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的演员也要认真工作

　　“你慢一点，新一！”

　　阿笠博士站在工藤宅的大门口，脸色看上去忧心忡忡。“即使我送给你的这套外骨骼能够让你马上开始正常运动，但这不代表你走路的时候可以不看路。这只是一套外骨骼，不是一辆带有自动导航驾驶系统的汽车！”

　　“汽车——对了！就是汽车！”工藤新一拎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冬装。“借我你的甲壳虫用一用，阿笠博士！”

　　“你拿错了，那件是我的衣服。”

　　“可我想要的就是博士你的衣服。”

　　工藤从阿笠博士的外套口袋里，轻车熟路地翻出博士那辆甲壳虫的车钥匙。他将钥匙向上抛起又迅速抓在手里，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谢啦，博士。”

　　阿笠博士在他身后无奈叹气。“路上注意安全。”

　　工藤新一向身后挥挥手，他捏着车钥匙跑了出去，那道有点傻憨憨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快乐。

　　阿笠博士永远都可以成为工藤新一的救星。博士的礼物让他扔开拐杖，不需要小心翼翼一瘸一跳地自由奔跑在路上，而博士的甲壳虫让他能尽快赶去日卖电视台的电视大楼。他要赶去那档节目的直播现场，无论沢田纲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都要去搞清楚。

　　他坐进博士的甲壳虫里，一脚踩下油门。

　　目的地距离工藤新一的家有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对于博士的甲壳虫来说可能需要二十分钟……没办法，作为一辆定位休闲的老车，而且是一辆经过博士无数次修补的老车，它能做到不在半途中抛锚，工藤新一已经非常知足。

　　于是在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工藤一刻也未曾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

　　首先，已知，那是一档海选电影演员的直播节目。

　　工藤新一只来得及从自家电视上捕捉到这条信息，然后他就看见了沢田纲吉出现在节目台下的脸。他与沢田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面——虽然对于此事，高中毕业后从未参与过同学聚会的自己也要负一定责任——但他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人就是沢田纲吉。

　　他的高中同学。

　　曾与他一同作战过的朋友。

　　同时也是最强大的Mafia家族彭格列的现首领，是那个所谓的“里世界”的教父。

　　这样身份的人，却出现在日本的电视台的节目里作为一名普通参赛选手，很难不让工藤多想。

　　“彭格列家族陷入财政危机，首领以身作则开拓副业”？

　　或者“里世界教父沢田纲吉因目击到一场黑衣男子进行的可疑交易，而不得不隐姓埋名，藏起自己的身份”？

　　工藤新一握着方向盘挑了挑眉。

　　要去一探究竟。

　　他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就连博士那辆甲壳虫在他激动且急迫的心情驱使下，都比往常变快了一点儿。在他出发后的第十七分钟，甲壳虫到达目的地。日卖电视台的电视大楼近在咫尺。

　　工藤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他站在大楼前，仰头向上望了望。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不小的问题。

　　他，工藤新一，没有电视台大楼的出入许可。

　　“办公楼不接待无关访客。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他在大楼前停留太久，守在大楼入口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抬头出声询问。

　　工作人员在讲话的时候偷偷收起手机，工藤眼尖地瞥到了屏幕上正进行一半的游戏，以及他面前摊放在桌面上的登记名单。

　　【沢田纲吉】

　　这个名字真的出现在了名单上面。

　　工作人员顺着工藤的视线向下看。“海选报名？很遗憾，你来晚了，现场报名已经终止，就连直播都已经开始很久了。”

　　“被淘汰的选手们是不是都已经离开了？”

　　“十几个吧。”员工明显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手指尖在盛着手机的口袋边缘不住试探着，似乎急不可耐地想在工藤离开后，把手机掏出来继续那局游戏。“没有通行证禁止入内，抱歉。”

　　工藤新一眯了眯眼。

　　“知道了。”

　　他在大楼下绕了一圈，转身走回车上，将甲壳虫驶离电视台大楼的正门。

　　两分钟后。

　　“最后离开时请将临时出入证归还，多谢配合。”

　　这一次那名工作人员头也没抬，一直低着头专注自己的手机屏幕。将证件在对方眼前迅速扫过后，去而复返的工藤新一推开大楼的玻璃正门，在路过那只装有回收证件的置物箱时，轻轻瞥了一眼。

　　成功混入其中。

　　他反手合拢沉重的玻璃门，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工藤新一说不上来为什么，“眼镜”这种饰品对于他来说，总是具备颇为有效的伪装效果。虽然如今这种伪装已经完全骗不了熟悉的人，可对极大部分只短暂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就比如门口那位工作人员来说，只看五官，他们总是难以在短时间内认出“工藤新一”与“戴眼镜的工藤新一”其实是同一个人。

　　更何况那位工作人员专注游戏，根本没有抬头仔细看。

　　直播录制现场在十一层。工藤看见了摆在大厅的海报架，他走到电梯前，抬手按下上行按钮。

　　七楼……三楼……电梯终于在一楼停了下来。金属电梯门在他面前左右大开。

　　“——工藤？你的伤已经好了吗？”

　　“……目暮警部？”工藤完全愣住了。

　　“真巧，我正准备去找你呢。”目暮十三直接将工藤拉进电梯里，他低头看了眼工藤裹着金属黑色外骨骼的右腿。“酷，这一定是你那位神奇邻居阿笠博士的发明吧。可以跑步吗？可以负重吗？可以防子弹吗？”

　　“呃……关于最后一点，我还没有向博士确认过。”工藤新一看见目暮警部动作利落按下十层的按键。“这里……”

　　“你一定是看到电视直播突然中断，发现了异样才赶来的吧。”

　　目暮十三压低自己的帽檐，表情变得凝重。“你想得不错，这里发生了一件命案。”

　　工藤看着面前电梯的金属反光中目暮警部的脸色，心道他想的可不是这个。

　　“所以。”但是他很快接受了现状。“需要我来做什么？”

　　目暮十三将一些基础案情告诉他，期间电梯很快到达目标楼层。命案发生在走出电梯几步就可以看到的角落中，现在尸体已经被鉴识课移走，地上只剩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用来圈出尸体位置的白色标示线。

　　工藤在标示线周围熟练地蹲下查看。“这半枚沾了血迹的脚印是谁的？”

　　“嫌疑人之一，古里炎真，他是今天来参加十一层的电视节目录制的。目前他与死者之间的社会关系仍在调查中，还不能排除他借机进入电视台大楼进行复仇杀人的可能。”

　　目暮十三摸了摸下巴，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不对啊，工藤老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在意这个。”工藤略感尴尬地咳嗽一声，他站起身。“其他嫌疑人的身份呢？”

　　“除了刚才提到的古里炎真，还有原本就属于电视台工作人员的清洁工相井千代，与死者同属一个工作组的同事朝仓一成，以及也是来参与节目录制的嘉宾马蒂亚·科伦坡。”

　　目暮警部带领工藤新一往警察们的临时办案处走去。

　　“其中，古里炎真与相井千代皆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并留下了各自的痕迹。而朝仓一成与科伦坡被其他人指控与死者有过私人矛盾。啊，那个人就是马蒂亚·科伦坡。”目暮指了指前方走廊上，正坐在佐藤美和子身边的那个外国人。“据他所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日本，他在一周前才首次与死者认识并产生工作上的接触。总之他矢口否认自己与死者之间有过矛盾。”

　　工藤停下脚步看过去。“但是？”

　　“但是有人目击死者在昨天打过一通电话，并在电话中进行了对马蒂亚·科伦坡的抱怨甚至辱骂。而且，死者今天下午曾说有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与马蒂亚·科伦坡商谈。他很有可能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

　　“嗯……”工藤沉吟片刻。“让我跟他聊聊。”

　　他提步走了过去。

　　科伦坡还在回答佐藤美和子的询问。他说着一口词汇流利但语法古怪的日语，双手比划着，脸上有一层难以掩饰的焦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她在直播开始前还可以很健康地爬楼梯。她的腿为什么会受伤？是什么人对她的腿产生了仇恨？”

　　“你好，科伦坡先生。”工藤新一站在他面前，伸出自己的左手。

　　“你好。”科伦坡下意识站起来回以一个握手礼节。“哦天呐，我喜欢你的腿。”

　　……

　　工藤沉默着，面色复杂地把手抽回来。

　　“凶手不是他。”他回头走到目暮身边。“他是一个左利手。”

　　目暮十三恍然大悟，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原来如此！”

　　“可是……”佐藤美和子一愣。“可是他与死者之间的矛盾显然另有隐情，难道不需要再继续……”

　　“这些支线故事与眼前的命案关系不大，你觉得呢？”工藤冲佐藤笑了笑。“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杀人凶手。”

　　“……没错，你说得对。”佐藤以手扶额。“我一定是被那人的说话方式激昏了头脑。你都不知道，那位科伦坡先生的逻辑有多么令人迷惑。”

　　工藤新一耸耸肩。

　　“好吧，那么现在，让我会会另外三位嫌疑人。”

　　他单手推开作为警方临时询问室的房间大门，望向其中。

　　“朝仓一成，相井千代，还有……”他的视线在房间内三人的身上依次扫过。“……古里炎真，对吧？”

　　所有人抬头看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工藤新一。”

　　他向前踏出一步，反手将大门关闭。

　　“是个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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