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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酌酒
卫婉皱眉: “若不是你蓄意勾引,太子哥哥怎会如此不知分寸。”
纡罂笑了:“是啊,瞧把你太子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
卫婉气得无法言语,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她顺势坐在了纡罂身旁,直勾勾地盯着纡罂。
她沉着气: “太子□□后会是这万里江山的帝,若你真想留在他身边,就安安心心的当个小金丝雀,不要有其他妄念。”
纡罂意外地微抬眼眸:“这就容下我了?”
听着她没有反驳自己的意思,卫婉才平下心:“太子哥哥若想安然登帝,少不了要寻求将军府的助力,所以他一定会娶我。自古帝王后宫皆是万千弱水,若连你我都容不下,遑论其他。”
纡罂与她对视着,她以为会在这个姑娘眼里看到高人一等。可是并没有,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是自己无法理解的。
但是纡罂认同她说的,有了将军府的助力,原槐安离登基就会更进一步。卫将军必然不会参与夺位的内战,可若是两家有了姻亲,那就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呢就是孩子算计爹的故事。
“祝你好运。”她毫不在意,端起眼前的酒杯轻轻抿一口,细心感受着酒里散发的醇香。说实在话,卫婉说的这些甚至不及自己手里的美酒来的有意思。
卫婉凝望:“你没有话说吗?”
纡罂浅笑,自顾自地开口:“这都城于我来说不过是我漫长岁月里的浅墨一笔,我不会止步于此。”
卫婉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纡罂见她还不离开,垂眼盯着她手里的飞云鞭,道:“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卫婉看着她视线的落点处,下意识的将飞云鞭往身后藏。
“休想。”说着便起身往远处走了。
纡罂笑了笑,真有意思。
卫婉走后,纡罂看着四周交谈作乐,把酒言欢的人们,时不时的还会有几处视线望过来,感觉有些无聊。
“方才在与那卫家女聊什么?”
纡罂又倒了杯酒,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人,“你怎么在这?”
“出宫逛逛。”她轻吐。
纡罂笑着,“倒是忘了,原槐安在这,花祁一向是会贴身护着他主子的。”
慕阳眼都没抬,淡淡道:“他命好。”
纡罂噗呲的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原槐安命好。
“要不然,你直接霸王硬上弓算了。”纡罂坏笑。
慕阳浅酌一杯,她的低语从嘈杂声中缓缓入了纡罂的耳,她道: “没打过。”
纡罂惊。
“你真干了?”
她没回答,但是纡罂已经知道答案了。
“啧啧啧,下药吧。”她玩笑般盯着慕阳的侧脸,慕阳的容貌一向是无可挑剔的,她也无法理解花祁,这么好看的姑娘追着他,这也能忍住。
此乃神人。
慕阳顿住了,那双含情眸望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收回去了,默默地抿了一口酒。
纡罂看懂了,心道一声糟糕,她真听进去了。
“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三思而后行。”
“嗯,思了,可行。”她冷淡一声。
这位也是神人。
纡罂咬了咬唇,啧,花祁,对不住了。
她安安静静地给自己喂了两块点心,怕自己又说出点不该说的话。
见着原槐安回来,慕阳就离开了,她没有瞧见花祁。
纡罂还特地问了一声,“花祁呢?怎么没同你一起?”
原槐安微笑,“有事需要他处理。”
纡罂抬眼: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原槐安微了个大笑:“是该迟些回来让你和旧友多聊一阵。”
纡罂眯眼,皮笑肉不笑:“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以为太子殿下会聊个许长时间。”
原槐安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是丞相府,隔墙有耳。只是去说了两句,邀请他空闲了来趟太子府做客。”
两人一来一回,打着太极。
纡罂努嘴:“太子殿下当真是好客,总将人往家里请。”
“女客可只有一位。”原槐安眼里带着玩味。
纡罂嘬了嘬手指上的残渣,不经意的撇了他一眼,慢悠悠的掏出怀里的佛串。
指尖摩挲着一颗一颗的白玉菩提,嘴里振振有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听闻慕阳寻了些画本子到府上,孤还未来得及将画本转交给姑娘...” 原槐安浅酌一口。
“告子曰: 食色,性也。”
她收起了佛串。
“佛祖知道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吗?”原槐安浅笑。
纡罂继续吃着碗里的糕点,这甜糕软软糯糯的,甚是美味。
她鼓着腮帮子,嗡声道:“我自小在清安寺长大,清安寺的佛祖定然是向着我的。”
原槐安笑出了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认知。
他追问: “若佛祖不向着你呢?”
纡罂愣了一下,“那便去求道观老祖。反正我是百家信。”
原槐安忍俊不禁又哑口无言,一时倒真不知道她是真信徒还是只是把这当份乐子。
反正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吃饱了吗?”原槐安问道。
纡罂点点头,“差不多了。这酒不错,太子府可有?”
原槐安睥睨一眼:“这酒也能入眼?太子府的酒比这好上百倍。”
纡罂怪笑一声,“哈~走吧,回去尝尝好上百倍的。”
月已上了树梢。
昏暗的小道上只有石柱上的灯笼照着明,初春未到,周遭连虫鸣声都没有,寂静得很,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两人轻弱的呼吸声交杂着。
入了园子。
“快去拿酒来。”纡罂催促着。
原槐安瞧着她那月光下泛着蓝白的嫩肤,问道:“现在?”说着抬头看了看月亮,示意时候不早了。
纡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什么时辰,反正也睡不着,快去快去。”
原槐安好气又好笑:“普天之下能如此心安理得指使孤的人,姑娘是独一份儿了。”
纡罂故作矜持:“是小女之福。”
原槐安瞧着她装模作样的姿态,轻笑一声,去寻了工具。
待他走后,纡罂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想着就在此地饮酒赏月,这园子离他们的院子都不远,等会回屋也方便。
她坐下之后便感觉不对,没那么凉了。伸手摸了摸面前的桌子,是紫檀木的,还带着特质的檀木清香,这木质凳子还特地垫了层软絮。
想来是今日出府的时间,下人们备着的。不得不说,原槐安在这些方面都足够细致,啧,他未来的夫人定是幸福的。
她正想着,原槐安便带了小铲子和小耙子来。
“太子这是要种地吗?” 纡罂笑道。
原槐安一言不发,只是递给了纡罂一个小铲子,示意她一起。
“你见过美人儿下地吗?”纡罂吹嘘着。
原槐安撇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走向园子里的一颗大树。
那是颗百年老树,树干粗壮的有三人环抱那么大,就算是冬日里,那树上的叶子也是繁盛的。
月光透过青叶的缝隙,撒在土壤上,斑斑驳驳。纡罂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粗壮的枝干恰巧挡住了那月光。
夏末秋初的时节,这一定是一个极好的睡眠之地。她瞧着那枝干想着。
原槐安走了进去,那斑驳的光点便打在了他的身上,忽明忽暗,添了些神秘。
他取下了石柱上的灯笼,打量着什么。
纡罂握着小铲,忽然明白了,她走近:“这酒不会还在地里吧。”
原槐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她猜对了。
他将灯笼放置一边,蹲下开始挖泥。
纡罂也拿着铲子刨土,她刨着刨着便故意将泥土丢向原槐安。
原槐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对面走到她的身旁,继续刨土。
纡罂瞧着这位置不好丢土,便开始专心刨坑。
这铲子太小,有些累人,纡罂的后背开始发汗,她取下了斗篷,将它挂在树枝上,那纤细的树枝晃了晃,还是稳稳的挂住了。
好半天,那坛子才冒了头,纡罂加快了速度,原槐安在一旁将酒坛抱了出来。
那黑金长衫的衫摆沾了些泥泞,有些狼狈。
在他拆酒的时间,纡罂去将原槐安那书房里的那套琉璃盏端了出来,为这酒摆足了场子。
原槐安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琉璃盏的。”
纡罂拍了拍手:“之前同你拿药的时候瞧见的。”
他净了手,将那酒倒入琉璃盏中,递给纡罂。
纡罂接过那酒,浅浅的尝了口。
那酒刚入口时便充斥着香醇淡雅的气息,那酒液在舌尖绽开,游离过每一寸味蕾。渐渐的,一阵甘甜涌上舌尖,似果子又非果子,连带着鼻腔都是曼妙甜怡。
那浓香的液体入了嗓,滑过喉间,流向体内,沁人心脾,融入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纡罂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真好喝啊。
这确实比丞相府的好喝百倍,丞相府那酒好喝是好喝,就是烈了些,割喉,酒香也没这么纯粹。
“如何?”原槐安笑着问道。
“好喝,这是什么酒?哪儿产的?” 纡罂抱着空杯问道。
“孤去年酿的,无名,不过今日倒是想到了。”
纡罂倒是很意外,他还有闲情雅致酿酒喝:“什么名字?”
“捧春笑。”
“为何?”
“这酒是用春日农田里的野莓子酿的,这野莓子只在二三月的时节生长,过了便没了,酿好了春天埋下,冬日便能品尝。”原槐安说着。
纡罂想着这野莓长在春天,捧春笑也是极搭的。
喝着喝着,她突然想起了正事。
“那林钰到底是何人?”
原槐安细细品尝一口,也是没想到她还会记起这个事。
他缓缓叙述:“林钰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是他的先生,先生是如今淮正书院的院长,他从前是我爹的部下。”
“是那位先生派他来的都城吗?来寻你吗?” 纡罂问道。
原槐安捏了捏指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指戒,道:“应当是先生派来的。不过不是来寻孤的,若是特地来寻孤,他到达都城的第一时间,应该就到太子府了。”
“那是为什么?”纡罂有些好奇。
原槐安面无表情: “许是桓南出了什么事。”
“桓南?”
“不知那位先生贵姓?”她又问到。
“姓崇,崇仁先生。” 原槐安答。
啧,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不用煞费苦心去寻了。
不过这样的话,应当也不需要自己费心了,原槐安该是清楚的。
原槐安倒了杯酒,问道: “姑娘认识?”
纡罂摇摇头,与他碰了一杯:“不认识。随便问问,你继续讲。”
“孤已经讲了,看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原槐安说。
“既然不是来寻你的,卫临安为何会特地同你提起?”纡罂又问。
原槐安放下杯盏,噙着淡笑,眸中闪光,她确实每个问题都能问到点上。
他道:“是啊,他怎么会同孤提起呢。”他是怎么知道这层关系的呢?若说是无意间得知,而又无意间在自己面前暴露了,这对于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军师将军来说,就显得刻意了。
况且他能得知这层关系,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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