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深渊来

　　从陆深家离开，周浅柠直奔肯德基。今天周四，疯狂星期四。周浅柠刚在陆深家就喝了杯水，谈及的事情耗费精力，她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点了最喜欢的套餐，周浅柠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安静坐下。周浅柠拉低帽檐打开手机，张唯问她在哪。周浅柠直接把定位发了过去。张唯让周浅柠吃的开心。周浅柠原以为张唯会让她少吃汉堡薯条注意身材管理，但她让吃的开心。也对，她现在又没戏拍了。所以，身材控制不重要。

　　周浅柠自嘲地勾了勾唇，然后听到提示音起身去前台取餐。

　　重新落座后，周浅柠低头撕开番茄酱的包装，还没等她平稳洒在薯条，对面忽然出现一阵阴影。

　　周浅柠抬头去看。

　　“嗨，姐姐。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女孩显然还记得周浅柠，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餐盘，“姐姐，我们可以拼桌吗？”

　　周浅柠颔首。

　　“这次换我请姐姐吃鸡腿。”陈书歪头朝周浅柠笑了笑，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个鸡腿放进周浅柠的汉堡盒子。

　　周浅柠拒绝，柔声解释：“不用，我自己有。”鸡腿又重新回到陈书手里。

　　陈书第一次见周浅柠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如果自己可以把她带给深哥，那深哥就可以尝试成为鬼神。那样的话，她说不定可以接替陆深的位置，成为第一个女鬼怪。

　　美好的爱情固然让人向往，但成功的事业价值更高。陈书很早就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建设，尽管陆深成为鬼神后将不再记得她们，但那又何妨。自己如果接替他成为新的鬼怪，那她要什么样的配偶会没有呢。

　　“这是还姐姐的人情，”陈书重新把鸡腿放到周浅柠的餐盒。

　　见状，周浅柠不好拒绝，只好柔声感谢，“那谢谢你啦。”

　　“姐姐，你可以看到我，是吗？”陈书突然问道。

　　周浅柠不解地看向陈书，“可以呀。”

　　“那我现在穿的什么衣服？”陈书直勾勾地回望周浅柠。

　　周浅柠虽然疑惑但还是认真回答：“校服啊，你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

　　陈书点了点头，微笑地垂眸，她身上明明穿着黑色的裙子哎，她最喜欢裙子了，尤其是黑色裙子。

　　离开肯德基后，周浅柠还是没有回家。她没开车，自己一个人悠闲地走在街边。

　　海宁属于旅游城市，来这里的外地人很多，其中不乏做自媒体的年轻人。

　　周浅柠压低帽檐，余光看见一个她小号关注的旅行博主。世界可真小。

　　世界不仅小，两人也十分有缘分。

　　周浅柠低头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刚开始她并不觉得是在叫自己，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她才停下脚步。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刚刚看到的旅行博主。对方穿着很薄的黑色冲锋衣，他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当初周浅柠关注他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长得帅身材好。周浅柠从不否认自己是个看脸的人，肤浅但真实。

　　“你好，请问你是本地人吗？”对方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很清透很温柔的声音。

　　周浅柠摇摇头，“抱歉，我不是本地人。”

　　“噢，不好意思，打扰了。那你知道附近哪里饭比较好吃吗？”

　　什么？周浅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只好重复了一遍。

　　周浅柠实话实说，自己不知道哪里饭比较好吃，向他表示抱歉后抬步准备离开。那人又叫住她，“我看过你的电影。”

　　“其实，你刚在肯德基时，我就认出你了。”

　　口罩下，周浅柠震惊得嘴巴微张，她没想到自己戴帽子戴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是被人认出。

　　对方像是看透周浅柠内心的想法，解释道:“你的眼睛真的很特别。”

　　“我是你的影迷，”他补充：“不过，我一开始不太确定，听到你的声音后，我才确定你真的是周浅柠。”

　　周浅柠大脑突然宕机，她已过的二十多年人生没有遇见过类似情况，一时不知要如何做反应。

　　“你好，”周浅柠像个小学生一样轻轻地向站在面前的男人鞠躬。

　　“你对所有粉丝都这样吗？”男人主动朝周浅柠伸出手，“你好，我是姜宸。”

　　周浅柠还是保持了警惕，没有和他握手，只是轻声道：“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祝你玩的开心，我还有事情需要先离开。”

　　姜宸拉住周浅柠的胳膊，但很快松开，“抱歉，我只是粉丝见到喜欢的人有点激动。”

　　周浅柠勾唇，“谢谢你的喜欢，祝你玩的开心。”

　　“周浅柠，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见周浅柠愣住，姜宸笑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大喊，周浅柠在这里，大家快来。虽然你很久没有播出作品，虽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你，但任何地方都不缺凑热闹的人。”

　　周浅柠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还是平静。

　　“算啦，逗你的。很开心能在海宁遇到你。尽管旅行还没有结束，但此次旅行的最大收获已经出现。”

　　说完，姜宸转身离开。

　　周浅柠没由来地松了口气。或许是身高压制，抑或是面对陌生人，周浅柠显示i人属性。姜宸给她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总感觉来者不善。

　　等姜宸消失在视线，周浅柠也没有了闲逛的心思。

　　回到家，周浅霖正乖乖坐在沙发低头玩手机。

　　周浅柠知道弟弟最近认识了新朋友。

　　“你很喜欢她？”周浅柠坐到弟弟对面，“她和你一样，对吗？”

　　周浅霖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有相似的地方，都是遭遇霸凌。我是医生，她是同学。”

　　“霸凌。”周浅柠低声重复这两个字，默默叹了口气。她讨厌后悔，但弟弟死后她却经常后悔。如果……如果……太多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姐姐，我们俩约定好了。”周浅霖很开心，毫无保留地向姐姐分享自己和女孩的约定，“我们各自处理完自己的事情，然后一起走奈何桥。”

　　“虽然喝过孟婆汤后，我们就不记得彼此了，但至少曾经在一起度过很快乐很有意义的时光。”

　　听完弟弟的话，周浅柠仰头看天花板，眼泪浸润在眼眶，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周浅霖当然知道姐姐落泪了，但有些事情无法安慰。他早晚有彻底离开的一天。姐姐总要习惯没有亲人的生活。

　　“姐姐，我好像一直没有问过你。你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周浅柠脑海莫名浮现陆深的面容。她摇摇头，甩掉这种奇怪的想法。真是可怕，我为什么会想到他啊。

　　周浅柠缓缓呼气，想起那个约定。她收起泪意，眨了眨眼睛，问弟弟，“那个女孩呢？”

　　周浅霖想起沫沫不自觉地唇角勾起，“她在家，但是她家人看不到她。所以，她白天和我们待在一起，晚上回家。”

　　弟弟的话让周浅柠更确认自己的独特。“那个女孩愿意的话，以后也可以来我们家，住在这里也行。”

　　闻言，周浅霖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周浅柠笑了笑，缓缓道：“不过，不是住在这里。我们要搬去和陆深同住。”

　　“什么？”周浅霖从惊喜转为震惊。惊喜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感受就全是震惊了。

　　“陆深说让我们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那样对你我都好。你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他担心会有意外。”周浅柠并未告知弟弟真正的原因。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让单纯的弟弟相信。

　　“好，那我告诉沫沫，她肯定也很开心。”周浅霖低头打开手机，结果没几秒他又沮丧地抬起头。

　　见状，周浅柠问道：“怎么了？她不愿意？”

　　周浅霖摇头，“不是，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还没等周浅柠开口，周浅霖就站起身，“我现在去她家找她。”

　　周浅柠也跟着起身，“离得近吗？远的话我送你。你不是说，你只能短距离短时间移动。”

　　周浅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刚好是饭点，沫沫应该在她奶奶家。

　　“姐，那你送我吧。”

　　周浅柠随手拿上外套，“好。”

　　按照弟弟给的地址，周浅柠越走越偏，“她家人住在这里吗？”

　　“嗯，她奶奶住在这里。”周浅霖声音低低的，“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她爸爸车祸去世，只有奶奶在了。”

　　她自己遭受校园霸凌去世。

　　周浅柠感觉心痛的呼吸不过来。“她叫什么名字？”

　　“沫沫。”

　　“大名。”

　　“李沫沫。”

　　周浅柠深深地呼了口气，“待会你见到她，和她说一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让奶奶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不要，我不想因为我给姐姐添麻烦。虽然我喜欢沫沫，但我不想姐姐因为我给自己添麻烦。姐姐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如果奶奶愿意的话，我可以适当资助她的生活。一个老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知道，但那是我的事情。我喜欢沫沫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因为我牺牲自己。这是两码事。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见弟弟坚持，周浅柠也就不再提及。她以为，他会答应得很爽快。周浅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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