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撸猫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宋思敬自己都快要不记得了。
　　村子里发大水了，死了很多大人孩子，村长说要献祭童男童女才能平息海妖的怒火。
　　先不说一直都在被供奉的海妖怎么可能突然发难，就算海妖真有不满，它都卷走多少童男童女了，还要献祭有什么用。
　　大人们像傻子一样忙活着，女孩被关在了旁边的木笼子里不停抽泣着。
　　只是木笼子而已，用尽全身力气去捶打，用关节处的骨骼摩擦，只半天他就拆完了自己的笼子，又用本就放在旁边的钥匙打开了女孩的笼子。
　　“听话，别哭了我带你逃出去。”这个可怜的小受害者让薛笙第一次体会到了保护欲，他捡起从自己的笼子上掉落的长木条作为武器拉着女孩的手趁着夜色偷偷跑了出去。
　　“呀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虫子！”
　　宋思敬用木条碾死了地上出的虫子。
　　火把的光亮在附近闪烁着，宋思敬示意女孩悄悄爬过来，不要发出动静。
　　“啪叽。”
　　女孩直接跳了过来。
　　“只要够快他们就没机会看到我啦，我聪明吧？”女孩笑嘻嘻的。
　　“谁在哪里？”
　　宋思敬急促的心跳却渐渐平稳下来了。
　　他把女孩拖到没人的地方打了一顿，女孩终于消停了。
　　从前他哭闹时，他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他的，颇有成效。
　　女孩果然不哭了，只不过走了两步又松开了手，尖叫着跑去一边抱了一只野猫回来展示给他看。
　　“我们把这只狸奴也带走好不好？它好可爱……”
　　人们赶到时，只看到被木条贯穿了胸口的女孩双脚离地被挂在一片空地上。
　　是水声，快到小溪附近了吗？不对，小溪不应该这么近的。
　　一名胡子拉碴的大叔扭过头，提了提裤子：“你是逃出来的祭品？”
　　宋思敬向他诉说了自己对献祭的质疑，大叔却缓步向他靠近：“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这海妖我们供奉多少年了？”
　　“你们一直相信并不代表它是对的。”宋思敬眼见此人有商量的余地，企图说动他。
　　“小屁孩懂什么？隔壁村比我们多扔下去多少小孩你知道吗？咱们村怎么能输给人家？”大叔嚷嚷着，凑近了才闻出来大概是喝醉了。
　　吵死了。
　　宋思敬叹了口气。
　　不久后，人们在草丛里发现一名双目被挖、舌头被拔的男性。
　　为什么呢？
　　为什么没人愿意安静下来听他说话呢？
　　一只小猫蹭了蹭他的脚踝，宋思敬低头，发现这正是方才女孩抱过的那只。这的确是一只漂亮的小花猫，“喵喵”叫了两声就在他脚边坐下了。
　　小花猫很乖，宋思敬说话时它会坐在地上打哈欠，喂什么吃什么，宋思敬破例将动物带入了临时居所。
　　只可惜小猫的精力还是太充沛了，大晚上不睡觉在房间里窜来窜去的。
　　“听话，坐下。”宋思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小猫听不懂，小猫只觉得无聊。
　　那就没办法了。
　　片刻过后，伤痕累累的小猫乖巧地坐在一旁。
　　那只小猫后来到了元久手里，宋思敬谎称它在被捡到时就伤成这样了，经过一番照料后开始跟随部族修行。
　　只可惜，修行未果便被拦腰斩断了。
　　“通过入门考核的都来登记一下名字。”
　　宋思敬讨厌他现在的名字，不仅是因为起这个名字的人，思敬二字一点都不适合他。
　　但提笔的那一刻，又不知该改什么新名字了。
　　村里有个老道人，说是老道人实际上也没什么真本事，整日在那连个书店都找不到的村子里嚷着什么“学无止境，生生不息”。
　　“薛师弟，你从未有过修炼，猎取妖兽的成绩却是所有新生里最好的，恭喜。”
　　“多谢。”
　　“如果你可以上交那些妖兽的妖丹，门派会给予重赏。”
　　“不必了。”薛笙侧身作出离开的姿态，“已经放生了。”
　　那名师兄显然颇为遗憾，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打开门，只见满屋未通灵智的幼兽一动不动地跪趴在地上、桌上、架子上，全身除去颤动瑟缩的伤口，只有眼睛在动着。
　　薛笙拿出食物，一些幼兽流出了口水，却没有一只敢上前讨要。
　　日复一日的修炼，埋葬死去的妖兽，一切不值得记忆。
　　直到某天，他的好师弟给他带来了惊喜。
　　即便是原型，只需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个囚困他许久，却又无法战胜的存在。
　　不，无法战胜只是过去的事，如今的他已经能做到了。
　　只是，为什么这家伙离开了那片树林？为什么元久也在这里？
　　“需要帮助吗？”薛笙接住扑到他怀里的元久，揉了揉那对许久未见的长耳，“你不是已经化形成功了吗？为什么还留着兽耳？”
　　“我记得你喜欢来着。”元久刻意地抖了抖耳朵。
　　薛笙沉默片刻，他很清楚自己的收藏里没有兔子，无论什么品种。
　　因为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那大概就是不喜欢吧。
　　他更喜欢猫，灰扑扑的像在泥里打了滚的小猫。
　　时隔多年，那只小猫再度出现在他眼前，却认不出他了。
　　这可不行。
　　他心心念念的挚爱，必须在他的藏品中占据那最中心的展台。
　　“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啊……能把容安让给我吗？”这一次，薛笙还是没敢向元久展示真相。
　　元久略显不悦，薛笙告诉他自己有施虐癖好，完全不输韩千烁的那种，元久才勉强答应。
　　“韩千烁那边，我也会帮你的。”薛笙顺手揉了揉元久的头。
　　这个场景，上一次发生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们都不记得了。
　　总之，一定是在薛笙逃离之前，也一定是在妖群覆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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