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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轰!”
“轰!”
“轰!”
苦无峰前,姜昀之的挥剑声阵阵响起,声声不断。
地面随之一阵一阵地震动,动静响到周围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目瞪口呆。
这人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不知道在燃什么,但是看着簌簌往下倾落的碎石块,以及在震动中不动如山的少女,原本觉得挥剑枯燥无比的弟子们也突然燃起来,纷纷重振旗鼓,朝山石用力使劲儿挥剑。
“砰!”“砰!”“砰!”
此起彼伏。
山峰上。
岳长老瞧着山下的姜昀之,收敛起脸上的轻视,缓缓道:“剑势沉稳,确实有剑心之人的样子了。”
又道:“不过,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她适才,是在……偷懒吗?”
长老不方便问的问题,弟子可以代劳。
卫守心也有此疑问,一个闪身直接瞬移到姜昀之身旁。
山峰上,岑无朿始终静默地看着峰下的光景。
卫守心展开扇子:“道友,你好。”
姜昀之专心练剑,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山石,根本没注意到身旁来了个人。
卫守心:“……”
姜昀之的目光始终沉沉的,而挥剑的气质也与她的气质一样沉郁,每一剑都重重地落在山石伤,激起更多的落石。
“轰!”“轰!”“轰!”
地面震动不断。
近距离地感受到这股剑意后,卫守心的表情变得愈发认真。
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剑风,真的是天赋异禀,怪不得能被大师兄看入眼里。
继续挥了上百剑后,姜昀之这才留意到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长剑在她的左手绕了一圈,被她反握在手心,姜昀之站直身,皱着眉朝身后望去:“谁?”
少女的双眼尤为深黑,有若一池化不开的墨。
卫守心为人随和地抱拳:“在下卫守心。”
姜昀之:“谁?”
卫守心:“……”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少女的眼神尤为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特别像是在看着条……狗。
还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野狗。
直到他说出了自己高门弟子的身分后,姜昀之周身的阴沉这才收敛了些,不过依旧居高临下。
高门弟子她也看不上?卫守心摇摇头,此人心高气傲,绝非好相处之辈。
姜昀之:“高门弟子为何会来看我们外门弟子苦修?”
卫守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恰巧路过,观看了片刻,发现道友你的剑风陡然出现了变化,原本一直很守旧地挥剑,突然变得锐气十足,这才前来探寻。”
果然,是发现了傀儡的纰漏。
姜昀之的眼中的暗色一转即逝。
既然有所疑虑,就该打消疑虑。
接下来的话,姜昀之不是说给卫守心听的,而是在向山峰上的剑尊解释:“弟子是在间歇练习。”
“间歇…练习?”
姜昀之面不改色,好似真有此事:“如若一直狠狠地挥剑,会伤及身体,我还想撑过这十五天进入内门,不希望因为过劳而倒下,间歇地发挥全力,能让我保持清醒。”
神器:“这个理由好!另外一个位面有个词叫‘间歇跑’,这种间歇的练习方式确实对身体更好。”
此话还真让卫守心琢磨出几分道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对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而言,修炼之外,还得注意保重身体,起码要撑到半个月的苦修结束,若是半途病倒,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他还是道:“这真的不是在偷懒吗?”
姜昀之抬眼,冷笑一声:“是不是偷懒,等我拜入内门的那一天,师兄就知道了。”
卫守心:“你为何要拜入内门?”
神器:“都来报考明烛宗了,你说呢?”
姜昀之言简意赅:“为了修剑。”
卫守心原本对此人并无多少兴趣,但刚才近距离观看了她的挥剑后,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若能入内门,不若加入我的师门,拜入岳长老的门下。”
姜昀之这才有了些兴味,她抬眼:“岳长老是剑尊的师父?”
“不是,”卫守心道,“但我的师父也是一位能者,和剑尊的师父雾隐仙尊被称为明烛双壁。”
听到长老不是剑尊的师父,少女眼中的兴味顿时消失。
卫守心:“你应该知道你们这一批弟子里出了一个双天灵根吧,那位双天灵根也拜入了我们师门。”
他暗示师门的强劲。
姜昀之不感兴趣,淡淡道:“那很好,恭喜他了。”
卫守心:“……”
竟然这么傲!他都主动抛出橄榄枝了,竟然也不理会?
卫守心也是百里挑一的天之骄子,再怎么随和也是有傲气的,闻言收了想收姜昀之入师门的心思。
如此眼高手低之人,听说还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就算有些天赋又能如何呢。
剑尊大抵看错人了。
而且他的境界可是已经达到了合体期,比她这个小小筑基整整高五个境界,碾压也是绰绰有余。
此人见他不行礼,一直如此心高气傲,半点礼法都没有。
卫守心哼了一声:“看来是我们师门配不上你了。”
姜昀之冷淡地瞥了卫守心一眼,平静道:“有关修炼一事,弟子进明烛宗,就只想跟着大师兄练剑,从没考虑过其他师门。”
这话是说给岑无朿听的,说完后,姜昀之忽略身后挥袖离去的卫守心,抬眼,定定地望向对面山峰的山顶。
可惜山头已无人,大师兄已经离去了。
真是对着空台子演戏。
姜昀之冷冷地撇了撇嘴,她淡淡地垂眼,提起剑,重新走到山石前。
前来监察的长老们都走了,她并没有因此松懈于挥剑,依旧用尽全力地砸向山石。
山石迸发的灵气通过剑反震至姜昀之的全身,若是不凝气聚神,全身的骨头都能被震碎,不能有半分松懈。
山石上被姜昀之的剑轰出一道道可怖的长痕,左手挥剑一百下后整条左胳膊已经没了知觉,便换到右手再挥剑,少女修长的身姿定在山石前,没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
不知不觉,天色早就黑了,姜昀之手中的剑就没停下过,左手和右手都充血到肿成原来的两倍大,喉咙间泛起铁锈味。
神器看着都累,担忧道:“契主,你不间歇地休息会儿么?”
姜昀之:“间歇之说,是我用来打消他们的疑虑的。”
要想练好基本功,何来的间歇之说,挥下的每一剑都得用尽全力。
姜昀之全神贯注地盯着山石,“轰”声不断地落剑,任由石块往她身旁飞溅,胳膊被石片划出几道血痕也没管。
一直到夜色渐深,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少女的身影依旧在苦无峰下扎根,独自继续练剑。
她本来就比别人少练,其他人都可以休息,她不会允许自己松懈。
明烛宗的弟子们以为姜昀之这种不要命的练法只是偶尔为之,有可能第一天练完了以后便不会这么竭力了,结果……
“我去!疯了!那个叫之明的道友疯了!她怎么每天都这么练?”
“一到了酉时之后,那个道友跟发疯了一样练剑,而且晚上完全不睡觉!”
之所以酉时之后才如此练剑,是因为姜昀之完成负雪宗修炼的时间是酉时。
不过近几日,姜昀之把负雪宗的山石绕山跑也提前完成了,不必再在负雪宗久留,瀑布下打坐此类不需要运用术法的事由傀儡以身代之,她能把一整日的时间都用在练剑上。
苦无峰的山壁上留下一道道姜昀之挥落的剑痕,密集得堪称恐怖。
“我了个仙尊!之明道友更疯了,她现在不光酉时之后卷,酉时之前也卷,她这是怎么了,山石是她的杀父仇人吗!至于这么狠地削山石吗?”
“卷成什么样了这是,不就是练剑吗?有必要这么卷吗?”
“我受不了了,我今天也不睡了,我也要多练剑!”
“不睡了!我也不睡了”
明烛宗的弟子们卷生卷死,各自喜提一双黑眼圈,每当他们快要熬不住想要回去休息时,只要望向山壁前的姜昀之,听着那阵阵的“轰”声,很快便瞪大双眼,重新面壁挥剑。
有人为了晨起时能尽快修炼,干脆不再回居舍,直接在苦无峰下搭结界睡觉。
其他人挥剑的动静尚能忍,姜昀之挥剑的“轰”声震耳欲聋,就算坐在结界里也能听到。
常扬忍无可忍,从结界里走出来:“你动静能不能小些,其他人还要睡觉呢!”
姜昀之转身望向他,这才看到苦无峰下多了几个帐篷:“你们在修炼的地方睡觉?”
其他正在修炼的弟子们开口道:“这也怪不了我们啊,你们非得来苦无峰睡觉,修炼的地方,必然会吵啊。”
姜昀之:“你猜后山的弟子居舍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看吗?”
常扬读懂她话里的嘲讽:“你晚上就不能不练吗,大家都是要睡觉的。”
从明烛宗的姜昀之口中,可听不到几句好话,她道:“你想怎么休憩,想在哪里休憩都随你,我不是你老母,你无需要跟我请示。”
常扬:“你!”
少女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你来明烛宗是为了睡觉的吗?”
说罢她‘啧’了声,似是不想再浪费时间,重新挥剑向山壁:“让让。”
常扬还想再说些什么,“轰隆”的震动声让他踉跄了一下,没站住脚跟,也没能躲开飞溅而来的石块,胳膊上顿时被划开一道大口子,血往下流。
姜昀之投来的眼神若毒蛇吐信:“都让你站远点了。”
平日里常扬早就开始跳脚了,但此时的他怔怔地望向山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变化了这么多!
他明明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姜昀之和其他人一样,每次挥剑只能震起一些碎石块,但现在,随着她的挥剑,竟然直接削下了一整片山石,“咣当”地沉重落地,溅起一阵阵尘埃。
这就是明烛宗所说的熬峰吗?
如若潜心修炼,终究一天,力能削山峰?
常扬的后背突然起了一阵冷意,明明才四天,明明四天前他们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别人在竭力挥剑的时候他却在想着如何更好地休憩,四天后,差距竟然变得如此大。
他也是天灵根,他不差的。
姜昀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翘起唇角,声音若裹着蜜糖的毒药:“你不是累了么,回去休憩吧。”
好好休憩吧,就让想上进的人上进,继续躺着吧,一天一天地被落下,直到被完全抛弃。
常扬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帐篷里,失神得连胳膊上的伤口都顾不上了。
在旁围观全程的杜衡和栗尘叹为观止。
栗尘:“虽然她的性格很差,但实力我还是认可的。”
杜衡:“此人的韧劲堪称恐怖,有她在,我也不敢松懈了。等着瞧,我虽只是个雷灵根,也绝不比他们这些天灵根差。”
栗尘跟着热血沸腾:“卷起来!我就喜欢这般用心地修炼,这才是修道人该有的态度!”
很快栗尘就不喜欢了。
因为他发现姜昀之练起剑来是真的不要命,就算双手鲜血淋漓也未曾停下休憩,栗尘亲眼见到姜昀之的手腕练折了,而后硬生生地徒手把自己歪扭的手腕给掰回去,栗尘看着都疼得面目扭曲,而姜昀之掰完手腕后竟能丝毫不停歇地继续挥剑。
恐怖如斯!
神器也觉得恐怖如斯,姜昀之在负雪宗和明烛宗连轴转,练功分成两份竟然都能认真完成,不管是修罗道还是剑法,都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进步。
神器:“契主,恭喜你的修罗道达到了筑基后期,剑法也悟到了筑基中期。”
姜昀之:“嗯。”
离结丹还有很长的距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神器很想劝契主要不你休息会儿吧,但姜昀之完全不休息,也没时间休息。
明烛宗苦修的第六日到来,与此同时,负雪宗为期十五日的苦修结束,来到了入内门拜师的日子,傀儡前往苦无峰练剑,姜昀之回到负雪宗。
三十五名外门弟子里,最终被选出六名弟子入内门。
卷神的入选当之无愧,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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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弟子在执事弟子的牵引下入内山门,一路往前走,十五日的苦修吸走了弟子们的精神气,除了卷神神色照常外,其余五个弟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憔悴。
云雾缭绕中亭台楼阁接踵,殿宇高耸入云,可谓重宇别院,雕栏玉砌。
六人站在了正殿外。
执事弟子:“进了门,你们便可以拜师了。”
六弟子踏入大殿。
殿内灵气充裕、仙气阵阵,一眼望不到边界,高耸的朱柱让人望而生畏,两侧站着的修道人目光凛冽,皆是修真界的卓然之辈,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存在。
如若他们六个人在进入内门后无法脱颖而出,很有可能泯然众矣,往后再也见不到这些得道高人。
可谓是误闯仙家了。
进入负雪宗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修士,更不意味着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修真界残酷至极,但凡有所松懈,只会沦为其他天之骄子的陪衬,是否能获得成就,还得看他们往后怎么做。
弟子们置身于大殿中,如同一件货物般被众人审视,全都拘谨地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心中沸腾不止。
姜昀之修长的身影挺拔地立着,目光天真,好奇而并不避讳地往大殿里环顾,不谙世事到有些过分不看重场合了。
她并不在意旁人对她的审视,就算被道长用打量的眼神盯住,也会带着笑地看回去,只是个筑基的她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比她高多少境界,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比这些人差。
萧舟偷偷地在衣袖里比了个大拇指,心道:“不愧是卷神,就是硬气。”
少女继续环顾四周,在看到掌门身旁竟然坐着章见伀后,神情立即变得开心,澄澈的眼珠子顿时泛起光亮。
高大修长的身影散漫地坐在殿上高座,章见伀的周身一如既往得充斥血腥气,暗红的眸子看到柱子后的少女正朝他笑,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哟。
竟然还活着。
这什么打扮?
章见伀望向姜昀之耳后垂成双股的发髻。
兔子?
章见伀只瞥了姜昀之一眼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丝毫没回应少女的笑模样。
姜昀之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依旧眉眼带笑地望着大师兄。
众长老打量这个和负雪宗格格不入的少女。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还一副天真模样,怎么看都是明烛宗常有的那种道貌安然之辈,该不会是明烛宗派来的卧底吧?
此时,坐在高座上的于奀长老挥挥手,发出混厚的声音:“你过来。”
于奀长老乃是负雪宗的副掌门,位高权重,已至洞玄境界,再差三个境界便能化臻。
他是章见伀的师父。
此时他出声,台阶下候立的一位碧绿色衣袍少年动身,快步朝他走去,行礼道:“师父。”
姜昀之朝台阶上望去。
邹解经。
于奀长老待弟子亲厚,对邹解经的双天灵根抱有厚望:“这六个人里,你觉得哪个最好,我招来陪你一起修炼。”
“承蒙师父厚爱。”邹解经一举一动身负煞气,与明烛宗的他截然不同,他也不推脱,直接朝下面望去,一个一个地扫视弟子。
看到姜昀之后,他的眼神停住。
这人的气息怎么如此熟悉?
龙神器冷哼一声:“你没看错,她就是那个在明烛宗林子里见死不救的人,边角料的契主!”
龙神器:“只是个筑基罢了。”
邹解经的神情中升上嘲讽,同样是有神器的人,他已能站在高殿之上,修为也已然达到金丹,而她还只是个筑基,只能站在台阶之下。
真是天壤之别。
他再次巡视了一圈后,指向姜昀之身旁的萧舟:“弟子觉得他不错。”
萧舟:“!”
萧舟:“?”
萧舟迷蒙地上前一步:“我、我吗?”
他是这六个人里资质最差的,只是个木灵根,怎么就突然天降大任,被双天灵根看上了?没看中卷神竟然选中了他,难道他真的有什么不易察觉的特别之处吗?
他该不会是要逆袭了吧?
萧舟胡思乱想着。
姜昀之平静地望着他走到于奀长老面前,双手颤抖地接过内门弟子铭牌,朝邹解经连连行礼道谢。
神器:“呸,又是这个金手指狗。站得高了不起啊,装什么装。”
神器激情开麦:“就是在选一个特别能陪衬他的同门,一副施恩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没憋什么好货。”
没有被挑中的姜昀之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目光根本没落在他们身上,时不时地悄悄望向一旁的章见伀。
他一脸的冷漠和不耐烦,似是很讨厌此类无聊的场合。
挑完徒弟后,邹解经向师父告退,朝东下方退去,还没走下台阶,身形一僵,朝高座之上的章见伀行礼:“拜见大师兄。”
说实话章见伀此人满身血腥,杀人如麻,只要是个人害怕,他也怕,不过他将来可是要成大事者,面对天道之子怎可退缩,就算心中有所畏惧也不形于色,邹解经动作麻利地行礼,声音有力:“恭贺大师兄,煞气又更上一层了。”
出去杀了一趟人,煞气当然会更上一层,要不是今日有这么个入门典礼,章见伀肯定还在外杀人。
邹解经说了几句话,见大师兄完全没将他放在眼中,不尴不尬地咳嗽了几声,走下台阶。
他现在修为太低,不被天道之子放在眼里是正常的,等他往后不断境界飞升,必定要让他们这些人刮目相看!
于奀长老朝章见伀看来:“你那师弟喊你,你怎么没应?”
章见伀:“苍蝇嗡嗡叫几声,你也会应么?”
台阶下候立的邹解经:“……”
于奀长老:“你身为首徒,就算再不喜欢这种场合,前来镇这个场子,总得做个榜样。”
章见伀:“老东西,你既然知晓我不喜这种场合,再有这种事,下次不必再喊我回来。”
被唤作‘老东西’的于奀长老:“……”
于奀长老已经被章见伀喊'老东西'很久了,久到四周的弟子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新来的邹解经惊讶地瞪圆了眼。
于奀长老无话可说。
我忍。
你强你有礼。
在负雪宗这种唯强是首的地方,强到章见伀这个境界,目无尊长这种词对他只能算是褒义词。
殿中,执事弟子喊道:“昭明,上前拜师。”
到姜昀之。
少女缓步走上前,抬眼,怔怔地看到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高座上离去。
大师兄走了。
姜昀之的脚步顿了顿,不过依旧维持礼法地行至中道,上前行礼。
长老们交头接耳,都知道这是这一批苗子里的卷神,虽气质不太合负雪宗,但天赋是一等一的好。
于奀长老率先开口:“你想拜谁为师?”
于奀长老是众长老中师门最强劲的一位,姿态摆得很高,脸上几乎写着几个大字:‘我虽然已经收了一个徒弟,但你如果诚心诚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再收一个徒弟。’
神器:“老东西,人老就不要摆出傲娇的姿态了,你不适合。”
姜昀之:“……”
邹解经在一旁看热闹,就看这个低等神器的契主有没有种了。
神器:“怎么办,契主,真的要选于奀长老当师父吗,感觉这确实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他毕竟是天道之子的师父。”
姜昀之淡淡道:“不。”
姜昀之:“章见伀并不是重视师门溯源的人,没必要一定要成为他的直系师妹,而且他们师门有另一个神器的存在,我们先避其锋芒。”
执事弟子:“昭明道友,你可决定好了?”
已经有不下三个长老朝姜昀之递出了橄榄枝。
姜昀之:“弟子决定好了。”
她将眼神望向高阶之上,坐在最角落的一个女道长。
此道长化着一个很适合负雪宗的烟熏妆,正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吃梨花糕。
女道长梨花糕吃到一半,接受到少女投来的眼神:“?”
女道长:“……”
此道长这副模样不禁让姜昀之想起了盈寸长老,师父第一天带她入湌松宗,是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对她进行教诲的。
他道:“往后你有什么想学的就自己学,有什么想问的也千万不要来问我,不过有什么想吃的,倒是可以来找我。”
姜昀之继而上前一步:“需应长老,不知弟子可有这个荣幸拜入你的门下?”
需应长老是负雪宗的执事长老,行事狠厉,比较孤狼,也比较咸鱼,虽能力不错但不擅长教诲弟子。
需应长老望着朝她行礼的少女,给整不会了,而后又发现于奀那老东西也不解地看着她,仿若在说这人眼光怎么这么差,怎么会看上她。
需应长老放下手中的梨花糕:“……”
好家伙,她就是来凑个场面,结果这一批里最好的苗子竟然看中了她。
饶是咸鱼如需应,也不禁动了心,要知道,一个好的徒弟,是能带飞师门的。
譬如章见伀。
需应长老思索了会儿,终究还是有些良心地开口:“小丫头,我的道行在长老里不算拔尖的,你到我门下,算是屈才了。”
她又道:“而且我不是很擅长教人,我们子应山里资源平平,灵气也平平,从没教出一个高门弟子,也从未在比试里当过赢家。”
姜昀之认真地听完:“弟子知道了。”
她突然笑道:“也许是因为师父少一个像我一样的弟子。”
姜昀之抬眼,乌黑的双眼透亮,就好像无论说什么,她都能做到:“师父若是肯收下我,往后无论想要多高境界的弟子,无论想要座下弟子在比试里获得什么样的名次……”
少女可爱天真的眼中只剩下笃定:“我都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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