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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日记12
刘怡转去五班了,就在那天的第二天。这是她的父亲要求的。陆林也有好几天没来学校。
听徐成贵说,是因为被他爸打断了腿,在屋里养伤,所以才没来的。
早恋,早恋……早恋啊。
早恋就像一处禁地,进去的人出不来,但外面的人却羡慕不已。
一眨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洛中高三的学生们六月六日就要去县里考试了,学校在给他们举办送行仪式。
操场上人声鼎沸,外面正响起国歌。展榄站在二楼栏杆处,望着下面。
国旗台旁有一处红黑榜,陆林的照片在上面已经被挂了三个月了。陈虎要让其他的学生引以为戒,早恋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捧着脸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人挨人,人挤人的方阵。看着从远方初生的朝阳,斜着照进教学楼底部。看着那群即将离开的人们。
他们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展榄手扶着栏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会不会感到开心,会不会也会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某个人而感到无奈和自伤。
广播里慢慢响起了歌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今天的天气是如此的好,下面代表扬帆起航的旗子,在灰蓝天际下,随风飘摇。那些高三的学生们,听着上面的校长,老师代表,学生代表重复着一句又一句的“努力奔跑…”,“前程似锦…”的句子。
他们也会感到不耐吧。
展榄正在发呆,忽然感觉头发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她转过去,发现原来是陈列这傻小子抱着个篮球站那儿拨弄着她的头发。
“陈列你是不是有病,打篮球打傻了。”
她转过头去就把陈列给骂了一顿。
皱着眉头打量他,发现陈列也不恼,穿着个白色校服短袖,笑得像个猴似的。
“你是不是耳鸣又复发了?”
“我骂你,没听见?”
怎么还在笑,疯了吧。
“给你看个东西。”
陈列将他背后的另一只手给拿了出来。
“什么?”展榄眼睛睁大,看着他从背后拿出来的手,他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别眨眼啊。”陈列非常正经的说。
“嗯。”
随后他的手一打开。
“啊…啊”手心里面的东西吓得展榄直接蹦的离开了陈列两米远。
“你…”
“陈列,你是不是跟徐成贵他们学坏了。”
“这虫子哪儿来的?”她指着他手上的那只虫,她闪得快,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小虫。
“幼不幼稚。”
她虽然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她最怕的就是这些破虫子。
“哈哈..”
陈列正要抬脚往她那走。
“和徐成贵打赌输了,有个赌注,说谁输了就来吓你。”
“你停着,手上的东西不扔就别往我这走。”她立马阻止。
“没想到还真管用。”陈列低着头挑眉笑道。
“下次你烦我的时候就试试这个。”
他说着就把手上的那个给虫子给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他把篮球顺手给了从旁边路过的陈锋。
“帮我拿进去下,谢谢。”说着顺道拍了一下陈锋的肩。
“哦,不用。”陈锋接过球,笑着说。
“好了,扔了,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他摆摆双手,示意他手中已经没有虫子了。
“看他们送行啊。”
“没发呆。”
“哦。”
现在的阳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少年意气风发,看着下面即将变成大人的少年。
“你说他们明天就要走了,会不会有遗憾?”
展榄轻声的说。
“肯定会有遗憾啊。”陈列学展榄,将手臂搭在栏杆上。
“或许是觉得高三这么快,这么快就要过完了。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
陈列懒懒的说。
“或许是…”展榄马上就要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或许是什么?”
陈列转过来看她。
“没,没什么,就说说,没想到。”展榄摇头说不是。
“哦。”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某个人,离开在自己青春里存在了好几年的人而遗憾。
她没敢说出来,话锋一转。
“我前段时间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在阴沟里长大的玫瑰,以后也会一直坏,直到烂掉。”
“你说,如果我也在阴沟里,那又又怎样的结果呢?”她总爱想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问陈列。
“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他偏头,眼睛看着她,瞳孔清澈明亮,细腻且洞悉人心。
“就…突然想到了。”
“那那本书后来为这句话给出了答案吗?”
展榄摇头。
“那我来回答一下。”他挺直身子,好不正经。
“阴沟里的玫瑰长不大,那是因为没有阳光照进来。”
“你怕什么啊,你还有爷这么大的太阳杵这儿呢,就算是小草也能长得强壮。”
“况且,展榄,你没在阴沟,你和我一样站在这儿。”
少年的声音意气风发,犹如丛林穿梭的箭,一语中的。
他说完,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展榄望向他,陈列背对阳光,给她挡下了一大半太阳。风轻吹他的发尖,眉眼间发闪着光。
干嘛这样,干嘛这样陈列。展榄突然想哭,鼻子一酸,脸转向旁边。
“欸,怎么了。”
“被我感动到了?”他在旁边开玩笑。
“没什么,哪有,我进去写作业了。”
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已经想像到他们一年之后的离别了。她快要爱上他了,在秋季,在冬季,在春季,在这个夏季,在这个蝉鸣声阵阵的夏天。
她怕自己炽热的心藏不住,稍不小心就会遗漏出来。她害怕他知道,害怕他因此远离自己。
她对自己说,这样就很好了,不要让他看出任何的破绽。
他真的很好很好,但我和他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以后可能会回A市,可能会出国深造,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他的家族家财万贯,而我只能困囿于在洛镇。
我知道我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句话是对他们这种人说的。我与他的差距实在太大。
展榄的自卑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溢了出来。
上一次去陈列家的时候,他没在,展榄听见了陈桧和林枝说过,陈列的父亲有意想把他送出国。
*
关于陈列耳后的纹身,展榄曾经问过他,刚开学那会,她和陈列一道回家的时候,就突然聊到了。
“欸,我有个问题。”
他俩并排在人群中走着。展榄指着他左耳后的纹身说,“你这个蛮有个性啊,但是为什么是这种图案?”
她说着,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他纹的那个图案,接着又将右手中的饮料靠近嘴里喝,这瓶是她从徐成贵那里剽的,不要钱的东西就是好喝。
为什么刚开始没问,是因为展榄觉得刚开始他俩还没很熟,怕提起他耳朵后面的纹身,引起他的伤心事。万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的青春疼痛的秘密呢?而且他俩认识这么久了,陈列居然还没有把他为什么转来洛中的原因告诉她。要知道她这个同桌也是很好奇的。
“想知道?”
“求我。”
陈列卖着关子,轻挑眉,做纨绔子弟调戏姑娘的状态,手揣兜,单肩背着包,那神情简直与街上那群二流子无异,长得再丑一点展榄立马就开始打他了。
“求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真的很想知道。
展榄的眼睛瞪的老大,心里想着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没真求他。
“哈哈…”
“态度放好点,爷就告诉你。”他开始变本加厉。
“好…”她转变成微笑。
“可以可以。”
“那我就告诉你吧。”他说到。
“这是因为初中那个时候,看到别人纹身觉得很酷,说自己也要去纹一个。”
“结果到了纹身店,那大哥说我未成年不给我纹。”他偏偏头,看着她说。
“哇,你非主流的时间开始的这么早。”
“然后呢然后呢?”
“你后来是怎么纹上的?”
“我对那个大哥说,今天你不给我纹,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你好勇。”
“那个大哥还是不给我纹。”
“结果我真的待到了后半夜。”
“你爸妈不担心你没回家?”
“他们忙,自个儿都回不了家几次,顾不上我,哪管我回不回家啊。”
“后来那大哥实在拗不过我,说给我纹,但是不给纹多了,问我想纹在哪里。”
“我当时随口说了句,耳后吧。”
“后来他给我纹了,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大哥手抖了,本来想纹个单词字母啥的。”
“结果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那你原来想纹的单词是啥?”
“display。”
*
白日青天,他在我的面前大笑。微风夹杂着少年的气息,掠过我身旁,不疾不徐,刚刚好。
天知道,他说出那个单词的时候,我的心停止了多少秒。
我千方百计的想与他产生一点共性,可是他实在太独特了。他耳后的那个纹身,也算半成品了,虽然他原想纹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英文名字,可是他知不知道那个单词也有另外一种意思。
陈列,展览啊。
原来暗恋一个人就是想与他很多的事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渴望他能够明白,也希望他能感受到我当时的那种小确幸。
又开心又失望。开心是因为他的纹身可以与我扯上一线联系,失望的是他有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单词的意思除了陈列还有一个展览的意思。
为什么不是这个览啊,这样的话我和他之间的连着的那根线就又会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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