西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直到奥利弗猛地推开门。他得意地笑着,双手各举着一大瓶黄油啤酒。

      珀西合上书:“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别管这个,珀西。新年来了,我们该庆祝一下!”

      “你溜去霍格莫德了?”

      “当然没有,别傻了。亚当床底下藏了不少。”

      “你偷的?”

      “他不知道就没事。”奥利弗递给他一瓶,“为91年结束干杯!”

      珀西没犹豫多久,觉得喝几口没关系。他接过瓶子喝了一口:“总算过去了。”

      “这才对嘛,韦斯莱先生!我们玩个游戏吧?”

      珀西挑眉:“游戏?”

      “音乐游戏。”

      “……说来听听。”

      规则是:轮流在唱片机上放一首歌的开头几秒,不让对方看,猜对歌名就算赢。要是珀西猜对,奥利弗就得喝一大口黄油啤酒,反之亦然。

      结果才一个小时,两人就各喝了半瓶。他们瘫在唱片机周围的地板上,沉浸在游戏、音乐和酒精带来的暖意中。珀西见过奥利弗喝醉的样子,可他自己以前只在特殊场合抿过几口香槟。现在半瓶黄油啤酒下肚,他没觉得醉,可亚当藏的这黄油啤酒,酒精含量显然比三把扫帚酒吧卖的稀释版高多了。

      又过了一小时,瓶子快空了。珀西开始感觉到酒劲,脑子晕乎乎的。他们还在玩,越喝越醉,夜越来越深。轮到奥利弗时,他笨拙地从唱片套里拿出皇后乐队的专辑《A Day At the Races》。

      “别偷看。”他把唱片放在唱片机上,“珀西,我发誓你作弊了,不许看。”

      “我就是比你厉害。”

      “是吗?”

      “嗯。”

      “真的?”

      “那当然。”

      “魁地奇也比我厉害?”

      “显然在那方面不是,你这个笨蛋。”

      “也比我好看?”

      “别太得意了。你那愚蠢、漂亮的棕绿蓝眼睛,还算凑合吧,我猜。”

      “你真会说话,珀西,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好了,准备好了吗?”珀西点点头,闭上眼睛,等着奥利弗播放歌曲的前几秒。

      “……I can dim the lights and sing-(我可以调暗灯光,唱起歌)”

      “《Good Old-Fashioned Lover Boy》(《老式恋人》)!”珀西大喊,“太简单了。”

      “该死。”奥利弗喝了一大口,伸手想去抬唱针,却被珀西拦住了,“别、别、别,等等,让它放完,我喜欢这首歌。”

      “你施静音咒了吗?”

      “当然施了,你当我傻呀?”

      奥利弗笑着把音量调到最大,音乐在房间里回荡。他把珀西拉起来,放好酒瓶,跳上拼起来的床。副歌响起时,清醒时会皱眉的珀西,此刻却跟着在床上跳舞,互相扶着不让对方摔下去,醉醺醺地唱着歌词。

      看到珀西愿意配合,奥利弗开心极了。他们拉着手转圈,直到歌曲结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奥利弗倒在床垫上,还把珀西拉了下来。

      珀西平躺着,等着脸上的红晕消退,胸口起伏着。唱片机停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奥利弗沉重的呼吸声。

      “我觉得这歌棒极了,不得不说,”奥利弗说。

      “我想大家都这么觉得。”

      “他们理应这么觉得。”

      奥利弗算是成功把珀西变成了麻瓜音乐迷。“他们怎么想出这些歌的啊?”

      “我知道他们的秘密。”奥利弗把嘴凑到珀西耳边,轻声说,“魔法。”

      “是麻瓜魔法。”珀西纠正道。

      “没错。”

      珀西等着奥利弗挪开,可他没有,反而紧紧蜷在珀西身边。

      奥利弗的脸贴在珀西的脖子上,就在耳朵下面。珀西能感觉到奥利弗的鼻子蹭着他的下巴曲线,嘴唇轻轻拂过他的皮肤——没有用力,绝对不会被误认为是亲吻,哪怕喝醉的珀西也能分辨。可哪怕在晕乎乎的状态下,奥利弗的嘴唇触碰皮肤的感觉,也明显得不容忽视,足以让他清醒过来——至少心里清醒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酒精让他没法像平时那样冷静应对这种情况。现在,珀西无法抑制冲动。

      “奥利弗?”他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嗯?”奥利弗甚至没有动,说话的震动传到珀西喉咙里。

      就是这个震动,让奥利弗贴在珀西脖子上的力度变了。突然,奥利弗的嘴唇在他下巴上有了力度,轮廓变得清晰,每次深呼吸时,气息拂过皮肤的感觉也更明显——这一次,与之前不同,模糊了吻与非吻的界限。

      “奥利弗,你在做什么?”

      奥利弗默不作声,依旧一动不动,不知为何,这让情况变得更糟。

      珀西像怕吓到受惊的小动物似的,慢慢低下头。他想离奥利弗远些,看清对方,可奥利弗没动,嘴唇刚好对准了珀西的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奥利弗拉近了距离。

      他的嘴唇有点干,却轻柔地贴在珀西唇上。

      珀西胸口燃起一团缓慢而稳定的火焰,直到全身都暖了起来。他伸手绕到奥利弗脖子后面,感觉到男孩的皮肤在自己掌心发烫。

      他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奥利弗——奥利弗?伍德——奥利弗?伍德正在亲吻他——珀西震惊得张开了嘴。奥利弗没有犹豫,俯身压向珀西,舌头滑进他嘴里,珀西在这触碰下彻底软了下来。

      亲吻变得急切又用力,两人紧紧抓着对方,动作慌乱又仓促。珀西撑起身想靠得更近——其实已经没有空隙了。两人都喘着气,在每一个急切的亲吻间换气。

      他们毛衣的柔软布料在中间往上滑,手抚过皮肤,穿过头发。珀西既觉得灼热,又觉得冰冷,脑子乱成一团,只剩斑斓的色彩,还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这感觉美妙得让人窒息——奥利弗突如其来的热情倾注在亲吻里,滚烫的舌头探进他嘴里。他只能靠感官去感受一切:身下床垫的坚实、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奥利弗、紧紧绕着他腰的胳膊、慢慢滑过他肩胛骨的手。

      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一阵灼热过后,奥利弗猛地退开,像被泼了冷水。

      两人之间的空隙瞬间拉开。珀西浑身麻木,脑子一片混乱,心像是坠入了胸腔,又像是卡在了喉咙。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奥利弗的声音沙哑,嘴唇红肿,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什么?”珀西晕乎乎的,根本没打算说话,声音却自己冒了出来。

      “不该发生这种事的——那——我——”

      奥利弗一点一点地往后退,挪到床的另一边,眼睛盯着地板。

      刚才那灼热的暖意瞬间消失,珀西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他紧紧闭着嘴,仿佛刚想起自己还能闭嘴。

      奥利弗刚才吻了他,现在却露出一副无比后悔的样子。所以珀西做了他在无法控制的局面下,总会做的事——逃跑。

      他从床上爬起来,大步穿过房间,甩上门,没再看奥利弗一眼。

      珀西觉得恶心又头晕,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梯,穿过空旷冰冷的公共休息室。喝下去的黄油啤酒那甜腻的味道一点没帮忙。

      他走出肖像画,一直走,一直走。凉爽的风裹着他发烫的皮肤,直到遇到一位巡逻的级长,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他继续走,那级长显然很惊讶,直到他走到走廊尽头,对方才喊出声。

      “喂!这么晚了还不睡?回来!”

      “我是级长。”珀西厉声说,然后拐进另一条走廊。

      他继续走上旋转楼梯,最后停在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门口。

      鹰形门环开口问道:“剥掉我的皮,我不哭,你却会哭。我是什么?”

      “这是什么鬼谜语?”

      “剥掉我的皮——”

      “够了,我第一次就听见了,梅林——”

      珀西揉了揉眼睛,连空气拂过皮肤的感觉都让他烦躁。一切都太过分,太压抑,太不对劲。此刻的珀西,什么都不想管。

      他连续敲了三下门,十秒没人应,又更用力、更久地敲了敲。

      还是没人应,门环还想重复谜语,珀西踢了踢石墙,脚趾传来一阵刺痛。他用手捂着脸,差点哭出来——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

      普丽娅站在门口,穿着深蓝色睡袍,腰间系着带子。一开始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可看到珀西这副明显不对劲的样子,表情软了下来:“珀西?你没事吧?怎么了?”

      “我——我——”

      珀西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

      普丽娅把珀西让进公共休息室,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走向女生宿舍楼梯。

      “不,等等——”他想挣脱,“真的没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就是慌了神,然后——”

      “珀西。”普丽娅停下来,转身面对他,“珀西,深呼吸。”

      他试着呼吸,却感觉气卡在胸口。

      “你不用跟我解释。”她继续说,“但你现在显然需要人陪,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去找佩内洛普。她还没睡,你一点都不打扰我们。走吧——”

      普丽娅第二次拉他去宿舍、打开门时,珀西没反抗,却没跟她一起进去。午夜时分,新年第一天,跑到佩内洛普这儿来,他觉得太尴尬了,可他实在没法待在那个宿舍面对奥利弗,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别想了,别想了,别想——

      珀西突然回过神,发现佩内洛普已经走到门口,一脸担忧,又像随时准备打架。

      “怎么了?”她上前抓住珀西的胳膊,“你受伤了?珀西,说话啊。”

      他摇摇头,张开嘴,又闭上了。

      佩内洛普又靠近些,吸了吸鼻子:“你喝酒了?”

      “没有,没喝醉——喝了点而已。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不跟奥利弗在一起?”

      她精准地问到了关键——珀西什么都不用说,脸色的变化就说明了一切。

      “哦,珀西。”

      佩内洛普抱住他,珀西靠在她身上,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随着一声无声的啜泣,释放到她的肩膀上。全毁了。一切都毁了。在霍格沃茨的这些年,这是珀西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为了奥利弗,而这第二次,同样是为了奥利弗,却是在佩内洛普面前哭泣。真是糟糕透顶。

      其他室友都没留在学校过寒假,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人。普丽娅拿来一杯水,然后回了自己的床。珀西没力气反抗,佩内洛普让他钻进自己的床。他在佩内洛普怀里哭着哭着,两人都睡着了。

      1992年的第一天早上,珀西醒来时,眼睛酸痛,喉咙沙哑,佩内洛普抱着他的姿势,跟莫莉?韦斯莱一模一样。

      那天过得浑浑噩噩,珀西没离开宿舍,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既想把奥利弗摇醒,又想蜷成一团再也不出来。

      “他吻了你?”晚上,珀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真相,佩内洛普重复道。她带了点吃的来,两人一起分享,“然后就后悔了?就因为喝酒了?他没考虑过后果吗?”

      “佩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该死的,这烂摊子是他搞出来的,后果该他自己承担,要么就成熟点,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做。你没看到他后来的表情,佩妮。他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发誓,我要杀了他。”

      “这是违法的。”

      “我会弄成意外。”

      “谢谢你的心意,但没必要。”珀西开始艰难地压抑情绪,把它们整齐地封存起来,“我可以无视他,就当他不存在。我有你这个最好的朋友,这就够了。”

      佩内洛普悲伤地看着他。“你不该满足于‘容易得到的’,尤其是你值得更好的。哪怕需要多付出一点努力。”

      “我不该为了奥利弗而努力(work),这不该像份工作。”

      “不,我知道。你说得对。我只是想说——你和奥利弗的关系已经这么近了,不该就这样放弃,珀西。”

      “是他先放弃的。”

      “是吗?或许给他点时间想想,情况会好转呢?我肯定他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觉得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就做朋友?”

      “我不知道。”

      “没关系,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是想想而已。”

      珀西点点头,算是让佩内洛普放心。然后他问:“我今晚能在这儿待着吗?就一晚,明天我就回宿舍,在大家回来之前。”

      今天是周六,所有学生明天就要回学校,周一开课。

      “当然可以,珀西。”

      于是他在佩内洛普的宿舍又待了一晚,努力不去想一整天都困扰着他的焦虑。

      长久以来,他只担心过一种情况:自己主动,奥利弗反应糟糕。可这次不一样——他从没想过奥利弗会主动,可现在事情发生了,他没法负责。奥利弗也有责任,而且奥利弗肯定不会跟朋友八卦这件事。可这并没像他希望的那样,缓解他的紧张。

      第二天,珀西特意选了学生们抵达霍格莫德车站的时间,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他知道奥利弗会去接朋友,双胞胎会跑去见李?乔丹,没人会来烦他。

      他走到宿舍门口,慢慢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一条缝。确定奥利弗不在,才走进房间——却突然停住了。

      两张床分别放在房间两侧,没完全靠墙,可珀西的床已经尽可能远离奥利弗的床,没碰到其他家具;奥利弗的床也一样。空隙足够宽,可以重新筑起他们之间旧日的隔阂,明明白白地标出了“不可逾越”的线。这就是奥利弗所做的。

      很好。珀西重重地甩上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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