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择木而栖

　　“哈哈…心服口服，”抓了抓短发，青峰无奈地笑起来，“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强了……嗯？”当他转头去看凰树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在篮球架下卧了下来，一副准备席地而睡的样子。

　　“……你在干啥？”虽然知道这家伙不太想回那个家，性格也确实比较随意啦…但这大半夜的，姑娘家家的，就这么睡球场里，多多少少还是……脑袋有点问题吧。

　　“看了不就知道了，我要在这里睡觉，过夜。”

　　“打球打傻了吗你，赶紧起来，回去睡觉！”

　　“诶，不要，为什么要听手下败将的话。”

　　“……啧！”对于对方懒散又欠揍的话无法反驳，青峰沉默片刻，看着凰树，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发现女生微妙地飘了一下视线。

　　“哼～？”他走到凰树面前蹲下，小眼神还在盯着她，“我说，你，不会是站不起来了吧？”

　　“……”凰树看着青峰，然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就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眼见着是真的要在这里直接入睡了。但是没等她闭上眼挥手赶人，就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啥？”这回轮到凰树提问了。

　　“果然是个笨蛋啊，你，”青峰瞄了一眼对方还在抽搐的小腿，因为把她抱起来了的缘故，女生浑身的颤抖也更加明显，“这样子，都不知道刚刚到底是谁赢了。”

　　“很明显是我哦，虽然比较狼狈，但也是我赢了，别想赖账啊。”

　　“我知道啊真啰嗦…”感受到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把女生抱得紧了点，嘀嘀咕咕起来，“模特是这么轻的吗？”

　　“不算轻了，只是你太强壮了而已。”

　　“…这样啊。”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凰树倒是无所谓，本来家里就不管她，夜不归宿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现在出力的也不是自己，这家伙抱得还蛮稳的，都让她有些瞌睡了。

　　“我说，真的不是哲让你来……”

　　“黑子君确实有说过你最近的情况，但我也是觉得你最近太飘了，所以决定来打一场。”

　　“什么啊，原来你这家伙也有在担心我的。”总觉得，那因为杂志而变得有些郁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嘛…要这么理解当然也没问题。”跟以往一样，凰树并没有跟他争辩什么，可能是因为现在倦意有些袭上脑海，所以现在说话有些不过脑子起来，“所以呢，还需要我做什么让你这家伙打起精神来吗？”

　　“那，现在跟我回去，做些H的事情怎么样？”

　　“……”
　　“……”

　　凰树从青峰怀里抬起头，在两人的面面相觑中沉默片刻，开口：“初中生，好像还太早了。”

　　完全没想到对方抓重点能抓到这个上面，青峰也无语起来，“……重点是这个吗，你这家伙真是…难道高中就可以了吗？”

　　“这个不确定，法定年龄是多少来着？”

　　“你，难道其实对这种事也很无所谓？”

　　“…就算你突然这么问我，目前又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很难说对这种事有什么感觉。”

　　“……”青峰看了一眼旁边，耷拉着眼皮，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低头凑近凰树。

　　“怎么？”凰树挑起眉毛，对于对方的接近不明所以，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了。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你脑子坏了？”虽然知道这家伙平时就喜欢看小黄书，在篮球之外的东西都是没个正经的呆瓜，但就算如此，今晚的发言也太出乎意料了一点。

　　“别吵吵，跟黄濑也是这个距离吧。”懒散的声音低低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压低的，听进耳朵里的时候，挠得心里也痒痒的。

　　“那是工作，要我说多少遍才好…而且也没亲。”

　　“这样啊。”
　　“是这样。”

　　“那以后要是工作有需要，你会亲吗？”

　　本想脱口而出的“工作要求啊，那是会的吧”的回答突然卡在了喉咙里。虽然是初中快毕业的年纪，但眼前的少年已经长开了，五官看上去更加帅气，此刻的样子也很有侵略性，有一种不知道下一瞬间会做什么的危险感。

　　凰树顿了顿，调整了措辞：“这要看情况。”

　　“哼～”青峰挑了挑眉毛，看着怀里女生飘忽的眼神，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转身向球场外走去。

　　“去哪儿？”

　　“送你回家，还是说你真想回我家做……”

　　“感激不尽大辉。”不想再听这货开黄腔，凰树果断打断。

　　“切…”

　　在快到家门的时候，青峰才把凰树放下来，看着她对自己招招手要转弯进门的时候，又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微一用力就把她扯到了自己怀里，从背后把凰树抱了个严严实实。

　　“你是深夜情绪泛滥的文艺青年吗……”就算是凰树也觉得无语，不就是半夜打个球，这家伙竟然还能给她整出这么多操作。是情绪失控了吗？是空虚了吗？啊？？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高中去哪所学校？”

　　“什么啊，难道你是在纠结这个吗，这可比别的原因还要让我惊讶呢。”凰树说道，“我还没有决定，不过有一所学校好像很适合大辉。”

　　“嗯？”

　　“是叫「桐皇」来着。”

　　“为什么？”

　　“因为，他们队服是黑色的。”

　　“……”

　　“而且你是个黑皮。”

　　“好了快住嘴吧你。”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凰树实在受不了拍了拍青峰的胳膊，示意他什么时候可以放手，但青峰只是低头蹭了蹭女生的发顶，像一只瞌睡又耍赖的黑豹，蹭得凰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能H，kiss也不行，抱一下又没什么关系。”虽然好像很不情愿，但他还是放开了手。

　　“一点身份前提都没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笨蛋吗你。”目送凰树低声吐槽着三步并两步地走回家的背影，被独留在阴影中的，月夜下的少年轻声喃喃：

　　“对不住了，阿凰……”

　　……

　　……

　　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白金教练病倒，校队的方针发生了改变。奇迹的世代的才能一个接一个地开花。渐渐地，其中的几个人也都不再来球场练习了。

　　果然，都变了呢。而在这急剧的变化之中，还来不及再发生什么，转眼间，他们就要毕业了。

　　临近毕业之前，赤司把凰树叫去了学生会办公室。自从他当上学生会主席后，就时不时会邀请凰树去那里下将棋。

　　“呀，好久不见，凰树。”倚靠着桌子的，逆光的赤发少年，眯起那双异色的瞳孔，说着过于亲密的称呼。

　　“好久不见，”凰树走上前，看着他，也轻笑起来，“征十郎。”

　　“感觉真稀奇啊，同龄人中好像没什么人会这么叫我。”

　　“因为我一向是别人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别人啊。”

　　“哈哈，说得也是呢，抱歉说了愚蠢的话。”

　　瞥了一眼一边的桌子，上面并没有摆放着将棋。“很可惜，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下将棋。”，像是看穿了她的思绪，赤司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凰树移回视线，“刚刚在绿间那里吃了败仗，还有点郁闷。”

　　“是吗，已经跟真太郎下过了吗？”

　　“因为那家伙很少邀请我，所以难得的请求总要答应一下吧。”

　　要是那个人在场，一定会对这样的说法很不满吧。想到这点，赤司轻笑了一声，“他有跟你说什么吗？胜者的宣言？”

　　“这倒没有。”回忆起前不久发生的事，凰树抓了抓头发，“只是说了什么这样就是一胜一败，下一局才是真正分胜负的时候，之类的。”

　　“「下一局」，吗…”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赤司向凰树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得近一点——但是凰树没有动。

　　“怎么了？”他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说个话，这个距离也没什么问题吧，这样。”拉长的音调，显得过于随性，带有明显的叛逆情绪。

　　“啊，说得没错，但是…”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回过神的时候，凰树已经靠在桌子上，被对方撑在自己两边的双臂围住了。

　　“我的命令是绝对的，希望你能把这点好好记住，凰树。”

　　“不～要～哦。”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是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氛围，让人感到压力山大，但是凰树并不会只是因为这样就被牵着鼻子到处走，这也未免太弱鸡了一点。

　　她只是直视着赤司，神色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不下棋，到底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表白吗？”

　　“哈哈，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听到对面的问句，赤司反而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注意到了，后面也经过了确认。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同类」，难免多了些关注。只是在这过程中，那个自己好像被吸引住了，是为什么呢？明明见过无数的美女和优秀的女孩，但为什么只有这个人，会在不经意间夺走他的视线。只是很肯定的一点是，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有什么不受控一般，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情况。所以坦白来说，「赤司征十郎」是厌恶她的。

　　视线明显冰冷了起来，凰树歪了歪头，“讨厌我吗，这可真让人有点伤心啊。”

　　“怎么会，你误会了，”说着这样的话，就算眯起眼睛，嘴里也在说着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谎话，“我也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罢了，一个你已经被很多人问过了的问题——”

　　“来洛山吧，凰树。”温柔的声线里藏着不容反抗的强硬。

　　“……我说啊，”凰树有些无语，“虽然「你打算去哪个学校」这样的问题确实被问了个遍，但是也没有人这样直接让我去什么学校的。而且这也不是一个问句，又是你的命令吗，征十郎？”

　　“啊～那些家伙这样问你的原因，你应该或多或少地猜出来了吧，说实话，能够在这几个人心里占据如此份量，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谁知道呢，这种事。”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凰树，”男生的眼睛睁大了一些，赤橘色的眼瞳透过那一汪黑潭，直直看入了最深处，“我们其实都察觉到了，你把和我们之间的羁绊当做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旦失去一定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吧。而面对现在分崩离析的结局，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责任，所以才会想要把你放在自己身边，避免你做出什么举动吧。”

　　“把人说得跟什么易碎品一样，真是大少爷的口吻啊。”凰树淡淡地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不是吗？”她看上去真的太脆弱了，就连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明明跟平时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才对，但这副伪装，让他很想要去彻底脱掉……于是忍不住抬起手，触碰上凰树的脸颊——

　　“那，你也是吗？”

　　“什么？”

　　“你也是出于和他们一样的理由，想让我去洛山吗？”

　　动作突然停住了，看向对方的眼睛时，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不，很遗憾，”赤司的脸上没有笑容，“我已经说了很多遍，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所以才打心里觉得洛山是最利于你成长的地方。而且凭你的成绩，要考进去也不难，考虑到你的未来……”

　　“想得还真远啊，征十郎。”凰树突然懒懒地笑了起来，直起身，主动拉进了和赤司间的距离，他们面对面，明明是应该脸红心跳的距离，两人却像是在棋盘双方对峙一般，牢牢地盯视着对方，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对方将死。

　　“你刚刚的说法，就像在邀请心仪的对象和自己去一所学校一样呢，难道没意识到吗？还用这种蹩脚的理由…除了中二，你也是有这么可爱的方面的嘛。”

　　“…原来刚刚的话给了你这种感觉吗，这可真是让人意外。”赤司冷静地说着。

　　“那样就太好了，”这次轮到凰树微微一点头，磕上赤司的额头，半眯着眼轻声道，“因为我，并没有喜欢你，征十郎，有这种说法呢，恋爱中要是谁先动心，那就是毫无疑问的输家。”没有看到对面突然一怔的瞳孔，或者说，对他的反应并不在意，女生带着戏耍一般的笑意继续低声说着，“而我知道你，从来没有输过，不是吗？”

　　“啊…没错。”赤司突然额头用力，强迫凰树抬头将视线转向自己，眼里除了被触及底线的冰冷，还有难以窥见边缘的偏执与疯狂，“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我，在未来，不管什么领域，「赤司征十郎」都是绝对的。”

　　“这可真是让人期待啊，你那双天帝之眼，到底可以看到什么地步呢？”凰树低叹一声，动了动，赤司顺势松开了她，这样两人又恢复正常距离，面对面站着了。

　　“啊对于你的「命令」，我也许会听的哦，”凰树活动了一下手腕，“换作「赤司」的话。”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

　　“你是「征十郎」，对吧？”

　　少年的眉头抽动了一下，凰树看了他一眼，闭上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轻松地笑了起来，“而且，刚刚说到「分崩离析」什么的，我并不担心这一点。没错，我确实把这里和你们之间构建起的羁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作为了支撑我所有东西的枝头，但是，就算它现在已经崩坏，也没有问题。”

　　“嘿～难道一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能够再次恢复以前的关系吗？”赤司冷冷地开口。

　　“放心好了，我有充足的保险。”

　　“……是哲也吗？”

　　“啊，没错。”

　　——那天，追着自己来到天台的蓝发少年，樱花飘散在他的周围，有零星的几片落到了他的发上。本来只是来天台散散心，没想到竟然突然被人追了上来。

　　“崎同学，”好像是用着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他向她大喊出声，“下次，一定要再一起打篮球！在街头篮球场，我们所有人一起！”

　　那个，其实就是所谓的「承诺」了吧。「把这些飘上天的混蛋全部打倒」，打破所谓的不败，击碎所谓的强大带来的空虚。然后，就再回到最初的时候吧，再一起享受篮球的乐趣，所有人，一个都不少地……

　　——“所以，你赌在了哲也身上，是吗？”

　　“怎么能说赌呢，大少爷～”凰树看向窗外，纷飞的樱花一如刚入学时候的景象，伴随着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柔而又美丽。

　　“我只是，单纯地这么相信着而已。”
　　相信那适合自己栖息的枝桠，就在这里而已。

　　……

　　夕阳下，独自一人的女生哼着小曲儿，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两边的树枝上，停息着不断鸣叫的禽鸟——

　　“那么，到底应该去哪所学校好呢～”

　　低低的声音轻声说着，与身影一同消散在了风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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