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舒

作者:扒蒜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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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伤害


      八月初一朝会,元延帝安坐于金台之上,在京朝官和新科举人都站在阶下,各州太守、刺史也位列其中。已日近中午,从卯正到如今,六七位年迈大臣被飞鱼卫抬到偏殿休息,其余大臣更是叫苦不迭,心中将江初安骂了数遍。
      “启禀陛下,怀逸世子说身体不适,实在是来不了。”马保心怀畏惧,回答的声音都在颤抖。
      元延帝眼神微眯,将底下众臣扫视一番,有些许人脸上都已经浮现出对江初安的不满,“沈相。”
      沈休文从容出列,“臣在。”
      “朕想亲自去请他江初安,但是总不能让百官站在这里无人相陪吧,所以还是劳烦沈相去一趟了。”元延帝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沈休文波澜不惊,“臣遵旨。”
      元延帝望着沈休文的背影,云炎的王佐之才竟大半都出自逍遥王府旗下,真是让人心中窝火。
      “沈相,殿下身体不适。”关翼虎横着胳膊,看着沈休文身后的飞鱼卫,面色不善。
      张公褚也拦着,伸着胳膊,怒目圆睁。
      沈休文听着房门内不堪入耳的声音,狭长的眸子微眯,期间沾染上几分怒气,“身体不适?”说着推开二人手臂。
      关翼虎和张公褚倒也没有强拦沈休文,将准备跟上的飞鱼卫拦下,“你们,不配进这个门。”
      夏河心有怒气,却又不敢言语,毕竟二人官阶均高于自己,只能带领手下等在门外。
      床上二人颠鸾倒凤,哪管有人进来。沈休文扫了一眼地上的衣物,径直往里走,穿过两桌打牌九的人,这才到了江初安的住处。屋门开着,林云生正在书桌前作画,不见江初安。
      “人呢?”
      林云生指了指床,“睡觉呢。”
      沈休文站在床头看了许久,“再不起床,恐怕就要散早朝了。”
      江初安睁开眼睛,未见倦意,眼中反倒满是清明,“那就走吧。”
      林云生闻言放下画笔,走来帮江初安更衣。
      沈休文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坐在桌边盯着二人,“你今天准备如何?”
      江初安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含笑,“当然是给诸位大人一份大礼。”
      沈休文微微蹙眉,似乎想要劝解。
      “沈相不必说,皇上想要我干什么,我会去,但总得占些便宜。”江初安揪了揪衣领,林云生无奈又重新整理了一番。江初安瞧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林云生,满是心疼,北蜀这次付出的代价还是不够。
      马车走的奇慢,关翼虎紧盯着来往的行人,这里面居心不轨的人不在少数。车外厮杀声丝毫没有惊扰到车内二人,江初安靠在马车上,老神自在。沈休文则是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紧绷着唇,许多疑惑按压在心底,这样才不会问出口。
      “启禀皇上,怀逸世子已到。”沈休文拱手回话。
      江初安毫不在意百官锋利的目光,自顾自行礼,“臣,江初安,躬问圣安。”
      “朕安。既身上有伤,那就坐吧。”元延帝摆摆手。
      “谢皇上,皇上如此体恤臣下,臣感激涕零。”江初安走到飞鱼卫抬上来的椅子旁,毫不犹豫坐下。
      百官之中传来不满,“怀逸世子竟能拖延至此时,怕是将皇上不放在眼里吧!”
      “皇上自当应放在心中尊崇,何以放在我这浅薄的眼中。”江初安头都未回。
      “哈,世子殿下,如若真如口上所言,那可真是云炎之幸。”程盛没好气的回道,刚刚出声的是他的门生蒲楠星。
      “何止是云炎之幸,还是你程国丈之幸。”江初安翘起腿,理了理衣服,毫不顾忌上朝礼仪。
      元延帝看着江初安的作为,又想着刚刚飞鱼卫所报宫墙之外的马车数量,江初安恐怕有大作为。
      程盛吹胡子瞪眼,江初安这是在点自己,凭借当着皇贵妃的女儿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不知皇上今儿个让臣来有何事。”江初安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朕有些事······”
      话未说完,被人打断,那人声如洪钟,当啷一句,让元延帝都惊了一下,“世子殿下丝毫不顾君臣礼仪,藐视皇上,是何居心!”是御史大夫何能获。
      “何大人,我身上有伤。”
      “我观殿下之气色,恐不是欺君吧。”
      此言既出,惹得百官纷议,连沈休文都皱眉。
      “符林一战之惨烈,不知大人知否?本世子死里逃生,每晚梦回皆是那日战场的刀光剑影,心怀忧惧,夜不能寐,不算病吗?”
      何获能哑口无言,不仅是无话回怼,还因为元延帝满是警告的眼神。
      “朕知你即将加冠,故而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皇上下旨即可,臣何德何能担得起商量二字。皇上此言既出,诸位御史大人恐怕已打好腹稿,准备回家就向皇上参臣殿前失仪和居功自傲了。”
      “御史皆是参照典章制度行事,不懂变通。”元延帝顿了顿,“朕准备扩军雀林卫,想让你替朕训练新军。”
      “臣不日就要回怀远了。”
      “你可以拟订好训练章程,让关将军和张将军操练。”
      借推脱不掉,江初安只得答应。
      身后的御史见皇上又安坐于金台之上,不再言语。在程盛的示意下,接二连三出列参奏江初安。
      御史中丞木相执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章,高举出列,“臣,御史中丞木相执有本启奏。”
      江初安挠了挠左眼,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元延帝暗道不好,未等阻拦,木相执已经开口继续,
      “一参怀逸世子出入风月场所,有损朝廷颜面;二参怀逸世子私自扣押北蜀晋王林云生;三参怀逸世子在和谈条件之中夹带自己私人情感,为逍遥王府谋私利;四参怀逸世子袭击边关守将,意图谋反;五参怀逸世子无故来都,置三州水患于不顾;六参逍遥王府结党营私,为害地方,不尊君命,罔顾人伦,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怀逸世子实乃国之大害,理当撤封号、夺官职、下牢狱,三司会审,以安人心。”木相执“扑通”一声跪下,“请皇上下旨严查,以彰圣明。”
      话既毕,百官之中不少人都高举奏本出列,跪在过道之中,为首之人正是程盛。
      “臣等亦有此感,请陛下以天下为重,摒弃个人之情感,让百姓重见光明。”程盛言之凿凿,磕头请命。
      身后众人亦如此。
      “呵呵”,江初安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不知诸位大人可有凭据?”
      程盛直起身,“自然有,人证、物证皆有。”
      “可否带上来,本世子与你这证人,当着皇上的面来对峙一番。”江初安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舒服得很。
      “世子殿下麒麟之资,辩口利辞,还是交由三法司审理吧。”程盛目光炯炯看着金台之上的元延帝,希望皇上能允许。
      江初安翘腿,抖了抖衣袍,“那本世子这里也有些奇物想呈上来和皇上与诸位同僚共赏,不知皇上可否允准?”
      “这······”元延帝并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般境地,故而有些犹豫。不曾想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自从自己登基为帝后从未上朝的宋彧攸从宫门处走来,步伐不紧不慢,。
      “本官倒是很想看看世子殿下从怀远带来的这些奇物,不知陛下可否允准?”宋彧攸走到江初安的右手边,手轻搭在椅背,抬头看向元延帝。
      阳光刺眼,竟让金台之上的元延帝看不清其中神色,“那就看看。”
      “那烦请陛下让飞鱼卫搭把手。”江初安从怀中掏出一只玉哨,轻吹。
      元延帝默许,看着阶下跪着的众位大臣,“都起来吧,看看世子给咱们带来什么东西。”
      众臣不动。
      “怎么,诸位是要抗旨吗?”宋彧攸回头望向跪着的人,语气之中满是威胁。
      这些人谁不怕宋彧攸,起身归位。自云炎建国以来,得罪宋家的文臣武将,轻则一家亡,重则夷一族,毕竟是天上仙人钦定的云炎守护神,连皇帝都得礼让三分。
      整整十九个箱子被放置在中央地上,江初安挥挥手,关翼虎将最前面的箱子打开,满满当当都是账本。紧接着一个个打开,让两边的大臣面色变了几变,有人抖如筛糠,已经跪地不起,泣不成声。
      江初安起身,直了直腰,出列跪下,“臣,江初安,秉持祖训,忧思为国,偶然得了这些东西,今为民请命,还望圣裁。”
      元延帝的面色已如锅底。
      江初安清了清嗓子,“随武知县贾牧收受贿赂,抢占民田,丧期作乐,抛妻弃子;寒州太守黄阳极与若春山匪贼勾结,杀良冒功,私加税名,苛待百姓;恒州刺史春维网罗罪名,诬陷下属,任人唯亲;太安都监尹荤公行不法,全无忌惮;吏部侍郎梁献志,贪赃枉法,谎报功绩,为亲朋故旧谋私;礼部尚书崇岳泄露考题,强占儿媳,逼死亲儿;刑部侍郎徇私枉法,罔顾国法,只因百两,就为他人遮掩罪状;学士许平结党妄行,议论国事,贪赃成瘾;武威郡王唐铭居功自傲,嚣张跋扈,非议皇室。”说完这些,江初安顿了顿,望向金台之上杀机迸现的元延帝,眼中满是挑衅,“臣腿上有伤,不宜久跪,还望陛下恩准臣起身。”
      元延帝双拳紧握,不住颤抖。扫了一眼被江初安点名的大臣,皆瘫软在地,罪名皆实!程盛现下哪有傲气和自信,仿佛脊骨被人抽出,整个人塌陷成一摊。元延帝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呼出一口浊气,“准了。”
      江初安挑眉,不待动作,宋彧攸已经上前帮着扶起站直,转身,看向程盛,嘴角勾起一丝嘲笑,“臣,逍遥王世子,太子少师兼光禄大夫,定国将军江初安,今告户部尚书程盛私拦奏折以遮天眼;伪造图谶妖言,蒙蔽天下;以亲信冒名顶替元延六年探花刘文广赴鸿州任,忝居高位至今;以幕僚张基冒领军功,领州判之职;家仆富贵,良田百顷;凡官员馈送皆曰恭敬;结党营私,挑起党争,扶植皇子,干涉储君之位;教唆皇贵妃,致使后宫不宁;贪污国库,寰养死士,私造兵器,图谋不轨;勾结江湖势力,暗杀官员;外通敌国,陷害忠良······”
      话未说完,元延帝已经开口制止,“怀逸世子口渴了吧,喝茶暂歇。”元延帝很平静,喉头的血腥味儿时刻在提醒自己要冷静。
      江初安坐回椅子,他还以为元延帝会早早叫停自己,毕竟每多一条罪名,都会显得元延帝自己更加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上只有一群大臣的哀嚎声。
      江初安一下一下晃着脚,嘴里哼着那首刻在骨子里的曲子。身旁宋彧攸低头看着江初安,当年跟在身后叫着“先生”的孩童,如今竟能搅动这天和城的这滩浑水,而这首曲子,是在祭奠故人吧。
      明明是为了结束四国和谈的朝会,却成了如今这个场面,四国使臣皆埋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怀逸世子今日所揭罪状,均交由十二牧审理。至于程盛所言,亦交由十二牧。诸位都累了,就到这里吧。”元延帝一个趔趄,幸亏马保反应快,不至于这九五至尊滚下台阶。
      “皇上,中秋将至,臣思念家乡,想明日启程。”
      元延帝的身影一顿,小声说了几句。
      马保扯着嗓子,“陛下口谕,怀逸世子久离都城,如今和谈顺利,本就该为其大摆筵席,故而再留些日子。”
      “臣接旨。”江初安靠在椅子上,北疆未必能再坚持下去。
      “皇上不急,你急什么。”宋彧攸冷声道。
      沈休文走过来,“殿下。”
      “这礼大不大?沈相满意否?”
      “不止程尚书的门生故吏,还有当年那个案子的人,殿下还是徇私。”
      江初安不以为然,“我逍遥王府旗下皆是秉性纯良、志虑忠诚之士,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闻言,宋彧攸和沈休文都轻笑,背后原因究竟是何,就不该在这高雅之堂谈论了。
      “小王叔。”太子刘思衍走来,身后跟着两位皇子。
      “太子殿下新立,就赶上这种事,不容易啊。”江初安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刘思衍。
      不待刘思衍动作,刘思骜冲上来,“怀逸世子好威风,朝会上告状,如今连礼都不行了。”
      “你谁啊?”江初安往后挪了挪身子,侧头打量着这个人,故意的。
      “你······”
      “五弟。”刘思轩将人带走,还不忘嬉皮笑脸和江初安打个招呼,“小王叔,风姿依旧,超凡脱俗啊。”
      “二殿下,远比小时候懂事啊。”江初安起身,该回去了,“且不论其它,太子殿下作为太子,四海皆服。”
      “什么是其它。”刘思衍确实是七月初刚刚被立为太子。
      “太子殿下的外祖父,娘舅。”江初安顿了顿,“朝堂本不该这样,如今,脏的很。”
      “那逍遥王府呢?”刘思轩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殿下,云炎有逍遥王府是福分,若有一日逍遥王府不存在了,您说南境会如何?”
      “自有其他守将。”刘思骜接话。
      “云炎养得起吗?”
      “你逍遥王府养的起,我云炎王朝自然养的起。”
      “太子殿下,二殿下,请问,养得起吗?”江初安深深看了一眼刘思骜。
      二人沉默,没有回答。
      “五殿下久居深宫,不谙世事,要不要来我军中历练一番?”江初安靠在宋彧攸身上,冲刘思骜挑眉眨眼。
      想起传闻,还有如今江初安的动作,刘思骜应激反应,向后退了一步,“不去,不要去。”说着往宫内走,双耳通红。
      “小王叔何顾逗他。”刘思衍皱眉。
      “寻些乐趣。”话锋一转,“你不怨我?”
      “怨,但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你知情吗?”
      “符林一战不知。”
      “我信你嗷。”江初安身后跟着二人,往宫外走,“但愿太子殿下初心不改。”
      “自然。”刘思衍和刘思轩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远的三人,这三个人,得一便可安天下。
      宋彧攸对于刚刚江初安的直接很是不满,“你如今这身份,何能直接询问。”
      “若有戒心,不论如何都会防范我,还不如直接点。他比他老子,聪明多了。”
      沈休文对此也见怪不怪,并不准备劝阻。再者说,有宋彧攸在,谁敢主动劝阻江初安。
      宫道两边站着的羽林卫,在三人经过时无意不低眉敛眸,但又忍不住偷看这传说中的逍遥王世子。还未出宫门,马保一路小跑过来,“殿下,等等!陛下有请。”
      江初安站定,眼神中一丝嘲讽闪过,“先生,沈相,皇上有请,就不能和二位一同出宫了。”
      宋彧攸看着马保的严重满是不耐烦,“何事?”
      沈休文倒是神情自然,并未流露丝毫不满。
      马保面露难色,“太师大人,这······老奴不知。”
      “在哪儿啊?”江初安拽了拽宋彧攸的袖子。
      “清泉池。”马保的头低的更深。
      宋彧攸面色冷如冰霜,就连温文儒雅的沈休文面色之中都难掩愠色。倒是江初安,满脸好奇,“那便去看看,早听闻有这么一个极乐之地。”
      “初安!”宋彧攸叫住江初安,却被江初安一个眼神安抚。
      马保在前面带路,江初安跟在身后,闲庭信步,怡然自得,嘴里哼着那个不知名的曲子。
      二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待江初安消失在远方,这才转身出宫。
      宋彧攸冷不丁发问,“沈相可曾去过?”
      “未曾去过。”
      “沈相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没人劝阻过吗?”
      “那是后宫之事,我等朝臣无权过问。”沈休文叹气,如此荒淫的地方,本就不该存在。
      “哦?是吗?”
      不待沈休文回答,宋彧攸上了马车,只听得车中传来声音,“沈相,来日方长,多多保重。”
      “太师亦是。”沈休文躬身行礼,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难以平静,或许心中所望,终能实现。
      清泉池,莺歌燕舞,江初安听着宫殿之中传来的乐曲,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期间夹杂着些许惋惜。那委婉柔美的曲子,就是传说之中的师延曲。师延一响,白骨露野!元延帝竟完全不顾前朝之鉴,公然奏响。
      “启禀陛下,怀逸世子已到。”马保向内禀报。
      乐曲暂歇,倏尔复奏。一宫女,衣不蔽体,面色潮红从殿门探出头来,“世子请进。”声音婉转诱人,无端让人想沉迷其中。
      江初安目不斜视,从宫女身边径直进入,徒留宫女和马保站在原地。
      “总管可进来?”那宫女背靠宫门,春光尽泻,毫不在意,甚至还在拨弄头发。
      马保转身,“凌秋姑娘,莫忘本心,尔当自持。”
      那宫女自嘲一笑,将殿门阖住。
      江初安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幕,远比青楼楚馆让人惊惧。两个水池,一深一浅,其中不少男女在做着苟且之事。而周边冰冷的地砖之上,又有裸露身子的男女相互追逐。元延帝只着亵裤,高坐在阶台之上,揽着两个女人,还有两男的跪在腿边揉腿。
      江初安站在原地,一瞬间恨不得自己的右眼也看不到事物。
      “怎么,没见过?”元延帝一饮而下身边人递来的美酒,眼中满是调笑,“按理来说,五郎从小就流连青楼,不该有如此大的反应。”
      “荒淫至极,臣从未见过。”江初安虽因一句五郎恍神,但瞬间低头对答。
      “朕勤于政事,每月不过来此两三次。”
      “皇上圣明。”江初安依旧不敢抬头,要不是还要回话,他恨不得将听觉封闭。
      “知你喜好男色,你要不从这里挑选一二,朕赏赐给你。”
      “谢陛下,臣无福消受。”
      “也倒是,五郎被群狼环伺。”
      江初安皱眉,“陛下如此作为,难道没人劝谏吗?”
      “清泉池设在后宫,他们说什么?”
      一时无话,大殿之内只有喘息声和嬉笑声不绝于耳。
      “陛下究竟有何事?”江初安想离开这里,胃内翻江倒海,这场面和殿中气味儿实在是难以忍受。
      “你既加冠,就会承接王位。”元延帝望着大殿中央的少年,眼中满是算计,“朝内有多有反对,虽然你此次处理了不少敌对的人,但是天下悠悠众口,可不是这么简单能堵上的。”
      “陛下直说便是,你我都心知肚明。”
      “五郎去替朕守五年北疆吧。”
      “南疆如何?”
      “苏煜和顾家兄弟守着,还有你父王镇着,不用担忧。”
      江初安猛然抬头,盯着元延帝,“陛下会怎样处理程盛?会处死吗?”
      “不会。”
      “陛下还要保他?”
      “当然,这可是唯一一心向着我刘氏的朝臣。”
      江初安敛眸轻哼,“陛下自登基以来,可曾去过神谕阁?”
      元延帝一怔,神谕阁是什么?但面上不显,“未曾。”
      “陛下应该多去一去,那儿有许多答案。”江初安扫了一圈殿内,满眼痛惜,“国师若是知道长明灯被陛下摆在这种地方,想必会十分恼火。”
      元延帝听江初安此言,心中愈发恼火,“自我登基为帝,国师极少入宫,每每有事也是派手下上报。而太师更甚,自被免了丞相之位,朕见他不过十次。他们如何知道朕的作为?”
      “臣可以去北疆,但陛下要答应臣三个条件。”江初安火速转移话题。
      “说。”
      “一是陛下不可以插手七州之事,二是陛下要保证期间不会再向十姓动手,三是向陛下要个人。”
      前两条倒是元延帝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最后一条,“谁?”
      “凌白羽。”声音不大,到让整个宫殿一时归于寂静。
      “呵。”元延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江初安,你疯了吗?”
      “陛下给不给?”
      “怎么给?赐予你为妻吗?”
      “臣有婚约在身。”
      “那你是准备干什么?!”元延帝收回腿,将身边的女人挥开,难掩怒意。
      “逍遥王府的情报范围只在七州之内,北疆的情报臣所知甚少。”
      “是吗?”
      江初安笑笑,盯着元延帝并没有回答,“臣要她。”
      “滚。”
      江初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即走。
      “你自己想办法将她弄出宫。”元延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满是疲惫,毫无生机。
      “臣遵旨,谢陛下。”江初安撩袍跪下,磕头行礼后又转身离开。
      马保只见江初安意气风发,面色惨白从殿中出来,还给自己塞了一张银票,不会受刺激疯了吧。
      江初安一出宫门就看到不远处停的奢华马车,还未及打招呼,已经扶着宫墙干呕起来。白未几见状,从另一边飞奔而来。
      “这是怎么了?”
      “见了点脏东西,恶心着了。”
      喝了两口清水,这才压下去,打发白未几离开,这才向那马车走去。
      “沈相专门等我呢?”
      “自然,否则殿下此次来都城,沈某恐怕是连一句话都不能和殿下说了。”
      江初安干笑两声,“皇上多疑。”
      沈休文也不拆穿他,“殿下深谋远虑。”
      “不及沈相万分之一。”江初安往后一躺,靠在软垫上,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胃部,“北疆情形如何?”
      “已连丢三城,将士皆疲。”沈休文长叹一口气,元延帝一直压着不发,只等江初安。
      “军机房那群人都是废物吗?”
      “皇上在等你。”沈休文伸手替江初安揉着。
      “偌大的云炎,还缺一个武将?就为了做一个虚无的交易,将北疆的将士百姓置于不顾?”
      “更大的问题是预备兵员不足。”
      “全放在与我七州接壤之处,当然无兵可用。”江初安满是嘲讽,“我若想反,怎么可能用逍遥王府旗下的兵反。”
      二人聊了许久北疆,江初安对北疆的情形这才了解的更多,眉头紧锁。
      “怎么,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自符林一战之后,和齐文白一面都没见过。”江初安顿了顿,“明月楼在北疆的情报网还不够完善,消息总会有些纰漏。”
      沈休文眸色深暗,“红鸾······”
      江初安直接出言打断,“不用,和我牵扯太深,会被发现和针对,沈相好好经营便是。我已经想了别的办法。”
      “什么?”
      “谛听宫。”
      沈休文一时语塞,江初安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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