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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士
继国缘一已经脱离了鬼杀队,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渠道,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下达任务的产屋敷只给了一个“东东南”这样简略到离谱的线索。
先不说‘缘一’是个有自我思想的活人,没有人能保证这几天他会不会改变方向,我对线索本身就抱有很大的疑虑,一个强大到这种程度的剑士被队友以不体面的方式驱逐出队伍,他的傲气和自尊不会允许自己给对方留下任何挽留的机会吧。
特意暴露行踪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为了引开追兵的障眼法。
先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如果这位继国缘一剑士是个足够正义且正派的人,在离队后依旧以铲除恶鬼为己任,那么他的行踪倒是能够揣测........
我在路边找了个光秃秃的木桩子坐下,两双腿长时间紧绷,一放松就开始不停打颤,我一边揉腿一边想:
也就是说哪里鬼多去哪里,反正只要她在砍鬼寻找无惨的路上,两人总有一日会见面的。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目的一样,大家也别凑一块浪费时间,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不好吗?
当然这话是不能当面说出来的,现在还得给产屋敷打工,公然反抗命令就是挑战主公的权威。况且,万一乱走的时候误打误撞碰见继国缘一了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餸鸦嫌弃休息的时间太长,已经开始唠叨。我把它从肩上揪下来,宣告从前让它搭便车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后整理好行囊开启暴走模式。
因为走的路太多,担心唯一的一双鞋子会磨损坏掉,我把鞋子脱下来和日轮刀一样别在腰上,反正身体能自我愈合,不用担心伤口的存在会耽误赶路的事。
连夜的奔波让餸鸦也萎靡了不少,至少没有精力聒噪了。
我踩着沙石,享受着难得的安宁,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
“嘎?”餸鸦一个不察撞上我的后背。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它不解地环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树还是树。
我撩起裙摆,毫无形象地抓起脚,翻过来一看,只见脚心的位置卡着一颗石子,虽然很痛,但因为尖端比较大所以没有划破皮肤。
石子而已,我把它挑出来,除了这个外脚上再也没有发现其它伤口。
那这股鬼血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方圆几公里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才对。
我放开感知,在范围内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
没有。
这种深山老林连个人型生物都没有的地方,鬼来了都怕饿死。
可鬼血的味道却实际存在,而且越来越近了。森林这么大‘祂’却唯独向这里靠近,那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向着我来的。
我弯腰把鞋穿上,再把卷起来的裤脚放下去,拉平皱巴巴的折痕。
总之,不管来者是谁,见面的时候总归不能是一幅下河抓鱼的打扮。
餸鸦觉得莫名其妙,看我的眼里满是嫌弃。能暂时休息对它来说当然很好,但看我突然在意形象难免忍不住想要出言讽刺一下——
我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它嘴贱之前把它一指弹飞。
力道刚好,懵/逼不伤脑。
毕竟过来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保持距离也是是为了它好,我才不会承认其中有蓄意报复的嫌疑。
风从山林间呼啸而过,在树叶的沙沙声中,路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黑影,压迫力十足,给人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我盯着那轮廓,看上去有手有脚还能直立行走,那么是人?
血的味道无疑是从他身上来的。
男人走到阳光下,高高束起的长发像是燃烧的火焰。而有着这样浓烈色彩的人,却长了一张极其........
我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想不到有哪些词语可以用来形容这样通透的人。
对,就是通透。
像是玻璃一样透明,光照过时几乎不会留下影子。
我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男人身上,他身上流淌的血液、骨骼、经络......任何人类的部分都充斥着生命的气息,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自然中一棵再普通不过的花草树木。
明明能看见,却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认清事实让我挫败,自从有了力量以来,我很少会有这种摸不到底的安全感。哪怕他不带任何杀意,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却似乎下一秒就能轻易取走任何人的生命。
我不惧怕无惨,只要撕开他张牙舞爪的外表就能发现他本质就是胆小怕死,顶多比普通人要残忍无道一些。但眼前的男人让我有一种除了强大外,还有一种‘老子取你性命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顺应自然法则’的感觉。
于是我无比确定,他就是继国缘一。
........
空气陷入一段时间的寂静,宽大的羽织下,我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打破这种诡异气氛的是对方,只见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挂上几分茫然:“你是鬼。”
肯定的语气。
我没有惊讶,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连高原幸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没道理继国缘一会不知道。
但他的反应很不寻常,说完后也没等别人的回复,转身就准备离开,仿佛他是一个参观动物园里珍兽的游客,隔着玻璃感叹一句:“啊这就是西伯利亚大橘猫。”然后也不拍照留念就走了。
我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很好,就这样赶紧离开吧。
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嘎——!!!”
被一指弹飞的餸鸦从丛林里窜了出来,像马路上被人随口吐出来的口香糖那样牢牢粘在继国缘一的背上——
“缘一大人!!!”
..............................................................................................................................................
溪水涓涓顺着河道蜿蜒而下,我赤脚踩在冰凉的河水里,在一块被打磨光滑的石头上大力揉搓这些天来变得脏兮兮的外套,我一边洗衣服一边听着身后的动静——
“缘一大人!缘一大人!”
餸鸦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气向继国缘一解释,它像那种上了发条就会跳舞的八音盒,围着中心一圈圈殷勤的绕圈。
而被它围着的剑士依旧看不出表情,如果不是瞳孔没有放大估计是个人都会怀疑他就是在走神。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委屈您和这个女人一起行动了。”餸鸦终于快要结束问候,“当然主公没有怀疑您的能力!指派她来只不过是有其他原因........”
声音戛然而止,我用两根湿漉漉的手指夹住餸鸦的喙,含有警告意味地缓缓用力——
“会断的。”
一只宽大,掌心带着厚茧的手握上我的手腕,我能感到自己的脉搏正贴着他的指腹一下一下地跳动。
啧。
我慢慢松开手。
“嘎嘎!!坏女人!!”
挣脱的瞬间餸鸦振翅高飞,窜到一个它认为相对安全的高度后,绕着我们........其实是绕着继国缘一转了两圈,朝着南方迫不及待地飞走了。
我收回视线,正对上一双平静的暗红色眼睛——
心狠狠一跳。
所以说感觉不到气息真的很让人讨厌!!
一滴滴河水顺着我的手指往下,在继国缘一的衣袖上晕开一团团深色的水渍。
“你想握到什么时候。”我语气不善。
他松开手,视线依旧黏在我身上,这种感觉好像五脏六肺都被人看穿,我被看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干什么!?”
“你是鬼。”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他补上一句:
“而且很强。”
我甩开他的手,顺势拉开距离:“那又怎样,你不是刚才知道了。”
这个距离随时可以拔刀。
我盯着继国缘一:“所以你想杀了我?”
“并不。”他对我的戒备没什么反应,紧接着很突兀地跳到另外一个话题:“你能找到无惨吗?”
这样的消息只可能是那只丑鸟说的。
“........我的感知能力很好,一定距离内能分辨出无惨的气息。”我回答。
“过去我一直在用这种方法寻找鬼舞辻无惨,虽然耗费时间,但总比没头脑的埋头哭找要好很多........但有一点,无惨对我很警惕,一旦周围鬼的数量下降就会立刻警觉,发现是我后马上就会逃走。”
“所以,找的过程要尽可能不引人注意。”
我指了指他,意思是加上他我们这个组合简直不要太让无惨恶心。
他不远远避开我们才怪,还谈什么暗中搜查。
“知道了。”他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
什么意思?是我表达的意思太模糊还是这个人太蠢?
“等........”我往前跑两步,突然想起外衣还晾在石头上,于是又连忙转回去拿。
继国缘一看我抱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视线在我稍显凌乱的头发上停留片刻,突然问:“你累了吗?”
哈?
这又是想搞哪一出?
我的手又不自觉地按到刀上,这下没有羽织的遮挡,这个动作看上去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很自然地避开往下淌水的那边,左手从我腋下穿过,横着将我提了起来。我鼻间朝下,视野中央是继国缘一的两只脚。
“走了。”他甚至在跑之前贴心地告诉我一声。然后迈开步子的瞬间仿佛地震般天摇地动,被脚带起的尘土一点不落地全都拂到脸上。
我呼吸不畅地开始咳嗽,肋骨处传来的疼痛让人明白什么叫做男人钢铁般的臂膀。
简直就像钢筋卡在肺上。
我愤怒地抬头望天,滚滚乌云随之而来。
赶在雷声落地前,继国缘一终于将我放到地上。
不能砍........
我深呼吸两下,然后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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