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十八岁之最后一年be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陆陆续续有人按响高家门铃，不多时便全部到场了。

　　菜都做好了，高文月和许轻言一起把菜给端了上来。

　　“哇，好久没吃到许轻言做的饭了，上次在徐老师家，他都只是打下手，我还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他亲自下厨的饭菜呢。嗯～果然好香啊！”秦灿灿猛吸了一口空气。

　　坐她旁边的秦父秦母宠溺地看着她，“小馋猫。”秦母刮了刮她的鼻子，秦灿灿撒娇地努努嘴。

　　“对，我也想念许轻言做的饭了。爸爸，许轻言做饭可好吃了。”赵小雨冲着旁边的赵万国说道，对方笑了笑，有些腼腆。

　　“确实，小许是真能干。一个人张罗这么多菜，我们都没怎么帮忙。”高母笑着说道。

　　许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伯父伯母们快尝尝味道怎么样，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他说完坐了下来，所有人都已经就坐了，刚好剩他和高文月，两个人的位置是挨着的。

　　“怎么样，这座不错吧？”旁边的张宇洋小声对他说道。

　　许轻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秦灿灿喊道：“张宇洋，咱们这么多人坐着，你跟许轻言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在说你今天打扮得挺漂亮的。”张宇洋从善如流。

　　“那是。”秦灿灿得意挑眉。

　　一群人其乐融融地享用了年夜饭，之后几个大人在屋里看春晚，而她们几个小辈决定先出去玩烟花。

　　“小雨怎么没一起来啊？”高文月问高文星。

　　“她陪着赵叔叔看春晚，赵叔叔似乎有些拘谨。”

　　高文月想着赵叔叔今晚的表现，对方好像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太放得开，虽然之前跟她们几个有一点交集，但赵叔叔本就比较腼腆木讷，再加上今晚还有其他长辈，确实不会太自在。

　　举着仙女棒玩了会儿，高文月问旁边的秦灿灿：“你们一家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其实她早就想问了，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她心上。

　　秦灿灿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熄灭了，她没有再拿新的，听见高文月的问话，说道：“月月，我们可能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日子了。”

　　“为什么，不是还有半年吗？”高文月有些疑惑。

　　“我妈妈生病了，他们本就打算等我高考结束之后告诉我。虽然我们只有一年，但不知道我妈妈能不能撑过这一年。这过去的半年，我们一家把国内没去过的地方都玩了个遍，剩下的时间会去国外，一边给我妈妈看病，一边旅游。”

　　“阿姨能坚持吗？”

　　“我妈说她不在乎，她只想陪着我们。我之前给他们说我后悔没让他们要二胎，如果有条件他们还可以再生一个，他们却告诉我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们都不后悔只生我一个。”

　　高文月闻言疑惑地蹙了蹙眉。

　　看着高文月一脸诧异的样子，秦灿灿惊讶问道：“月月，你父母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他们什么都知道，而且他们还有上一辈子的记忆，这一次他们也只有一年时间。”

　　高文月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父母那些奇怪的举动是僧人刻意安排的，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跟她一样。

　　高文月猛地往后看了看，根本没有人在看春晚，只有一群大人站在门口慈爱地看着她们玩烟花。

　　见她回头，爸爸妈妈冲她笑了一下。

　　高文月扔下手中的东西，匆忙地向他们跑去，被父母揽住的瞬间，高文月失控地哭出了声，也不再顾及旁人的存在。

　　秦灿灿也跑到了秦父秦母的身边，两人同样轻轻揽住了她。

　　赵小雨挽着他爸爸，张宇洋抱着小黄狗，和许轻言站在一起。

　　一行人看着这副场景，都默契地没出声。

　　稍许，高文月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这才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

　　高文星见状，提议道：“我们大家一起放烟花吧！”

　　于是，院子里烟花爆开的声音不断回响……

　　欢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高文月打起哈欠的时候，她意识到大家就要道别了，而且，这应当就是她们最后一次齐聚。

　　赵小雨是最先道别的，“我爸爸还是不太适应跟大家聚在一起，我想，他答应来，只是为了让我开心吧。”她说着垂下了头，愧疚极了。

　　高文星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那天回家之后就发现他情绪特别激动，也特别没安全感，仿佛下一秒我就要消失一样。原本我们就只有一年，我根本不敢对他有什么承诺，每一天都在担心我离开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办。我不想瞒着他，所以告诉了他我只有一年的寿命，结果后来他告诉我，他也只有一年。不过，哪怕我们两个人都只有一年，他却还是害怕我突然消失。剩下的日子里，我想一直陪着他，以后可能不能出来跟大家见面了。”

　　赵小雨愧疚地看着他们，她觉得她无论怎么做，都会感到愧疚。

　　“没关系，小雨，你跟赵叔叔好好过就行，你们幸福我们也会开心的。”高文星对她说道。

　　其余的人都点点头。

　　赵小雨看着她们，眼眶湿润，上前拥抱了她们每个人。

　　“那我走了，以后……”她没再说下去。

　　“以后总会再见的。”高文星帮她补充。

　　赵小雨忽然笑了，“对，我们总会再见的。”

　　说完，她转身走过去挽住了赵万国的胳膊，回头冲她们挥了挥手，几个人目送他们离开。

　　“爸爸，我们再去其他没去过的地方看看吧，最后再去爬一次长城怎么样？”赵小雨对赵万国说。

　　“好。”

　　后面秦灿灿也给他们道了别，她也一个个拥抱了对方，最后傲娇说道：“下辈子我还允许你们当我好朋友，记得主动来找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小姐。”高文月说出曾经给她说过无数遍的话。

　　“那现在，大小姐要走了，你们不送送？”

　　“我们这就恭送大小姐！”张宇洋配合道。

　　几人将她一家送到门口停着的车前，秦灿灿不舍地上了车，在车驶离之前，高文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句话没说，她冲着秦灿灿喊道:"灿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漂亮！”

　　秦灿灿也大声地回应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我们几个一直都是大美女！还有，张宇洋，你和许轻言一样，一直都是大帅哥！”

　　“知道了，恭送大美女！”张宇洋笑着喊道。

　　他们用力朝秦灿灿挥手，这一刻，什么争论都不重要了。

　　秦灿灿一家走了后，只剩张宇洋和许轻言了，高文月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打算的？”

　　“我当然带着我的小洋流浪地球了，这小东西太粘人了，简直一刻也离不开人，以前都没这么粘人的，我回家那天，一打开门，猛地一下蹿我身上，我险些以为它要弑主了。”

　　张宇洋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缓了下来，“如今看来，它应该也是有记忆的吧，也不知道这小东西上辈子在我离开之后经历了什么？”他说完举起了地上的小黄狗，小黄狗伸出舌头舔他。

　　“它其实……”高文月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宇洋打断了，“上辈子怎么样我现在知道也没意义了，反正它现在跟我过得好好的，就行了。”

　　张宇洋说话的时候小黄狗亲昵地将头贴在他肩膀上，他轻轻摸了摸小黄狗的头。

　　高文月看着他俩亲密无间的场景，微微弯起了嘴角，带着记忆的小黄狗又回到了主人的宠爱。

　　“那…许轻言你呢？”高文月看向许轻言。

　　“许轻言当然是和我一起，两人一狗，浪迹天涯。”张宇洋揽住许轻言的肩膀，抢答道。

　　许轻言扭头看了看张宇洋，对方冲他挑了挑眉。

　　“嗯，是这样。”许轻言轻声说。

　　“挺好的。”高文月笑了一下。

　　“你呢，你们一家有什么打算？”许轻言问道。

　　“嗯……这半年我们一家都窝在家里，剩下的半年自然也要去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风光。”

　　说完这句话，高文月看见许轻言怔了几秒。不一会儿，她听见对方说：“还回来吗？”

　　高文月犹豫了下，答道：“回，这栋房子承载了我们一家人几乎所有的回忆，最后的时光，我们会和它一起度过。”

　　高文月没看对方的表情，只听见他说道：“旅途顺利，玩得开心。”

　　“你们也是。”

　　高文月等着对方道别，然而许久都没听到对方说话。

　　她疑惑地看向许轻言，对方笑了一下，张开双手，说道：“不抱一下吗？”

　　高文月也笑了，大方地走向了他，对方极轻地揽了揽她，很快就松手了。

　　高文月看了看旁边的张宇洋，对方冲她摆摆手，“我就不抱了，我现在一身狗毛。”

　　旁边的小黄狗冲他“汪汪”地叫着，似是不满意他的话。

　　高文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文星也跟他们击了击掌，“一路顺风。”

　　“一路顺丰，再……再见。”许轻言说。

　　两人一狗终是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如高文月当时所想，几人再没齐聚的机会，不过，现实中见不了面，网上的聊天却是不断。

　　高文月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看大家在群里分享的照片和趣事。这一次，连许轻言也发起了照片，虽然不多，但已经超出了大家的预期。不过，看得出来，很多都是跟张宇洋一起照的。

　　看来，他们真的如张宇洋所说的那样，两人一狗，浪迹天涯了。

　　真好，高文月心想。

　　这样的的日常分享让几人都有一种大家其实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或许，本就如此。

　　最后一天前夕，高文月一家人表现得都很平常，互相道了晚安之后就各自上床睡觉了，就好像许许多多平淡的日子一样。

　　高文月想起秦灿灿前段时间给她打视频电话，对方眼里带着幸福和满足，说：“月月，我妈妈的情况还行，医生说只要别太折腾，能撑过两年，如果像我们这样到处旅行，最多一年。当时我们一家三口都笑了，医生看我们的样子简直像在看神经病。”

　　秦灿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末了，她正色道：“月月，其实，知道自己的死期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者，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从知道自己一年后就会死的那一刻开始，我每一天都活得很认真，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珍惜。这一年，我活得比我前十八年的人生都要充实，都要有意义。而且，我渐渐对最后的期限不再害怕，相反，我很期待，因为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一起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刻。”

　　秦灿灿那番话让高文月触动不已，所以她们一家也并没有把最后一天看得多么严肃多么悲伤，或许，这就是她们重生的意义吧。

　　六月的太阳早早地就上班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高文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窗户，她睡得并不是很熟，不是因为害怕或者难过，她只是想把家里的一切都刻进脑海里，包括卧室窗外陪她长大的风景。

　　高文月恍了恍，她似乎看到了许轻言，等她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位置根本没有人，她摇了摇头，想着，可能自己有些想他们了吧。

　　但她并不想在最后一天联系他们，既然她会想念，他们几个自然也会想念，没必要再联系，徒增伤感。

　　忽然，一阵清凉的夏风吹了过来，几片树叶被吹进了高文月的卧室里，其中一片还碰到了她的嘴唇。

　　这些树叶来自于窗前的大树，一颗高大但沧桑的槐树，自高文月记事起就一直陪伴她到了现在，按照槐树的寿命，对方应该也到了生命的末期吧。

　　“你也舍不得我吗？”高文月问道，回答她的是又一阵徐风和扑鼻而来的槐花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高文星走了进来，“月月，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是想问我用什么换了所有人的重生吧。”高文月笃定道。

　　高文星在她的床边坐下，点了点头。

　　“用了我余下的寿命。”高文月说完，果然看到高文星蹙了蹙眉。

　　高文月伸手碰了碰她的眉头，说道：“星星，没有你们，我是不会快乐的。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即便多给我几百年的寿命，我也不在乎。和你们待在一起的这一年，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相反，我觉得我很幸福。”

　　高文星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叹了口气，道：“月月，你还是那么容易满足。还有，幸好这一年我们又重新让你感到幸福。”高文星说完抱住了她。

　　高文月也用力回抱住对方，说道：“只要跟你们在一起，高文月就会幸福。”

　　“走吧，跟爸妈们一起吃早饭。”

　　“好。”

　　高文月一家一直相守到了最后一秒，那一瞬间，高文月与秦灿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她们何其有幸，能与所爱之人一起消失在了最幸福的一刻。

　　当虚空散去，一切回归原样，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却无人注意到站在路边的两个僧人。

　　“以寿命换取一场幻境，当真值得？”年轻的僧人问道。

　　“何为幻境？”老僧人反问。

　　“既是假象，何不为幻境？”

　　“真真假假，值与不值，当由局中人决定。执念已消，冤魂已散，你此番任务虽为圆满，但渡魂实为渡心，作为渡魂人，你的修行之路还很长远。”

　　“小僧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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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栋新租的公寓里，十五岁的徐满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柜子里看到了梦里出现的衣物，匆忙打开了手机，发现手机里出现了很多条视频。

　　“妈妈。”徐满意小声喊道，眼泪开始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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