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意许愿［无限流］

　　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瞬间压垮了整个队伍。空气凝滞，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只剩下系统光屏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庞。

　　“……还有一种可能性。”楚江岚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看向李甲，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那个令人心悸的猜测。

　　“睿斯院长，”李甲的声音低沉而艰涩，接过了楚江岚未尽的话语，“死在了第二空间。而作为映射未来的第三空间……他已经没有了未来。”这句话如同冰冷的丧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请不要叫我庄姐：队长，我们也商讨过这个问题。但我们不是进入副本时就查过规则，杀了院长就能逃离精神病院？第三空间只是新发现的完美通关途径……我想不通。]

　　庄南烟没有将这份疑虑发在群聊里，而是单独传给了李甲。李甲明白她的担忧——这个通关方法本身，似乎就蕴含着一个无法自洽的死循环。

　　如果直接杀死睿斯通关，无法达成完美结局。

　　如果通过第三空间离开，但睿斯在那里“已死”且“不存在”，他们离开的行为，是否会被系统判定为“杀死睿斯”？

　　这其中的矛盾，令人不寒而栗。

　　[李甲甲甲甲：……或许，睿斯院长是活得好好的？他可能是在我们离开副本之后，才因为生老病死……]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我喜欢做最坏的打算。”楚江岚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队友，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近乎严肃的神情，“各位，也许是我的言辞太过激烈，刺激到了睿斯院长，让他……产生了某些极端的念头。”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对此，我深感抱歉，会亲自向他致歉。”

　　他脸上努力维持着一副“诚恳悔过”的尊敬模样，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mmp）：“一个顶天立地大老爷们儿，而且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玩不起就别惹我啊！玩什么自杀？！菜就多练行不行？还得劳烦你爹我来售后！”这些无声的咆哮在他脑海中疯狂刷屏。

　　“好了，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个。”李甲果断地将话题拉回现实，“楚江岚，你刚才说画了开锁地图？拍照发群里。我们分成两人小组，避开已探索区域，从电梯口和走廊两端同时推进。一人开锁，一人警戒，互相配合。发现任何线索或异常，立刻群内汇报。动作快，这样还能赶上最后一波午饭。”他迅速分配任务，将那份沉重的氛围强行转化为行动的动力。

　　众人如同被注入强心剂，立刻行动起来。狭窄阴冷的走廊里，只剩下金属工具撬动门锁的细微声响，以及队员们压抑的呼吸。

　　整整一上午的搜寻，榨干了所有人的体力。当队伍重新在电梯口前汇合时，每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胸口剧烈起伏，却没有人提议休息——时间，是他们最奢侈不起的东西。

　　[李甲甲甲甲：找到一本泛黄的牛皮日记本！]

　　[高手救命啊！：家人们，发现一张老照片！]

　　[叫爹v你1块：开锁开麻了……在电梯旁的管理室顺了点表格文件出来。]

　　[苕皮：嘿嘿，手气不错！一个房间里翻出一沓厚厚的信件！]

　　这条长达150米、两侧分布着五十余间囚笼的走廊，最终只贡献出四样有价值的物品——加上楚江岚在某个意想不到角落的额外发现。

　　[叫爹v你1块：懒得动了，这管理室有空调有床还没人，所以来这里开会吧。就在电梯口左转那个角落。上次居然没发现这风水宝地？]

　　既然“失踪人口”主动提供了舒适据点，疲惫不堪的众人自然毫不客气地涌了进去。

　　四样物品被摊开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楚江岚率先拿起那本散发着霉味和陈旧气息的牛皮日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是工整得近乎刻板的楷书字迹，却字字泣血：

　　【1994.3.1 星期二晴】

　　【这是我被关在监狱的第32次，很幸运，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本本子，我得以将我在这所病院的事情一一展述。

　　未来的人翻看时，我想告诉你，不管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它以前都是监狱，是魔鬼，是地狱！

　　我已经被抽了不下16次血，从我进医院的时候到现在……我又有多少次血够他们抽呢？我不知道。但我一点儿也不想活下去了，都已经是和平年代了，为什么这些非法囚禁和人体实验不会被抓起来？！】

　　【1994.3.7 星期一 阴】

　　【我受不了了！日记本差点被收了去，还整天被迫吃着药，否则就是监狱伺候！我为什么当时要来这里啊？都怪那个人！他怎么可以欺骗我从日本留学回来我需要实验证明，和我说有一一项伟大的实验等待我来做，可当时也没有说我是实验体啊？！

　　还好，今天遇见了一位很可爱的女孩子，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她说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吃了几次药了，她给我摘花，很开心。】

　　“看来是个94年被骗进来的留学生，”楚江岚从厚厚的本子中精准抽出几页关键记载，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被当作实验体，被强迫服药……还结识了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这……该不会是睿斯的日记吧？”

　　当日记主人的身份被点破，一股寒意瞬间爬上所有人的脊背。

　　“不是吧……”邵枇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从一个抑郁厌世的可怜虫，变成一个……满脑子粉红泡泡的恋爱脑？后面写的肯定是他和那个白衣女孩的故事……等等！”他猛地瞪大眼睛，“这该不会是……蜘蛛女和变态院长的前传爱情故事吧？！”

　　“……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你想的这样了。”楚江岚的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但现在关键不是他们的罗曼史，而是日记里提到的那个‘伟大实验’——究竟是制造触手怪，还是……制造镜像人？”

　　“哦！”邵枇一拍脑袋，脱口而出，“有没有可能是……用触手的粘液或者本体组织，作为制造镜像人的关键材料？”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楚江岚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对！就是这个！我终于想起来之前忽略的关键了！”他语速骤然加快，“在第一空间，我用触手碎屑威胁睿斯时，他反应剧烈，完全失态！这绝非一个掌控全局者该有的反应！除非……”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迟来的恍然和……微妙的愧疚，“……他早已像邵枇推测的那样，被无数次注射过那种变异药剂！他深知其恐怖！他……可能就是最早的实验品之一！”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褪去，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真诚的懊悔：“……完蛋。我之前还想着嬉皮笑脸地‘道个歉’糊弄过去。现在看来……”他苦笑着摇摇头，“睿斯这家伙……确实挺惨的。对不住了兄弟……那下次见面，先和你说声对不起吧。”

　　“楚哥楚哥！道歉先放放！快看这里！”邵枇急切地打断楚江岚的“忏悔”，指着日记本翻开的崭新一页。

　　【1994.8.13 星期六雨】

　　【今天是七夕，是情人节。我想向她求亲的，但是那封请亲信已经送不出去了。

　　我早该清醒的，她已经不在了。

　　都怪这个邪恶的实验！

　　积怨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我在交班时潜入了院长办公室，将睡眠中的他注射了他自己研发的失败品……我是怎么知道它是失败品的呢？呵呵，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那些同样被注射而死的“小白鼠”，就证明了它的失败。

　　我模仿着院长的笔迹，写下了转让书，我成了院长！

　　我能与她在一起了……

　　我是个不会死的怪物吗？】

　　“啊这……他已经……彻底精神扭曲了。”李甲的声音带着沉痛，合上了日记本，“后面没有记录了。先看看那些信吧。”

　　【亲爱的陈诺韩：

　　……我不想说你好，也不想说“亲爱的”，我甚至不想再咒骂你了……求你了，这是我进来的第65天，你送我出去好吗？我不要再待在监狱里，做着小白鼠的实验了！我要回家，我要与她成亲！】

　　【给陈诺韩：

　　你一表人才的在些什么呢？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什么鬼实验！我做小白鼠的实验吗？我恨你，你等着我出去吧……我已经在这里被关押了40天了，你这属于犯罪！】

　　【陈诺韩：

　　……不好意思，我已经疯了。我找到了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了！！陈诺韩，马上我就会让你跪下来求我！我也要把你关在这里日日夜夜！】

　　【给亲爱的：
　　见字如面！虽然我常与你提起我的一个敌人，但不得不说他与我讲述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这首诗的优美。

　　许久不见，甚是思念啊，我一定会将你带出去，交还你自由。

　　我知道，你讨厌蜘蛛，那我定会让它们消失在你的视线里；我也知道，你怕黑，那我定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我还知道，你讨厌孤独，那我绝对会时刻陪伴在你身边。

　　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有些忘记国语的情书该怎么写了……我最后想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有了了解。

　　我爱你，嫁给我吧。】

　　“评价一下，”楚江岚那点刚升起的愧疚，瞬间被这封“小学生”水平的情书冲淡了大半，“一个恋爱脑晚期、文笔稀烂的疯子。” 罪恶感？还是留给被“小学生”睿斯亲手干掉的院长吧。

　　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则清晰地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正是那位被囚禁在第二空间玻璃箱、藏匿于第一空间黑暗病房的白衣女子。

　　“……这姑娘，也是真的惨。”不知是谁低声叹息了一句。

　　“好了，最重要的线索，其实是这个。”楚江岚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他拿起那份封面印着冷冰冰编号的《观察员手册（第七本）》，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里面记录的‘有趣’东西，可比日记残酷得多……比如，你口中那位‘很惨’的姑娘。”

　　他翻开手册，念出其中几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录：

　　【观察记录：
　　条目1：005号今日生理指标稳定，精神评估良好，不适合药物注射。

　　条目2：005号与001号再次违规接触！建议立即执行“计划A”！

　　条目3：005号因违规已被关押。已严令禁止001号探视。部分实验体情绪失控，于禁闭室外对001号实施了强行**。005号精神受到严重刺激，陷入崩溃，符合注射条件。

　　条目4：001号注射实验取得突破性成功！成功培育“001”。建议令其接近005号，进行深度控制实验……

　　……

　　条目30：警告！005号彻底失控！警告！实验宣告失败！院长……确认死亡！】

　　“005是睿斯院长……001就是那个白衣女孩，蜘蛛女？！”邵枇的拳头猛地攥紧，额角青筋暴起，“那些禽兽实验体……他们把001给……！睿斯院长他……不仅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最亲爱的爱人还被他们用镜像人替换掉来接近自己？！这他妈的……”

　　轰隆——！！！

　　邵枇愤怒的咆哮还未落下，头顶的天花板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剧烈地摇晃起来，腐朽的木质地板如同脆弱的鼓面般疯狂震颤，簌簌灰尘如雨落下！

　　“糟了——睿斯院长！”楚江岚脸色骤变，第一个反应过来，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管理室，疯狂地拍打着电梯下行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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