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公主病

　　　　这个别墅区开发很早，并不在城郊，反而离市里很近，比华明要近的多。

　　路过别墅区的大门，岗亭值班的警卫敬了个礼，目送着他们进入小区。车一直往里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

　　好歹在这里住了十年，几年过去，那些记忆并没有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谢秋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实际上眼睛并没有聚焦。

　　赵为时不时跟他说话，逗他开心，但是谢秋不怎么理会，被他吵得烦了，也只敷衍的嗯一下。

　　他太冷淡，倒显得赵为有点热脸贴冷屁股了。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惊奇。以前都只有少爷不理别人的份。

　　进入赵家的院子，司机把车停在大门口，等他们下去之后在开到车库里去。

　　赵家的大门跟记忆中没什么变化。谢秋面无表情，克制着看向隔壁欲望。

　　他已经四年没有回过这里了。

　　赵为在车上就通知了阿姨做点吃的。刚刚在聚餐上谢秋没吃多少，赵为怕他饿了。

　　现在没到正餐的时间，赵为特意嘱咐了阿姨做些蛋糕和糖水。

　　“先垫垫肚子行吗？”赵为没忍住摸了摸谢柔软的头发。

　　随便吃了点东西，谢秋就放下了勺子。赵为看他吃饱了，“你去我房间休息吧。我房间舒服一点，床单被子都是刚换的。”

　　赵为还记得，谢秋喜欢睡软乎乎的床。但是赵家不常留客，客房虽然干净，但肯定是比不上赵为自己的房间的。

　　谢秋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坐在原地没有动。不说话，也没有动，像一尊呆呆的木偶。

　　赵为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很乱。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秋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回去看看。”

　　“好，我带你去。”赵为犹豫了一下，“只不过，进不去，已经被检察院查封了。”

　　谢秋点点头，并不意外：“我知道，看看就好了。”

　　四年过去，似乎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这栋别墅了，抛开大门上的封条不说，昔日里干净温馨的氛围也荡然无存。时间无情地在这里留下痕迹，最外面的铁质围栏染上了斑斑锈迹。一年四季开满鲜花的院子也变得荒芜，只剩下泛黄的秋千寂寞地矗立在一片杂草之中。

　　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

　　谢秋站在围栏不远处，没再继续往前。从赵为的角度看去，他侧脸紧绷，眼眶和鼻头泛着淡淡的红色。

　　他们静静的站了很久，赵为听见谢秋哑着嗓子说：“看守所昨天联系我，说谢开济想见我。”

　　赵为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谢秋也没有再继续了。

　　虽然以前他们是邻居，但赵为只见过谢开济几次。谢开济似乎非常忙，甚至比赵守还忙，几乎从不回家。每次回来，最多呆上一个晚上就走了。

　　所以赵为对谢开济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谢开济长相英俊，说话温柔沉稳，似乎都任何事情都不在意。乍一看很温和真诚，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实际上漫不经心的态度。在这一点上，父子俩如出一辙。

　　谢秋转身走了，赵为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了这个充满回忆的花园。

　　赵为：“什么时候？”他问的是与谢开济见面的事。

　　谢秋：“下周一。”

　　赵为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三天，“我……陪你一起。”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个父亲对于谢秋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过去。但看谢秋今天情绪，三天后估计不是很美好的会面。

　　谢秋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谢秋需要休息。他毫不客气地钻进赵为的房间，径直进了浴室。赵为跟着走到衣帽间，替他拿了一件自己的新睡衣，走到浴室门口想要递给他。

　　隔着磨砂玻璃门，里面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赵为的脑子里突然浮现起那天晚上谢秋只围了一条浴巾的样子，大脑自动想象了一下现在谢秋在里面洗澡的模样——水流没有了浴巾的阻挡，愉快地划过谢秋白净的肌肤，将他纯洁的身体染成粉色。

　　“啪！”的一声，赵为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想什么？谢秋光/着/上/身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欣赏一下，还能算是人之常情。可能是现在……这种……想象，算什么？意/淫吗？

　　全身的血液冲到颈部以上。赵为羞愧的想，谢秋还比我小两岁呢。

　　恶心。

　　我真是恶心。

　　赵为将崭新的睡衣放到床上，转身准备离开。他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这是对谢秋的侮辱。

　　他拿出手机给谢秋发了条消息，告诉他睡衣在床上，是新的，只是拿出来洗了一下，没有穿过。他去写作业了，等他洗完了再过来。

　　赵为钻进他爸的书房，随便翻了一本枯燥无味的经济学原理出来看。密密麻麻的文字摊在他的眼前，可他脑子里想象出来的谢秋的样子挥之不去。

　　直到赵为能真正看得进去那些文字了，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谢秋已经洗完澡了，正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

　　赵为的脸突然涨红。他没敢停留，直接冲进了卫生间。他接了冷水洗了好一会儿脸，好不容易才将脸上的热度退下去。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低头去脏衣篓里拿谢秋换下来的衣服。

　　谢秋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给阿姨洗的，赵家也没有准备新的没用过的洗衣机。赵为只能给他手洗。

　　他拿起谢秋的短袖短裤，余光好像还看见了别的布料，他定睛一看，灵魂几乎出窍。

　　那是谢秋的……内裤。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旁边就是他昨晚上换下来的内裤。

　　内裤这种贴身衣物向来是赵为自己洗的，不会交给阿姨。可是他昨天一想到要和谢秋一起去聚会，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赵为想想就兴奋。一兴奋就忘了洗内裤了！

　　赵为一只手提着两条内裤，另一只拿着谢秋的衣服，从卫生间的玻璃门后面探出头。

　　谢秋正靠在床头看手机。赵为还没说话，谢秋就头也不抬的冷冷下令：“要手洗。我不用别人用过的洗衣机。”

　　“哦。”赵为缩回了头。

　　他其实是想试探一下谢秋有没有看到他的内裤。但细细一想还有什么好试探的。谢秋肯定看见了。

　　赵为在心里默默流泪。

　　好羞耻，被谢秋看到了……虽然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是就是很羞耻。

　　赵为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才端着洗好的衣服出去。临出去时，他看谢秋好像很无聊的样子，就跟他说了一句：“床头柜里面放了小说和漫画，你可以拿出来看。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他说话的时候，压根不敢看谢秋，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谢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已经关上的门，依着他的话打开了床头柜。

　　赵为的房间跟那天在他宿舍看到的样子相比，就要杂乱多了。角落的书桌上摆满了作业和资料，还有一台炫酷的电脑和主机。书桌上方的墙上贴着球星海报，桌子上放着他和海报上那人的合影。

　　谢秋拉开床头柜，果然是一些不太适合放在外面的恐怖漫画和幻想小说，书封上还写着很醒目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谢秋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随手翻了翻。可惜他并不感兴趣。

　　他把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想看看还有没有正经一点的书籍。床头柜里除了藏起来的小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比如随手取下来的手表，不算有意思的摆件。

　　谢秋随便翻了翻，突然被一个小小的药瓶吸引了注意。

　　他脸色沉下来。是一瓶琥珀酸美托洛尔，是心脏病人需要服用的长期药。

　　生产日期是，四年前。

　　程和安的死有蹊跷，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但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赵为。

　　他和谢开济匆匆回到家里的时候，程和安已经走了。躺在沙发上，走的安安静静。

　　而被他拜托来照看程和安的赵为却不在。他没多想，要么就是赵为有事没过来，要么就是出事后被他父母带走了。

　　后来发生的事也比较混乱。在母亲的葬礼上，舅舅突然出现，强硬地带走了谢秋，以及程和安的骨灰。他也压根没有机会注意赵为有没有出席葬礼。

　　赵为，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暮日渐渐西沉，赵为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解开身上的围裙，一遍对阿姨说：“把菜端出来，可以开饭了。”

　　他洗了个手，脚步轻快地上楼，敲了敲自己房间的门：“谢秋，可以吃饭了，做了几个你喜欢吃的菜。您来品鉴一下？”

　　里面没有动静。

　　赵为又用了点力：“谢秋？”

　　估计是睡着了。赵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间的门，想要把他喊起来。

　　可是床上没有人。房间一如往常，被子和床单平整的铺在床上，像是没有人躺上去过一样。

　　午后带谢秋回家，似乎是他的幻觉。

　　可能是谢秋不习惯睡别人睡过的床，跑到别的房间去睡觉了。

　　负责卫生的阿姨提着拖把站在房间门口：“少爷，你朋友已经走了。走了好一会儿了，他没有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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