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幻游戏里肝数值

　　“没有……”
　　“气味……找不到。”
　　“银发……不在……”

　　模糊的心音与想法传送到脑海中，希里安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栖息在他手背上的雀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碎碎的面包屑放在手心。

　　小巧玲珑的雀鸟立刻欣悦地垂下头，用尖尖的小喙凑近掌心，一啄一啄地啃食着面包屑。它附近树枝上的同伴扑闪着翅膀飞过来，在希里安的手掌上围成一圈进食，这些小鸟欢欣雀跃的情绪微弱地传递到他的感知中。

　　希里安坐在这棵树倒数第二高的那根树梢上，繁密的树叶遮挡住他的身形，街上偶尔过往的行人并不会注意到头顶上这个半精灵男孩。
　　他感觉一直被刻意忽视的疲惫感潮水一般翻涌而上，夹杂着一丝难以克制而生的烦躁。不仅是因为长时间耗费精力进行与这些小动物的沟通，也是因为到现在了他丝毫没有得到丝毫与西比尔的失踪相关的有用情报。

　　听说，血统最纯净的精灵中甚至有人可以可以亳不费力地与一整片森林内的所有生灵进行意识交流。
　　希里安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从血脉传承中得到的常识，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心里滋生的种种情绪压下去。

　　距离西比尔的失踪已经过去了快两天了，光是看着城内没有一点减少迹象的守卫，所有人就知道洛夫莱斯家族的小姐仍然没有被找到。而从骑兵队越发频繁的搜查中，人们能感受到领主大人越来越急切的心情，也不由越来越对那位小姐的结局抱有悲观的期望。

　　托西比尔之前送来的食物份量充足的福，他现在还不用为一帮人的伙食发愁。据点里那帮平时脑子不怎么好用的小鬼们这次倒聪明了一把，跑来问他这阵子那位传言里闹得风风雨雨的贵族小姐是不是就是西比尔，还知道到了之前和他们一起玩过的温妮也失踪了。在这之后便整日里愁眉苦脸的，还有几个小孩哭哭啼啼的，看得他心烦，干脆跑出来一个人呆着。

　　去他妈的，等西比尔回来以后，他就立马同意她的意见，把这帮小孩团巴团巴塞进孤儿院给她管。随他们同不同意，反正打死他也不想再当这群一天能哭三回的麻烦小鬼的保姆了。

　　过了一会，希里安才想到西比尔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他沉默了数秒，泄愤似的重重踹了旁边的树干一脚。
　　叽叽喳喳进食的雀鸟受惊，哆嗦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

　　希里安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它，不由啧了一声，敷衍地摸了摸它的背部，又往手心里添了一把面包屑：“吃吧，不关你的事。”

　　这两天他去过西比尔失踪前最常去的几块区域转过，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对接下来该从哪儿查起毫无头绪。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凑什么热闹。没看见街上到处都是的骑兵队？他能做到的难道比那些骑士大人们还要多吗？可希里安又觉得西比尔家里的这些人实在不靠谱，如果真能有本事或者上点心，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小姐天天溜出来到处乱跑……

　　“那个人……见过……”
　　忽然，希里安杂乱无序的思绪被打断，是其中一只雀鸟的心音。

　　他朝树下看去，发现它说的是一个金发的男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修长的背影和上半身亚麻布料的白上衣。

　　没见过，不认识。
　　希里安正想收回视线，小雀的心音再次断断续续地传来。

　　“果子，喂过我……晚上……西边，大房子。”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希里安心想，然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在心里默念问道：“你是说你在西边的一栋大房子里见过他？具体是哪天晚上？那个房子是什么样的？”

　　“记不得……但那天之后太阳升起过两次……房子，房子很大，里面有很大很漂亮的花园，还有好多人……”
　　也就是说小雀是两天前的晚上看见那个男人的，正是西比尔失踪的那天晚上。而据希里安所知，洛夫莱斯庄园就坐落在城西，是一座极漂亮气派的建筑。

　　“你还看见了什么？那天晚上有见过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吗？他们有接触过吗？”
　　希里安一把将这只小雀抓近到眼前拷问，语速飞快。

　　冷不丁被握在掌心的小雀惊恐万分地开始挣扎，鸣叫的音调声立刻高了一个八度，疯狂扭着身子，绕在希里安手心进食的一圈雀鸟也被惊飞。
　　“不知道……没有！没有见过！”

　　希里安知道是不能指望这鸟还没有核桃仁大的脑子能挤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了，而且它这副样子着实可怜。他松开手，小雀忙不迭扑着翅膀飞远，挣扎时掉落的羽毛下雪一样落下。

　　视线下移，金发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树下。希里安眯起眼睛，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楚地看见男人进了街尾的一家小酒馆。

　　白天去喝酒？这可不多见。还是说，他是去做些别的什么？

　　希里安从树上一跃而下，瞅准后厨的伙计出门倒垃圾的空隙溜了进去。
　　由于过往的经历，他在如何躲藏隐匿的问题上颇有一些心得。奴隶商人从不会让手下的奴隶吃饱，无论是为了避免他们逃跑亦或是吝啬于食物的开支，故而希里安的身形十分纤瘦，再加上孩童本就身段矮小，这更加有助于他的行动。

　　这会儿酒馆里没什么人，打杂的人撑着扫帚悄悄捂着嘴打着哈欠。希里安很轻易地就认出了在柜台前的金发男人。
　　他的站位背对着希里安，只见金发男人指了指柜台后面的酒柜，扔了几个银币过去就从老板手中取走了最上列的一瓶酒。

　　拿了酒之后，他朝酒馆里面包间的方向走去，坐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男人默默起身，跟着他走了过去。
　　包间的门没有关严，希里安能从门缝里看见房间的桌椅旁空荡荡的，里面并没有人。于是他赶在那两个人之前侧身闪进了房间，飞快扫了一眼室内后，打开一个矮柜钻了进去。

　　这柜子实在不高，希里安只能从柜壁的木缝间看到齐小腿的高度，一双黑色皮靴，一双棕色短筒靴。那俩人进门后在桌子对面坐下，这下他能看见腰部以下了，坐的位置离他远一些的那个男人腰间挂了一个羽毛一样的挂饰。

　　他们一开始只是聊天，聊些无关紧要的事，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男人一直在说，金发的那个偶尔搭两句话，中途喝一口酒。

　　希里安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对话里混杂着一些黑话，就譬如他以前听奴隶贩子会把卖给特殊癖好者的“快销品”叫作“猪仔”一样。但他不大听得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有几句话只能半蒙半猜。

　　终于，他等到了关键节点。
　　金发男人等对方说完了一大段话之后，才开了口：“我只负责拿钱办差，之后的事我可管不着了。”

　　“是，但是当初接活的时候就说好了，雇主希望的是要两个，”同伴在最后一个词上加重读音，“你只把大的那个洛夫莱斯带了过来。”

　　洛夫莱斯。
　　听到这个姓氏，藏身在矮柜中的希里安下意识舔了舔后牙槽，脸颊紧紧绷住。

　　“哦，是的，当然。接活的时候是有这么一条。”金发男人说，“可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问你那两个下属，问问他们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比如，他们两个是怎么还没潜入进去就没用地被一个7岁的小姑娘倒过来吊在树上，又是怎么表现得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菜鸟一样，把庄园里的护卫队惊动的？”

　　同伴默了一会：“他们两个确实有所失误……”

　　金发男人笑了一声：“那不就是了，这是你们自己出的问题，别指望我给你们擦屁股。听着，我不管你现在和我掰扯这些是想少给点尾款还是指望我能有点狗屁的职业道德，再去一趟洛夫莱斯庄园替你把小的那个也带过来——见鬼，你们还真当那些贵族的房子是自己家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钱我是拿了，但我该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别来烦我，除非再拿出能打动我的酬金来雇佣我。”

　　“……”同伴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吧，老实说，这次的结果大概勉强能让雇主满意了。这次的活儿就算结了，尾款按原先说好的来。我是现在就拿给你，还是以后再碰头？”
　　“就现在吧。”金发男人说，“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清理这儿的一只小老鼠。”

　　希里安一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躲在其中的柜子外壳就猛地炸开，碎了个精光，将他完全暴露在外。
　　他反应很快，立即用双臂护住头部，尽量让自己不受伤，就势朝前一翻，同时一手按住地面，魔力的催动下，数十根蔓条自地面和墙壁破出，朝桌旁的两个人涌去。

　　接下来只要挡住他们一会，趁着这个空隙逃出去……
　　然而，下一刻，希里安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逃跑。

　　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原本朝金发男人和他的同伴攻击的藤蔓在半空停滞了一瞬，随即一齐调转了方向，从四面八方向希里安本人包围而去，将他包裹起来。
　　他试图再度控制这些藤蔓，可发出的意识如同扔进大海的石子，无声地被吞没了，没有激起一点回波。

　　他的力量不再听从自己的控制了。
　　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这让希里安出奇地产生了一缕恐慌。

　　藤蔓包绕住他的四肢，慢慢向上捂住口鼻。他感觉肺里的氧气渐渐稀薄，直至眼前的视野逐渐变暗，意识开始模糊。
　　不知过去了多久，藤蔓松开后退，男孩失去支撑的力量砸到在地，全身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而无力。

　　……不，不能昏过去，会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隐约间希里安听见身旁有人说话。
　　“他全听到了……弄死……”

　　有人掀开兜帽把他的脸翻过来，露出正面来，顺带拨开他耳侧的鬓发。
　　希里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眼睛睁开半条缝，看见一个羽毛挂坠在眼前晃来晃去。

　　“不用灭口，给我个面子，我带走了。”他听见金发男人笑着说，“这小孩……算我半个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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