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现实，003号

　　公交车刚停在驻点附近的站台，王建就醒了，嘴里的排骨渣掉在衣襟上，她手忙脚乱地抹了把嘴：“到了？”
　　楚盛晗点头，拎起脚边的袋子，里面装着给王妈妈买的水果，还有……那件她早上在商场偷偷买的男士衬衫。
　　当时看王建对着它出神，她没多想，觉得“队友喜欢就该买”，此刻袋子被风吹得轻轻晃。
　　“晗姐我先……”王建的话没说完，突然定住了。
　　驻点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个穿黑风衣的身影，手里拎着个纸袋，正是周督查。
　　他像是等了一会儿，见她们过来，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刚从总部回来，听说你们今天休假。”
　　王建的脸“唰”地红了，手在牛仔裤上蹭了又蹭，迈着小碎步悄悄挪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周……周督查，你咋在这儿？”
　　楚盛晗站在原地没动，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探出几个脑袋——刘鹏举着个望远镜（估计是从陈默那儿抢的），肖阳扒着他的肩膀，赵敏举着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陈默被他们挤得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赶紧往回缩。
　　她挑了挑眉，这群人，果然没老实待着，也不知道埋伏了多久，喂养了多少蚊子。
　　“给你带了点东西。”周督查把纸袋递过来，里面飘出橘子味的甜香，“上次你说喜欢的橘子糖，总部那边新到的。”
　　王建接过纸袋，手指抖得差点没拿稳。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声音猛地拔高：“周督查！我……我觉得你挺好的！就是……就是那种……”她卡壳了，脸憋得通红，最后干脆闭着眼喊，“我喜欢你！”
　　空气静了三秒。
　　周督查愣了愣，随即笑了，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知道。”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很轻，“其实我也……注意你很久了。”
　　王建猛地睁开眼，嘴巴张大，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小机器人。
　　树荫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大概是刘鹏激动得把望远镜掉地上了，紧接着是肖阳的闷笑和赵敏“嘘”的声音。
　　周督查像是没听见，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银质的向日葵胸针——和王建今天别在牛仔帽上的塑料向日葵一模一样。
　　“这个……”他耳尖有点红，“上次看你戴那个，觉得挺好看的。”
　　王建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胡乱抹了把脸，把胸针抢过来别在T恤上，又把纸袋里的橘子糖往周督查手里塞了两颗：“给你吃！甜的！”
　　“我送你进去？”周督查问。
　　“嗯！”王建重重点头，转身冲楚盛晗挥挥手，“晗姐我等会儿回去。”
　　然后被周督查轻轻拉住了手腕，两人并肩往驻点走，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触电似的分开。
　　楚盛晗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身去拎脚边的袋子。手指触到硬挺的衬衫布料，她突然愣住了。
　　刚才光顾着看王建脸红，忘了这茬。
　　她把衬衫从袋子里抽出来，对着路灯照了照——浅蓝色，袖口有细条纹，和周督查常穿的那件很像。
　　她当时为什么要买？好像是……看到王建盯着它看时，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她就觉得“该买”。
　　这是什么逻辑？
　　她皱着眉，把衬衫重新塞回袋子。
　　搞了那么半天，原来王建是要给别人的。
　　虽说，她当时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女孩盯着男士衬衫看半天。
　　远处的树荫下传来一阵窸窣，刘鹏他们大概是看够了，嘻嘻哈哈的正猫着腰往回跑，肖阳的笑声漏出来，被赵敏狠狠拍了下后脑勺，并严厉警告。
　　楚盛晗拎着袋子往驻点走。
　　她想起刚才王建哭着笑的样子，想起周督查耳尖的红，想起树荫下那群人憋笑的动静，脑子里像塞进了团乱麻。
　　这些人……为了点“喜欢”，又是脸红又是掉眼泪，还要躲起来偷看，真奇怪。
　　就像梦域里那些会织袜子的怪物，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待着，偏要折腾出些花样。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忽然觉得，或许留着这衬衫也不错。
　　等王建下次休假，塞给她，说“捡到的”，她大概又会脸红，说不定还会跳起来骂她“怎么不早说”。
　　那样……应该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总喜欢整些弯弯绕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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