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难驱逐

　　卫白起身冲到洗手间，用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脸。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黑发黑眸在此刻尤为鲜明，卫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来没感觉自己的眼睛这么亮过。
　　他在里面看到了惊惧，也看到了愤怒。
　　恐惧于异世界的血腥残暴，愤怒于遭受这无妄之灾，迫切地想要宣泄什么，更不自量力地想要报复。

　　报复什么？报复谁？
　　卫白不知道，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卫白湿着脸敲响了隔壁的门，陶青山还在睡，但卫白锲而不舍。
　　陶青山拉开门就反身扑回了房间床上，嘴里抱怨。
　　“大冬天的，这么早干嘛呀？”

　　“我们要回去了。”卫白语调平静地说。
　　“不到时候，我爸说了，我们还不能走……”陶青山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是说，我们要回那个异世界了。”
　　……
　　陶青山片刻无声，卫白正要上前，他突然嗷一嗓子惊恐地坐起身。
　　卫白和他大眼瞪小眼，陶青山疑惑，“你再说一遍，我们要回哪儿了！？”
　　卫白看他一眼，确定这家伙是听清了，转身就走。

　　陶青山彻底清醒了，连滚带爬起来冲卫白背影吼，“你等等我啊！”
　　陶青山速度飞快，卫白合理怀疑他根本没刷牙洗脸，他快跑着追上卫白，搭上卫白的肩问。
　　“你怎么知道的，是你那个什么危险预警能力么？”

　　“嗯。”卫白言简意赅，他待会还要说服陶队，不确定官方现在到底有多少穿越者，但总能早做准备。

　　陶青山直接给他爸打电话，他们在走廊上汇合，陶队听了陶青山的简要叙述，把他们带到他的办公室详细询问了一番。

　　“你说的再次穿越又出现预警了？准确吗？”陶坤面色凝重。
　　“嗯，之前我只有模糊的感觉，但今天早上我的预感很强烈，再次穿越就在今天，极有可能就是今天中午的12点。”卫白脸色还是很白，但语气平静。
　　陶青山满脸的不可置信，陶坤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8点，他得加快动作了。

　　“你们两先回房间待着，等我消息。”陶坤对他两说完就准备出去。

　　“等等！”卫白突然想到什么，“我们需要穿当时回来的衣服吧，能麻烦派人取一下我的行李箱吗？”他们需要尽力保护自己，尤其是在异界。

　　陶坤回头看了他和陶青山一眼，点点头走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陶青山看看卫白，跟着他起身回房。
　　“你真的确定吗，我们还要回那个该死的地方？”

　　“等12点一到不就知道了吗。”卫白声音温和。
　　陶青山也是“黑户”，但看他大概率跟自己不一样，应该没在安置营这样的地方，卫白还有需要讨教陶青山的地方。

　　陶青山自然而然地跟着卫白进了他的房间。
　　“再穿回去会怎样，难道跟咱们回来一样，还是原来的时间地点吗？”

　　卫白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回归的时机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安置营暴动现场，到处都是碎石木屑，火星四散，广场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营长就快要转身。
　　死亡的阴影重新笼罩在卫白身上，他必须想办法安全脱身，他要活下来。

　　“我想是的，和回归地球时一样，同一时刻，同一地点。”他的声音有点沉重。
　　“这样的话，我想想，我那会儿正在吃午饭，……回去接着吃？”陶青山有点怀疑他还吃不吃得下去。
　　卫白真羡慕他烦恼的是这种问题。
　　“你身边有没有人，是不是在监控范围内？”他提醒陶青山。

　　“没人，我在地下室，也没有监控，就是我在那儿过得可惨了，那不应该是人吃的东西！”陶青山一脸痛苦。

　　卫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别人嫌弃的境遇是他现在梦寐以求的，真是同人不同命。但卫白也没有办法，他要仔细想想自己回归后该怎么办。

　　“你呢？卧槽！你不是在一个集中营暴乱现场！？”陶青山突然记起他看过卫白的经历自述。
　　他张大了嘴，深深替卫白感到惊恐焦虑。

　　从卫白口中得知更详尽的危急情况，陶青山也无语了，这是一个地狱级的开局场面。卫白不介意告诉陶青山他的情况，反正异界的他们互相身在何方都还是个谜。
　　他两一起想办法，总该比一个人强？

　　卫白现在回忆，他是在觉醒中穿越的，虽然那时的他还不太会使用能力，但极度危急的情况下，他的能力应该是爆发了一瞬。
　　广场面积很大，安置营营长正疯狂暴虐杀人，现场还活着的人都是屏住呼吸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卫白当时也是这样的，如果没有那个‘密谋者’的话。
　　他不能控制特殊能力者，在究极惊恐中能力展开到了极点，卫白猜测他当时的能力覆盖范围应该不止五十米。
　　在那一瞬间的视图中，是还有人活着的，当时太混乱，但卫白现在细想，他确认这一点。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控制活着的人去吸引营长的注意？
　　！
　　我在想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吗！？
　　卫白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回归的一瞬太过仓促，他当时是这么想的吗？他打算这么做？
　　卫白在内心问自己。
　　他额上冒出了冷汗，脸色无比严峻。陶青山担心地看着他，但不知道卫白在想什么。

　　是的，他是想这么做，也打算这么做，但还没做。
　　卫白放弃思考他当时究竟是没来得及那样做，还是多年的法律道德意识在阻止他这样做。

　　他必须那样做。
　　这是他思来想去，面对此种困境所找到的唯一解法。
　　除此之外，毫无他法。

　　安置营营长的战力他亲眼所见，广场空旷，内部他仅仅知道食堂，厂房和宿舍的位置。
　　安置营大门与广场遥遥相望。
　　但太空旷，他过不去。

　　即便他操控还活着的人替他吸引注意，他也只能往建筑里面走，沿途想办法接触政府的人，或者想方法报警，官方既然举行慰问仪式，那面子上就还是正义的。
　　他别无他法。

　　卫白想定，抬头就看见陶青山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他举着手机，见卫白面色稍缓才语速飞快地说他爸给他的最新消息。

　　他们又去了一个新的审讯室。
　　房间四处多了不少监控，想来是打算实时记录他们的穿越经过。
　　审讯室的两侧都开了门，一侧供他们进来，另一侧卫白看到的是一个临时布置的医务室，很多崭新的设备在里面。
　　如果他们再次回归，第一时间应该是消毒体检……也或许是急救。

　　卫白看了眼时间，上午10点32分。
　　陶坤亲自给卫白和陶青山递上了取来的衣服，他两换上。
　　王凯应该也被提醒了，但跟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他目前是被信任的，卫白感到自己从中汲取到了力量，面对危险以及未知的力量。
　　我的一切行为都是正确的。
　　卫白坚定自己的信念。

　　陶青山贴身穿了防弹衣，但陶坤递给卫白时他拒绝了。
　　他和陶青山的情况不一样。
　　在暴动现场，防弹衣在营长的电弧下将毫无用处，那是能瞬间肢解人体的力量，只要成为攻击的目标，穿的多与少都只会化为助燃自身的燃料。
　　防护服又有碍行动，还不如安置营的单薄长袖。

　　卫白将充满电的手机重新揣回裤兜，如果需要，他手机都得丢弃。
　　想到这儿，卫白拿过陶队给他们准备的备用手机，先把自己手机上的所有东西换机到了新手机上，以防万一。

　　上午11点。
　　陶队大致交代完要嘱咐他们的事情，照顾他们的时间，给他们送来了丰盛的午餐。卫白和陶青山看着面前的餐盒无语凝噎。

　　“我怎么觉得这是断头饭啊。”陶青山想哭。
　　陶坤本就心情沉重，被他这么一说，火气就上来了。
　　“兔崽子！说什么混账话！给老子活着回来！”他大声吼陶青山，眼眶却红了。

　　陶青山的情况比他好多了，但异世界谁又说得准呢。
　　还会不会再穿回来都是未知。
　　陶坤转眼看向卫白，眼含不忍，他知道卫白的情况，为今之计警察也只有暂避锋芒，竭力躲藏，让他尽力求援的方案。

　　卫白对陶坤浅淡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也会尽力活下来的。”就低头吃饭了。
　　他要吃饱肚子，才有能量应对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陶青山羞愧低头，跟卫白一样大口扒饭，含混却坚定地保证，“我也会活着回来的！”

　　正午12点即将到来，卫白穿着安置营单薄的灰色长袖严阵以待，心神提到了最高戒备状态。
　　11点59分，他将能力开启到最大程度。
　　12点整，卫白脊背挺直，全身紧绷地闪现在安置营广场边的巨大石柱下。
　　能力开启中穿越，卫白脑海中的精神视图有种被拉扯的感觉。
　　卫白目光紧盯侧前方，营长就在那儿，脑海中的蓝光线团一瞬间切换成了广场上的幸存者们。
　　“哐!”一声，卫白能力视图所能及的最远处有人发出了动静。
　　不过也仅在营长面前四十三米远的地方而已。

　　营长转身的趋势停滞了，他不出所料地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卫白果断折身把身体掩在石柱后，用“被牺牲者”的视角观察情况。
　　脑海中，“被牺牲者”惊恐地看着营长一步步向他走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到反身逃跑，反而是一步步面对着死神后退，他以为自己吓傻了。
　　卫白感知着他的颤抖、恐惧、害怕，心跳出了幻痛……
　　但他还不能立刻跑，跑就是死，面对杀戮者的高高在上，面对面地表现出惊惧恐慌，虚弱退缩反而会满足他的欲望。
　　他会想要多欣赏一会儿。

　　卫白一边关注步步紧逼的营长，一边轻声快步地向建筑内转移。广场紧挨着的是食堂，但食堂宽阔的空间不利于躲藏和隐蔽声音。
　　他需要穿过食堂。
　　卫白在食堂附近扫视到了一位政府卫队员，这是他的目标之一。
　　此刻，营长缓步走到了他控制的目标身前，目标慢慢惭悔臣服般地跪伏在地，颤抖和哽咽都不敢大声。
　　卫白在尝试。
　　卫白并不是想他死，他只是想自己活。

　　营长狞笑出声，“你们这群渣滓! 以为下跪就可以祈求我的原谅了吗？”
　　卫白：?
　　那人并不是密谋暴动的成员，营长已经全无理智了? 这不正常。
　　“做梦!”
　　卫白及时切换视角，他在营长身后见证了那人哀嚎着被电到焦黑。

　　卫白面色苍白地垂了下眼睫，不到一秒又抬眼。
　　营长超出了他的笼罩范围，下一瞬他选择了远离食堂大门的“被牺牲者二号”。
　　二号像是被刚刚的画面刺激，自然而惶恐地惊叫出声，又一瞬掩住口鼻，慌不择路，哆哆嗦嗦地爬向安置营大门。
　　营长向二号看来。

　　卫白贴墙横穿食堂，分心控制那个政府卫队员悄声跟上，同时在心里飞速思考：
　　祈求原谅是因为犯错，叛乱的错绝不是所有人，营长的姿态是无差别屠杀，甚至囊括了官方来人。
　　他在绝望。
　　为什么? 暴乱的影响有这么大?
　　除非他非常，非常看重的东西就此毁灭无望。
　　是什么？今天的慰问仪式?
　　官方来人，却是“道貌岸然”“形式主义”，真的这么重要会是这样的一个仪式吗？
　　卫白快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又迅速接上。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如果政府的慰问是真，演讲的那些话都是真，那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式。
　　这是考察。
　　政府对安置营的考察，也是对安置营营长至关重要的考察。关系到他的晋升，亦或者是“回归”?

　　卫白早就疑惑了，安置营根本没有特殊能力者，这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免费劳力工厂，根本用不着特殊能力者，更何况是营长这样的雷电系，强攻系能力者。
　　他是被贬黜到安置营改造的!
　　他需要拿出样子来敷衍考察，他胜券在握，满怀期待地回到什么地方，或许是城卫军，又或者特能局。
　　但他注定不能了，他面临的是第二次失败。
　　所以他才这么暴走愤怒。

　　那他更危险了。
　　卫白在食堂门口“留守”了一个人，和卫队员进了工作车间。
　　他们躲到了厂房卫生间靠窗的隔间，卫白读取卫队员的思维，确认信息后命令卫队员开终端报了警。
　　他不确定在这之前有没有人来得及报警，政府卫队力有不逮，及时求援很合理。
　　发完求救信息，他们静默下来，一动不动，力求保持绝对的安静。

　　煎熬地等待了十来分钟，卫白头刺痛了一下，大概集中注意力高强度地使用能力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
　　还好他的能力覆盖是直线距离，也许生死关头激发了他的潜力，卫白的感知范围超出了五十米，大概向外延伸了五六米。
　　他现在只能用离他最近的，幸存者的眼睛去看，现在广场上“目之所及”的只有五六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很多人在装死，也许是环境使然，卫白现在才发现，大家很会装死。

　　营长在“鞭尸”，用他的电弧。
　　他面前的两个人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碎肉内脏摊了一地，电光闪烁间血肉在呲呲声响中散发出焦臭血腥又诡异的味道。
　　卫白共感下冷汗直流，唇色苍白，他其实已经有点饿了，能量在迅速消耗，但他想吐。

　　又过去五分钟。
　　他尝试把能力集中在一个方向，零星显露的几个光团消失，卫白“看到”了营长后方大概五六米远的一位幸存者。
　　这大概有九十米左右了，他想以后要好好锻炼锻炼这项能力。

　　这位幸存者死埋着头，或许是待得离营长太近，他戒备警惕到了极点。卫白控制他微微抬眸，想近距离看看营长的状态。
　　然而就在此刻，意外发生了。
　　无限接近死亡激发了他的潜力，这位幸存者抗拒的意志无比强烈，卫白本就消耗了不少能量，大意之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那人抬眸了，满脸痛苦不屈，却微侧脸看向了后方建筑。

　　这一瞬间卫白脑中警铃大作。
　　完了!
　　他当机立断，视图折返，选择控制食堂门口“留守”的人，但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的，他不能往营长的方向逃命。
　　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
　　卫白控制他跑向了安置营大门，是平行横向的，这并不严谨，但箭在弦上，卫白只希望营长不要反应过来。

　　营长果然被逃跑的人吸引了，但奔逃的人注定死得很快，他只往前走了两步，就抬手让电弧追上了那人。
　　击中了，倒地了，那人浑身剧颤着咽了气。
　　营长没什么兴趣地看了两秒，缓缓低头看向离他最近的幸存者。
　　卫白尝试重新控制，但仍旧慢了一秒。

　　这个幸存者的神情已经让营长起疑了……

　　营长饶有兴趣地盯着幸存者看，看得那人汗如雨下地跪地求饶。
　　卫白没再控制那人做任何事情，他只是用那人的眼睛“看”，直面营长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能保证不会弄巧成拙，让那个人面对现实做出本能反应会更好。
　　营长轻笑了一声，听在卫白耳里犹如雷鸣。
　　营长抬脚与那人擦肩而过，面向食堂而来，卫白能感受到那人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但他并没有逃过生天，指间的电弧窜向营长身后，那人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再次绝望。

　　卫白在隔间咬紧牙关，太阳穴鼓起了青筋。
　　他黔驴技穷地尝试操控还在范围内的幸存者制造动静，但营长现在只对建筑内感兴趣了。

　　营长进了食堂，空旷的室内响起他刻意放大的脚步声。
　　卫白看不见营长了，幸存者的目光穿不透墙体，他只能通过刻意的脚步声来判断营长的位置。营长走得很慢，漫不经心又兴致盎然，在卫白看不见的地方，营长的眉头抽动，眼露精光，满脸都是一个神经质杀人犯的兴奋。
　　就像猫捉老鼠，营长是猫，卫白是老鼠。

　　营长快要穿过食堂了。
　　用不了十秒，他就会转进车间，卫白转动眼珠，看向了身边安静如鸡的卫队员。
　　卫队员满脸呆滞，卫白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过猛，他一直没有放松过对这人的控制，这人现在脑海里全然空白。
　　卫白发动能力让他认为是自己一个人躲进卫生间的，而后留他一个人在最靠里靠窗的那个隔间，自己悄声转移到了倒数第三个隔间。

　　“哒、哒、……”
　　清晰沉缓的脚步声像敲击在卫白的心脏上。
　　卫白屏住呼吸，竭力放缓呼吸，同时控制卫队员“克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轻不可闻的声响从洗手间最靠里的隔间传来。
　　营长在洗手间的门口顿住脚步，他停在门口扫视了下洗手间。
　　“原来老鼠躲在这里啊?”他语调上扬。
　　愉悦开心地就像找到了躲猫猫的小朋友一样。
　　最靠里的隔间寂静一瞬，紧接着像是孤注一掷般突然撞破旁边的玻璃跳出窗去。
　　他犹如被猛兽捕食的小动物，开始疯狂逃串奔命。

　　营长慢条斯理地跟上，离开前却轻声呢喃了一句，“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
　　他是在炸我吗！？
　　卫白一瞬间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立。

　　人走了。
　　卫白在疯狂思索要不要继续转移，他出了太多的汗，感觉自己已经快虚脱了。
　　奔逃的人即将跑出他的控制范围，营长却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现在的情况：卫白、营长、卫队员互相的距离相差不大。
　　卫白只能赌一把，他没动。

　　营长像是察觉到在他眼前奔逃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卫白恍惚感觉他像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电弧重新出现，卫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亮跳跃的光向前蔓延。
　　死亡奔赴。
　　卫白干裂的唇瓣微颤。
　　下一瞬，一声闷响，细长针剂扎在了营长的脖颈上。
　　营长飞快抬手拔掉，捂着脖子看向安置营大门，接着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特殊材质的束缚网兜头罩下，营长被终于赶到的城卫队擒下。
　　广场上飞来了三辆警车，越来越多的制服队员跳下。

　　卫白心中大石落地，出隔间撑在洗手台上，他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渐渐放松下全身肌肉，才陡觉自己疲惫不堪。

　　收拾心情往外走，他内心苦笑自己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今天，他又是幸存者。

　　腿软地走出食堂大门，卫白欲和来搜救的卫队员搭话。
　　“卫白！”
　　穿透力极强的一声。
　　“吓死我了！还好赶上了！”飞车上跳下一个身穿蓝黑制服的帅“警官”，目标明确地直奔卫白而来。
　　卫白：！！！
　　卫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陡觉眼前的世界是不是有点过于魔幻了？
　　他有点想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快步跑到卫白身前，双手激动地握住他的肩膀，他眼含热泪。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小叔小婶一直都没有放弃，他们终于等到你了！还好，还好！”他情绪激动，话语断断续续，像是检查零件一样不停地拍拍卫白的肩背胳膊。
　　卫白木偶一样一脸空白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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