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

　　“醒了别演了，我渴了。”席衍一醒来口干舌燥，还得应付席衡，他现在嗓子疼的像是被撕开了一般。
　　李烨倒水的功夫，席衍突然问道：“谁送我来的？”
　　“祁砚啊”
　　祁砚？
　　“那他和席衡…”席衍突然紧张了起来，如果他俩见到了，那岂不是暴露了。
　　李烨把水杯放到席衍手里，一副求奖励的表情，“没见到，我办事，你放心。”
　　那就好。
　　还好没见到。
　　他不确认祁砚认不认识席衡，毕竟祁聿和席衡的来往不少。
　　外面天已经亮了，医院的窗帘不算挡光，他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不过李烨在旁边倒是睡的香。
　　鬼使神差的他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神奇小分队]
　　席衍：[别担心，我没事了。]
　　席衍以前是从来不会发这种消息，因为他知道，并没有人在意，在意的人早就去世了。
　　但这次，他莫名的觉得，要说一声。
　　祁砚：[嗯，好好休息。]
　　祁砚秒回令席衍意外，才五点多，怎么起的这么早。
　　祁砚：[我做些饭菜，方便我一会送过去吗？]
　　席衍突然感到有些奇怪，祁砚为什么会这么问。
　　想着他摇醒了一旁睡的正香，嘴里念叨着“卤猪蹄”的“中年人”李烨。
　　“你昨天跟祁砚说什么了？”他问。
　　李烨一脸幽怨的看着席衍，控诉道：“我的卤猪蹄，马上就到我的号了，现在没有了！”
　　“我给你买一箱。”席衍敷衍道。
　　李烨眼睛立马就亮了，像十二万瓦的灯泡，语气也活泼了起来“没说什么，就说我要追责。”
　　“追谁的责？”
　　“当然是你们公司了，你这是过劳发的烧，压榨员工诶。”
　　“哦对，他好像要在这陪着，后来先生要来，我就说让他走了。”
　　说到这，席衍似乎知道了。
　　祁砚怕是以为自己的家长讨厌他们公司的人，所以不敢来打扰。
　　“好了，你接着睡吧。”席衍像摸狗一样摸着李烨的头。
　　李烨不耐烦的扒拉走他的手，“猪蹄别忘了，一箱。”说完径直躺下睡了。
　　席衍：[方便。]
　　席衍发完，祁砚又是秒回。
　　祁砚：[好。]
　　席衍玩了会游戏，突然手机的消息开始轰炸。
　　顾斯樾：[席哥你现在怎么样，还烧吗？]
　　沈千：[肯定不烧了，我猜。]
　　顾斯樾：[席哥，祁哥担心你担心的一宿都没睡，刚才还在厨房做病号餐。]
　　顾斯樾：[我猜是给你送去了。]
　　沈千：[不用猜，就是。]
　　时也：[他给我们点的外卖。]
　　沈千：[是有点差别对待。]
　　沈千：[不过看在你生病了的份上，不计较了。]
　　时也：[不计较，你为什么偷祁砚柜里的零食。]
　　沈千：[嘘…]
　　席衍笑意突然凝住了，因为他们口中的一宿没睡做早餐的人正在他的床前。
　　拎着两大袋子早餐。
　　“你…”席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谢谢实在太生疏了。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他说。
　　他总是这样，很轻易的看出别人的窘迫，然后适时的给出台阶。
　　他将饭菜一一摆好，都是些清淡，但是看起来又营养丰富。
　　“斯樾说你一宿没睡。”席衍问道。
　　“没有。”
　　“刚才在车上眯了一会。”他平淡的像是说这个粥不错一样。
　　“是因为…”
　　席衍话没说完，祁砚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要是我早点发现，你也不至于来医院。”
　　原来是愧疚。
　　可是这原本也不关他的事。
　　席衍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用把……”祁砚看向李叔的方向，说来他并不知道这是谁。
　　席衍喝口粥，摇摇头，“你说李叔啊，不用，他昨天一宿没睡，我刚给他点了吃的。”
　　“这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管家？”祁砚有些疑惑，这管家也太年轻了。
　　“怎么，不是很着调是吗？”这是席衍跟时也学的新词。
　　祁砚噗嗤笑了，“不是，有点年轻。”
　　“年轻吗？”，席衍说：“我时常觉得他像六十岁的老爷爷一样啰嗦。”
　　“你们关系很不错。”祁砚言语里带着一丝羡慕和忧伤。
　　“还好，也许是我给的工资多，所以怕我死了。”席衍玩笑道。
　　不过这话让熟睡的李烨知道了，估计会说“天地良心，我做牛做马，换来的是什么！”
　　祁砚收拾餐盒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你看看，是谁发的，密码020107”
　　席衍有些诧异，这人不怕自己窃取他手机里的什么机密吗。
　　“是柳哥，他说要过来，问你在哪。”然而席衍并没有，“还说有没有联系我的家里人。”
　　“哦，还有一句，如果没联系的话，就先别联系了。”席衍挑眉。
　　祁砚两手拿着垃圾，根本倒不出手来，“你回他吧，我去倒垃圾。”
　　席衍灵机一动。
　　祁砚：[我在医院，三楼317号房间，他家长说要告你，律师都到了，你早做准备吧]
　　祁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席衍一脸坏笑，笑的开心。
　　祁砚拿回手机，“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看了眼聊天记录，“他这一路都得提心吊胆。”
　　柳丞：[告我？天杀的楚长空，给我整这么一祖宗，告我干嘛？去告楚长空啊！]
　　柳丞：[我真服了，给我按住他们。]
　　祁砚举起手机给席衍看，“你看他，要疯了。”
　　两人相视一笑，给李烨都笑醒了。
　　祁砚从来没看见过笑的这么开心的席衍，就连李烨也是。
　　他许多年没见过席衍这种什么都不掺杂的笑了，即使祁聿醒着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因为一些药物总是情绪不高，而且并不稳定，看起来总是背负着很多事一样，在哪都难以放松。
　　“你们笑什么呢？”
　　俩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席衍回头，嘴角一抽抽，因为李烨单手拄着下巴侧躺的姿势，有些格外的不雅。
　　“那什么，李叔，你换个姿势行不行。”
　　李叔尴尬的整理了着装，坐了起来，“不好意思，见笑了。”他对祁砚说。

　　不大一会，柳丞急匆匆的到了病房，看起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李烨告他。
　　“那个…”柳丞气喘吁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半晌，他终于稳定下来，“那个席先生您好。”说着伸出一只手，恭敬又礼貌。
　　李烨尴尬的直挥手摇头，“不是，我不是…”
　　柳丞真的尴尬透了，他只是早些年听过席衡的名字，没见过他的人，李烨虽然总被席衍说不正经，但是不说话的时候，还挺贵气的，毕竟是一直跟席衍生活在一起的。
　　席衍笑了一声，“这是李叔，是我…呃…助理。”
　　李烨连忙点头附和，他可不敢冒认席衡的身份。
　　“抱歉，不知席先生现在在哪，关于席衍的问题，我想要跟他详谈一下。”柳丞说道，他满脑子都是席衡追责的画面。
　　李烨和席衍对视一眼，“有事跟律师走了。”席衍说。
　　李烨满脑子问号，律师？
　　哪来的律师？
　　但是他不敢吱声，毕竟这是小祖宗说出来的。
　　“走…走了…”
　　在柳丞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又要完蛋的时候，祁砚和席衍两人双双笑出了声。
　　“他逗你的。”
　　“没有律师。”
　　“也没告你。”
　　祁砚解释道。
　　！
　　柳丞满头黑线，祁砚也就算了，怎么席衍生个病变得格外的调皮。
　　李烨看着席衍的模样，也不自觉的笑了，从前他只觉得席衍被药物控制的太过于严重了，现在他才发现，经历了那场变故，即使没被注射药物，席衍的心里也早就喘不过气了。
　　“您好，我叫李烨，是席先生派来的助理，今后照顾席衍的一切事务。”
　　刚才席衍介绍李烨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要是以助理的身份，应该可以贴身照顾席衍。
　　席衍疑惑的看着李烨。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啊，那我们出去谈，祁砚照顾好席衍哈。”柳丞交代了一番。
　　“什么情况？”祁砚问。
　　席衍不是说这是他管家吗，还有那个柳丞说的那个席先生是谁？
　　“我有个远房哥哥，平时也不来往。”他在给祁砚解释，毕竟之前说哥哥死了。
　　“不过不重要，李叔应该是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才…”
　　席衍说的有理有据，看祁砚信了，才松了口气。
　　下午席衍就出院了，只不过还要吊两天水。
　　鉴于他总来医院不太方便，医生开了药，让席衍可以在家吊水。
　　尽管李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到开工那天，席衍还是不太舒服，但是没办法，跨年晚会的最后一次联排，他是要去的。
　　不像很多咖位大的明星，有专门的休息室，他们团的都是和其他人公用的，甚至连化妆师都是要排队等的。
　　不过他们五个并不在意这些，还心态好的说“哇，居然有沙发可以坐。”
　　只有柳丞忙的脚不沾地，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这件事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办法，带张青的时候就是因为什么都交给员工，所以张青最后给他整了波大的。
　　不过那天之后，柳丞紧急招了两个生活助理，和李烨一起照顾他们，倒是给柳丞省了很多工作，尽管李烨只负责席衍。
　　…………………………
　　相比起其他明星的忙碌，这五个人聚在一起的松弛感，简直是绝了。
　　“祁哥，几点能吃饭啊？”顾斯樾哀怨的问。
　　祁砚看了看表，“不知道，一会柳哥回来我问问。”
　　席衍从兜里拿出一把巧克力扔在桌子上，“我只剩这个了。”
　　“不是，席哥你怎么还有？”顾斯樾疑惑的问。
　　他们下午来之前，已经在车上吃一波席衍兜里的零食了，比如一些糖果，威化饼干，还有一包辣条。
　　“这个没在外套兜里，下午忘了拿了。”席衍挠挠头回答道。
　　时也边开包装边说，“有的吃你管怎么来的呢？”
　　说着把剥开的巧克力递给了沈千。
　　沈千刚睡醒，正迷瞪着呢，看也不看是啥，接过来就往嘴里放。
　　要说他俩这“竹马青梅”的信任，席衍有的时候真的特别羡慕。
　　他想就算时也手里拿的是毒药，沈千也会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当然，时也不会。
　　席衍想的出神，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
　　席衍抬头，是那张在熟悉不过又陌生的脸，他突然笑了一下，“没什么，想着下次要多带点零食，不然怕是不够吃。”说着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祁砚也被逗笑了，把头凑过来说道，“还是少带点吧，柳哥不让斯樾总吃零食，还有你。”
　　“长身体呢，没事。”
　　“谁长身体？”
　　“我们。”
　　祁砚点了点头，似乎是被席衍说服了，然后把目光转向吃零食的顾斯樾，“吃完了？”
　　“那起来合一下舞吧，一会要上台了。”
　　这场晚会对他们来说特别的重要，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向观众，而不是自己的粉丝。
　　他们必须唱好跳好，第一印象很重要。
　　即使他们这次的舞台只有短短几分钟。
　　但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表演着因为练习了太多遍而烂熟于心的节目，一遍又一遍的跳着，对着角落里昏暗的灯光，坚定的说着“我们可以”。
　　柳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鼻尖有些发酸，他执着于男团，是为了自己圆梦，但这一刻，他开始为了他们而前行。
　　“孩子们，走啦，到我们了。”
　　“来啦！”

　　…………
　　联排的很顺利，在一些走位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都很快的解决了，说实话，他们咖位太小，没有什么话语权，基本上就是导演组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柳丞只是跟着，大部分都是让祁砚跟导演组沟通。
　　然而到跨年晚会正式开始的那天却出了事故。
　　原本和他们一起表演的前辈老师因为某一些原因没有办法到现场，节目组决定把这个节目砍掉。
　　他们五个都画好了妆，换好了衣服，才被临时通知。
　　顿时五个人都愣住了。
　　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沙发上，上一秒还兴致满满的，互相打气加油，甚至因为登上这么大的舞台，兴奋的睡不着觉。
　　柳丞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之前带张青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他安抚着少年们，“没关系，我去问问。”
　　可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
　　他去找对接的导演，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段导说，林逸来不了了，也没有时间给你们重新排，正好因为时长有可能要超时的原因，只能把你们节目砍了，我很忙，有事你自己问段导吧。”对接的PD十分不耐烦。
　　是了，一个刚出道的男团，能受什么尊重呢。
　　柳丞气不过，带着气找到了总导演段路。
　　“段导，我想请问一下，《唱响青春》是一定要删掉吗？”柳丞发誓，长这么大，没这么憋屈过。
　　“你谁呀，没看见我忙着呢吗。”段路似乎没认出柳丞，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话语里都带着不屑。
　　“我是柳丞，FIRE的经纪人。”柳丞黑着脸，做了个自我介绍。
　　段路一听，瞬间抬起了头，“哟，柳大经纪人，几年不见，变化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你说这事弄的。”
　　柳丞一听，完蛋了，这老东西是想起来了，当年段路一个节目，想邀请张青去，结果柳丞签了合同，甚至都官宣了，张青突然间说不去就不去了，后来柳丞给人一顿赔礼道歉，赔偿违约金，那时候他和张青还没闹掰，所以他那时候，就当是自己“儿子”叛逆，也不能跟外人说他的不是。
　　也因此，柳丞在段路那的形象变得特别不好，毕竟那段时间，段路被网友骂的挺惨的。
　　柳丞尴尬的点了点头，“呵…呵…是我，段导”
　　“你要说什么来着，那个男团那个节目是吧，怎么不带演员，改带男团了？”
　　柳丞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来，这老东西是个记仇的，今天这事肯定是吹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段路阴阳怪气一番之后说，“说实话，你也挺不容易，但是确实没办法，林逸宁愿付违约金都不来，所以只能砍了，现在也没时间重新策划。”
　　柳丞一听，心想段路是个直肠子不记仇的，但是今天这事应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打扰了段导，上次的事挺不好意思的，有空我请您吃饭给您道歉、”
　　片刻，段路冷冷的说道，语气还有些傲娇，“行了，场面话就别说了。”
　　………
　　休息室里，柳丞跟他们解释了一番，确实没办法，像他们现在这种咖位被砍节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过好在柳丞人脉广，还谈了一个元宵晚会。
　　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隐隐的有些难过，虽然柳丞去的时候大家就觉得希望没那么大，但是还是抱着“万一呢”的想法。
　　“走吧，斯樾，这回可以直接去吃饭了，不用等好久了。”祁砚打趣着，想调节大家的情绪。
　　“这回我不饿啊关键是。”
　　席衍在后面拍了拍顾斯樾的肩膀，“走吧。”
　　“这么大个晚会连个紧急预案都没有吗？”时也突然说的一句话让柳丞顿悟了。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按照正常的应该是找其他人替上林逸的位置，怎么会直接把节目砍了。
　　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死老头，还是在记仇，所以趁此机会，报复，他们也是倒霉，亏他刚才还说段路不记仇，善解人意，都是狗屁话。
　　他自己是报应，只是苦了几个孩子。
　　于是柳丞带着对几个孩子的愧疚给祁砚转了他上个月工资的20%，让他们随便去哪吃饭跨年。
　　几个人直呼老板大气，被砍掉节目的悲伤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们是坐车走的，出演播厅的时候在一个小角落，看到属于他们的应援，红色的跟街上其他家比起来数量可以忽略不计的灯牌，倔强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等着未必会见到的人。
　　“她们不冷吗？”顾斯樾问。
　　大家都想问。
　　“冷，但她们心是热的。”祁砚回答。
　　席衍从窗外看向她们，心里的种子在慢慢发芽。
　　最终他们决定把柳丞给的那五千块钱让助理拿去，给她们一人送了一杯热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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