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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碎碎的
残香没有梳理的长发自然下垂，遮住她的眼睛，一串串的泪在发后肆意奔涌。
完颜眷熙的双眉拧成麻花结，猛的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出了门，完颜眷熙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伫立在门旁的司马供生，以及他脸上出现的转瞬即逝的笑，苍桑的脸孔上饱含玄机的笑容，顿时让完颜眷熙感到尴尬，脸突然转红了──
完颜眷熙讪笑了笑，道：“司马先生早。”
“赵小姐早。”司马供生拱手回道。
“您来了……多久了，怎么不通报下，我好出来迎您才是。”完颜眷熙有些语塞。她略略打量着司马供生的穿著，发现他今日着了一件道袍，这件道袍做工精致，阳光下道道金光夺人目光，全身上下散发着羽化成仙的味道。
司马供生微微欠身，挼了挼发白的胡须，道：“我练完功，刚好经过这里，顺便看看残香小姐的病。”
完颜眷熙点点头，道：“我们去西房谈？”
“请。”司马供生毫无神医的架子，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完颜眷熙便随着他步向客厅。
进了门，完颜眷熙开城布公的直言道：“请司马先生能够尽快给残香治脚伤。”
“哦？”司马供生略迟疑，坐在木椅上，“听此话，她有毅力坚持到最终？”
完颜眷熙也坐下，点点头。
司马供生若有所思，道：“有如落叶般轻盈柔弱的身体，真能挺过如火烧般的煎熬？”
完颜眷熙深深的叹气，纤手握紧拳头，贝齿咬着樱唇。司马供生的话再次唤醒了她，让她变得理智。
残香真的能忍受得住吗？
完颜眷熙摇头，她不相信残香能做到那么残忍的事。一直以来，残香给眷熙的感觉都太柔弱，仿佛会被一阵大风吹得无影踪，仿佛天上一株带灵性的仙草，化做水一般的人儿降到人间，被所有人疼……
而现如今，温柔似水的她却要承受这般的疼，这般的痛。
完颜眷熙怎么能忍心？
“我──”几乎被这选择折磨崩溃的完颜眷熙一筹莫展的开口：“司马先生，你可看得出我的忧虑？”
倒底治还是不治，谁可以给完颜眷熙指条明路？
司马供生的目光随和的在完颜眷的脸上扫过，之后道：“老舍一生阅人无数，经历颇丰，有些话，不妨听我直言。”
“请讲！”完颜眷熙立即道。
“俗语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往往不能只从相貌上便对一个人做出评价，比如说一个高官，可能今日还作威作福，而明日或许就锒铛入狱，成为草介。又比如我们在路边遇到一个乞儿，他未必就不是明日之君。”
完颜眷熙听得仔细。司马供生接着道：“残香是很柔弱，记得昨日，她将一只茶盏递给我时，通过手指的剎那接触，我便诊出她异乎常人的虚弱脉象。可是，身子弱，并不能证明她志不坚，如果我们仅仅从她的外表，就判断她是个柔弱的经不起任何风雨的女子，不只是不公正，更会大错特错──”
“您的意思是？”完颜眷熙听出了端倪，满目的愁云散去少许。
“我诊过很多将死的人，在他身边点上一盏灯，往往灯不灭，眼不闭。赵小姐可知原因？”司马供生转头问道。
“烛火已不是烛火，是一份支撑，是一种力量。”完颜眷熙道。
司马供生点头，道：“这其中的道理很玄妙，就如同上天造人。人的意志本就是巨大的力量，借助外力，可以胜天。”
“胜天？”完颜眷熙反问道。
司马供生目光炯炯，“什么力量可以支撑残香战胜自己获得重生？”
“我也想知道！”完颜眷熙道。
“其实，你手中就有一抹烛光，你可以带给她力量……”司马供生意犹未尽的道。
“可否请司马先生明说？”完颜眷熙倾身，激动的问道。
“赵小姐悟性极高，不需要我再多说。明日为期，我等你的消息，不论最后做何决断，明日午时，我在此等你。”说完，司马供生起身离开，留下了埋首沈思的孤独郡主。
时间如同长了腿，开始飞，白天黑夜在历史中轮回……
再抬头，月亮早已经挂在天空，完颜眷熙直了直僵硬的身体，她保持着同一姿势坐了十几个钟头，饭不吃，水不喝。
完颜眷熙的脑海中流转盘旋着无数画面，从第一次见到残香开始。
她记得，她曾对自己说过：残香注定是个麻烦。但这个想法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了。从残香脚伤不能走路起，完颜眷熙再没有打算将她送给别人，也就再也没有当她是个麻烦。
此刻，完颜眷熙是很烦燥，但她心甘情愿为残香而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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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碎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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