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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过去是那么多的如果，密密的可以编制成一张网将原本已经画下的生命网住……
如果没有那最初失利的考试……
如果没有遇到韩郢……
如果没有……
对于夏池而言，是如果从最开始就没有偏离自己既定的轨迹……
而对于韩郢，那些如果已经不是很清晰……
如果，倘若，假设……
这样犹疑的词语，总敌不过但是的力量……
没有假设……
有些时候，韩郢希望是如同自己所编的故事一样，或者是车祸，或者是意外，或许是荒诞的□□复仇戏码，也许是励志的，也许是苦情的，总是可以听凭着自己去演练生的故事……
总感觉那样的失去，带着一种还残留着兴奋的快感，又似乎半醉后的微醺，在朦胧并不清醒的时候……
然后会醒来……
开始侥幸，原来还活着……
……
事实上，故事总有一个是真的，那些夹杂在无数谎言中的真实在很多年后似乎都有些茫然起来，在许多年后在自己偶然记起的时候，开始错觉：“到底，这样是不是真的？”
那时的记忆其实早就有些模糊起来……
也许自己一只落入冷水的青蛙，在自己未来的的坟墓中欢快的游弋着，然后在某一刻开始警觉，想要逃离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在那一次，韩郢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快要失去他们了，却是自己的选择，连协议书上都是自己看着代为签下的名字，父母关于这些却是在电话中得知……
韩郢进行已经被无数人打过无数次的电话，像是一种模式：
“爸，我没钱了……”
“明天给你寄点，三百还是五百？”
“随便吧……”
“有什么话要和你妈说吗？”
“没事，那我先挂了……”
只是这多少有些恶俗的台词变了稍许……
“爸……”
“什么事？这里是半夜……”
“那你先披上衣服再说……”
照例是国内好还是国外好的东拉西扯，一旁的医生早已听不下去，礼貌的打断了韩郢过于亢奋的表演欲望，接过电话公式化的向能生出韩郢的那个男人汇报情况……
终究还是沉了沉声音，片刻却又明了，“如果他自己决定了，那就……”含混不清的气息似乎带着些紊乱，然后又接出不相干的句子，“签证的事，可能有几天才能办好……”
很多时候对于命运的抉择就是这么简单……
自己开始傻里傻气的像是遭遇生命倒计时一样做着一些关于纪念的事情……
开始想着……
哎呀，自己快要缺胳膊少腿啦，乘着还在的时候再多走几步……
再在灯光下翻开手指做着小时候的游戏……
也开始未雨绸缪，曲着腿从走廊的一头蹦到另一头，然后心中暗爽，“其实一条腿走路也没想象中的难……”
却没有像寻常故事里所说的，为了成为一个足够坚强足够励志的优良少年而发奋读书阅读保尔·柯察金和张海迪……
总之，韩郢是在为数不多的倒计时里顺着自己的意思迎来了那一天……
大凡人在了结了一件事情之后心里都会有一种石头落地的快感，韩郢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几日的迷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几天前的设想成了现实，然后带着侥幸，自己那些天的练习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
然而这样的轻松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乐……
不是伤心绝望也不是挫折，而是真正从心底生出的欣喜……
狗血又滥情的电视剧中常常会上演着这样的戏码，主角或者配角，无论是谁遭遇了挫折总会悲观绝望自我否定一段时间，期间可能面容憔悴衣冠不整，也许是在房间里堆出一大堆的泡面盒子薯片袋子和已使用过的纸巾之类，接着运气好的会迎来一个善解人意的亲朋好友无怨无悔帮忙走出阴霾，运气不好就一蹶不振，当然也不乏因此变态……
然而那些只能是戏剧套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同或者不相同的人演着不同的戏码……
当自己所要经受的挫折出于与生命的矛盾，韩郢这才发现，在生命的取舍面前，那些早已渺小……
兴许是韩郢多少就有些冷静得过分。
除了刚开始伤口疼痛得让他的脾气比平时暴躁了不少，对于所有人有了种横眉冷对的气势……
再此之后，韩郢还是韩郢，安静得有些出奇的静养着。至少，生命总是需要体力的……
那些原以为还值得伤心的事，在已经做了无数过预演之后，发现也没了必要……
韩郢偶尔总会眯起眼睛扬着手说：不过再多练几天字，多走了几步路，多花了几天的时间，至少还年轻，总比七老八十的时候再没了这些好，那时候估计想再学着走也不会了……
中国人的团结性大约总是危难时生出，大点算是国难当头往往总是一致对外，小点算就是护短……
韩郢先前积攒下的人缘也让他在伤口还没好透的时候就不得不疲于应对……
但凡每个进来的人不是苦着脸就是红着眼睛，韩郢一看一个抽搐，心里直嘀咕，“明明是我没了腿你们都伤心个什么劲？”伤心其实也是出于好意，韩郢一边皱着眉毛一边对自己作者心理建设，“都是琼瑶剧看多了，抹眼泪比男女主角还快……
然而这不经意皱起的眉毛也被那些多愁伤感的探视者们读成了伤感，于是纷纷说着鼓励的话，又竞相赠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或者还透着书店印章的油墨香气的书……
韩郢伸出左手的手指把倒扣在床边的书翻了过来，不由又抽了口气，那书分明是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好心人劝着，“你别难过了，以后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我没难过……”，韩郢心道.
“你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真没难过……”韩郢心道，然而不忍心打断这么善良的同学，索性指了指倒扣在床上的三天光明，“这书我看过了，谁有金庸全集？”
一行人抽泣的忘了抽泣，劝导的忘了劝导，看了看彼此……
“没有全集谁随便给我找一套书也行……”韩郢索性折中了一下，“这里无聊……”
于是这一次的慰问也在这多少有些莫名的台词中散去，留下两把新鲜的百合花，三本励志书籍和几包香蕉苹果橘子……
韩郢挑了只橘子单手扣了几下，橘子快被抠烂了也没撕下多大块皮来，于是又按响了正搁着手边的呼叫器，厚着脸皮举起手中正不住滴着纯鲜果汁的橘子对那个脸色还有些郁闷的小护士说，“姐姐，帮我剥个橘子，送你一束花……”
【第四部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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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韩这样的逻辑能看明白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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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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