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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萧老爷子大寿这天,所有人都早早的赶到前院候着,萧老爷子和二位夫人一早便坐在了大堂接受各路的恭贺.
洛蔷薇跟在萧慕云身后,一路看着他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路到访的宾客,见他一边熟捻的喊着各个来客的姓氏和名号,一边向他们问候内眷亲属,居然全无误差,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喳舌,他怎么能记住怎么多人名和他们的来历的?莫非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天才?
话说,这萧家老爷子大寿还真是场面浩大,来往的宾客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偌大的萧家中庭愣是出现了人挤人的场面.
萧慕风也在外面应付宾客,但态度却不甚热情,只是一个个礼貌的点头回应,客气的寒暄,却明显的没什么诚意.漂亮的单凤眼漫不经心的四下游走,红艳艳的嘴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眼神时不时的落在洛蔷薇身上,却又立刻避开,眼底竟隐约闪过一丝懊恼.
洛蔷薇发现在人群中,还有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小孩,样子约莫十三四岁,但个子已经很高了,比洛蔷薇现在的身体还要高半个头,不过身型十分纤细,显然未曾发育好.只见他漂亮的脸蛋上,一笑起来两个酒窝乱颤,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煞是好看,有那么一瞬间,洛蔷薇甚至怀疑自己看见了天使.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三少爷了吧?果然是一副十分讨人喜欢的样貌,难怪府里的下人们都喜欢他,看他自露面到现在,见任何人都是一张温柔娴静的笑脸,根本不似一个小孩子,倒像是让人觉得十分温暖的大人.洛蔷薇又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如此美妙的男人,为毛他只有十三岁呢?
到场的宾客都陆续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萧老爷子举起酒杯正想开席,却听门外来报,"相国大人到~~~"
在场众人纷纷紧张的站了起来,萧老爷子手里的酒杯也斗了一斗,慌忙放在桌上,起身向门口迎去,不消片刻,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接着,一个身着紫衣年约50来岁的高大男子走入,此人一见萧老爷子立刻上前按住了他正打算作揖的手,朗声说道,"本官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来迟了,还请亲家莫怪啊."
洛蔷薇一愣,亲家?莫非....对了,萧慕风的丈人她已见过,那定是萧慕云的老丈人了,原来这萧慕云的未婚妻,竟是相府的千金.
萧老爷子听相国那样说,连连摇头,"岂敢,岂敢..."
那人抬手挥了一下,身后立刻有人抬出一只大箱子,那人指着大箱子对萧老爷子说,"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还请亲家笑纳."
萧老爷子惶恐的连连鞠躬,"相国大人人来便可,老夫又怎敢收相国大人的大礼呢?"
"亲家且莫与我客气,还请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是是,"萧老爷子立刻走过去,亲手打开了箱子,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见那箱子一开,众人皆是一惊,这,竟是以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巨大的千手观音.这羊脂白玉小小的一块已是价值不绯,如今这样硕大一个千手观音,那岂不是价值连城??
众人惊叹之中,萧老爷子还未回过神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如此大礼,怕是我们萧府受之有愧,还请大人收回."
在场的人皆瞪大了眼睛看着出声的萧慕云,他居然敢叫相国大人把送出的礼物收回去,这不是明显在人家脸上打了一巴掌吗?想那相国大人目前可是权倾朝野,谁若是得罪了他,那还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运气不好的话,没准还会连累一家老小陪你一起送命.
那萧老爷子显然也未料到萧慕云会如此直接的拒绝,心下也捏了一把冷汗,虽明知这分礼收不得,但这样明目张胆的拒绝,还是有些冒险啊.
正在众人为萧慕云提心吊胆之际,那相国大人却又笑了一声,"自己亲家送的礼,如何能受之有愧呢?"
萧慕云也一笑,"亲家之间,又何需如此奢侈的礼物?"言语间状似反问,却将拒绝之意表达得不容质疑.
那相国微怔了一下,旋而又一笑,"罢了,既然贤婿如此说,那我便把东西收回,改日再补上一分简单的礼物送来."
萧慕云谦然颔首,"谢大人体谅."
此时,从相国身后走出一绿衣白纱的美丽女子,那女子黑白分明的大眼有些不削的扫了一下萧慕云,冷哼了一声,"不识好歹."
那相国立时厉声喊道,"瑶儿,不得无礼."
那女子眼角一翻,未再说话,眼神却依旧冷冷的打量萧慕云,神色间,似乎对萧慕云极度不齿.
萧慕云由着那女子冰冷不削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兀自淡笑不语.
正踌躇间,忽听门外又来报,"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又都一惊,这萧家如今到底是有了什么背景,为何一个萧老爷子过生日,却惊动了当朝两大最有势力的人前来贺寿?
疑惑间,已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萧老爷子立刻向着为首的黄衣男子迎去,正要叩拜,却见那黄衣男子一抬他的胳膊,将他抬了起来,其他众人都跪了下去,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只有相国大人站在一侧,向那太子微欠了欠身,这便算是行礼了.
太子微颔首,先向众人缓道,"本太子今日是微服出巡,诸位无须多礼,请起."然后看向萧老爷,自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含笑道,"这是本太子的一点薄礼."
萧老爷子诺诺的接过盒子,为难的看向站在一边的萧慕云.
萧慕云见他看向自己,走上前一步,先向那太子一拱手,"子墨见过太子."
那太子见到萧慕云,笑了一下,拍了拍萧慕云的肩膀,"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还好,谢太子殿下惦记,"说罢,自萧老爷子手中接过礼盒,恭敬的说,"还请殿下收回."
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低沉了下去,"子墨,你是要想与本太子划清界线吗?"
萧慕云微勾唇角,"子墨不敢,"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相国大人,"只是太子毕竟身份高贵,如今迂尊降贵的来为一介草民送礼,若传出去,怕惹人非议."
那太子也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相国,沉默了一会,才道,"也罢,那本太子今日就来白吃白喝了."
萧慕云轻笑,"太子言重了."
相国梁楚一直定定的站在一边看着太子与萧慕云谈话,眼底闪过诡谲的光芒,须臾,又归于平静.见他二人都向自己看了一眼,他温笑一声,跨上两步,站到他们面前,"没想到太子殿下今天也会来."
太子轩辕拓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之后才淡淡的说,"我与子墨本是旧识,他父亲过寿,我又怎能错过?"
相国梁楚含笑点头,"是了,当初若没有我爱婿,恐怕也不会有太子的今日啊."
众人听梁楚这么一说,皆是一惊,先枉论为什么没有萧慕云就不会有今日的太子,单是这梁楚的态度,就足够叫人吃惊,居然对太子的过去如此直言不讳,这人当真狂妄的可以,看来坊间流传的相国要谋反的事,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啊.
轩辕拓听到这话脸上也是一沉,正要发作,却见萧慕云对他皱了皱眉,这才强压心头火气,冷哼了一声.
梁楚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见轩辕拓在自己故意发难之后居然闷声忍下,心头大快,正要再次开口,一个带着微咳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咳...咳...可否先请二位入席?我想二位今日前来都是诚心为家父贺寿的吧."那意思很明确,你们这两位大人物在这站着,其他人根本不敢就坐,你们今日若是真心来祝寿的,那就乖乖入席,其他事先放一放,若不是真心祝寿,那自不必说,直接走人吧.
那二人见萧慕云这样说,又冷冷的互看了一眼,这才向主位走去.
梁楚拉了身边的梁瑶走到萧老爷子身边,沉声说,"瑶儿,还不快给未来的公公祝寿."
梁瑶斜睨了一眼萧老爷,眼珠子又往上翻了一圈,很不情愿的开口,"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都注意到,她用的是"你",而非"您".
萧老爷子憨憨的笑应,"乖."说着,把一个红包递了过去,却见对方切了一声,直接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却偷偷瞟向一边的萧慕风.
梁楚皱着眉瞪向自己的女儿,"瑶儿."萧老爷子赶紧起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小孩子小,不懂事."
洛蔷薇发现,这萧家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这粱千金的态度有异议,就连一向最难说话的萧慕风,见到自己的爹被别人如此羞辱,却也只是闲闲的喝着酒,权当没看见.这未免太奇怪了.是他们真的惧怕这个梁相国?还是他们其实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了?
席间,大家都默默吃着饭,萧慕风刚吃两口,便说饱了,要求离席,那相国千金见他一走,也立刻跟了出去,之后萧慕雨也推说还有功课在身,不便久陪,再后来两位夫人宣称身体不适,要先退下,接着寿星萧老爷子扶着头说自己喝多了,头晕得厉害,先行休息了.最后,一张大桌前,只剩萧慕云,太子轩辕拓,相国梁楚.
一时间,厅内异常安静,过了一会,萧慕云忽然掩唇低咳起来,咳声一阵强过一阵,洛蔷薇赶紧走上前轻抚他的背部帮他顺气,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萧慕云喝完茶,勉强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才哑声开口,出口第一句话便是，"二位请回吧."
那二人均是一呆,他们都还未正式想他道明来意,他怎的直接就叫他们回去了?
萧慕云一手轻压了一下胸口,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泛出不自然的潮红,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沉声说,"我知道二位的来意,恕子墨不能答应,二位还是请回吧."
"这...."
轩辕拓和梁楚两两对望,片刻之后,梁楚开口,"不知贤婿打算何时迎娶小女?自当日皇上为你二人赐婚至今已是三年,瑶儿也快17了."
一边的洛蔷薇又睁大了眼,这二少爷的婚约竟是皇帝赐的,难怪他们说二少爷订婚比大少爷都早.这萧慕云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居然可以和这么多大人物牵上关系呢?而且似乎关系还都挺复杂.
萧慕云淡笑,右手又似不经意的压了一下胸口,"只要梁小姐愿意,子墨随时可以迎娶."
梁楚满意的笑了起来,一手拍上他的肩膀,"好,我等的就是你着句话."
萧慕云被他一拍之后身体向桌子上压了压,又掩嘴咳了起来,这回,那白的丝绢在嘴边捂了许久,移开的时候,竟然在上面看见了猩红的血渍.在场的人皆一愣,洛蔷薇当时就惊叫了起来,"二少爷."
萧慕云微抬了一下手,阻止她的大惊小怪,然后对着桌上的人说道,"我若迎娶梁小姐,怕只会让她和我住在萧府过这与世无争的日子,朝中的事,我是断断不想参与的."
梁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枉贤婿如此英才,就这样埋没民间,岂不可惜?"
萧慕云淡笑,"我只想多活两年而已."
他说得轻松,其余的人却一怔,连从刚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的坐着不动的轩辕拓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低的喊了声,"子墨."
萧慕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事实不是你们不说就不存在的."他这话说的高深莫侧,似乎是在指他自己的病情,却又依稀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搞的别人又是一头迷雾.
那梁楚似还要说什么,但看了会萧慕云惨白的脸,终是没再说出口.又客气得交代了几句,让他保重身子,说等着他去迎娶他女儿,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轩辕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楚远去的背影,"他居然就这样走了?他不怕留我和你二人单独相处,你会被我说动来投靠我吗?"
萧慕云闭了闭眼,声音有些低弱,"他只是觉得,纵使我投靠了你,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轩辕拓疑惑的眨眨眼,忽然转眼看向萧慕云手里染血的丝帕,"他...他是相信你快要死了?"
又闭了闭眼,萧慕云静坐不语.
"你....你不会...."
"不会,"低哑的声音自萧慕云口中传出,似喘息一般,"没有帮你坐稳江山,我又怎么能死呢?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说完,身子又往桌子前低了低.
".....我....."轩辕拓无言以对,要他说他希望萧慕云活着,情愿不要江山?那当然不可能,即使真心把萧慕云当朋友,但与偌大一个江山比起来,区区一个萧慕云,还是太轻了.
"你不必说....咳..我明白,"一手毫不掩饰的压上了胸口,萧慕云皱紧眉头,用力吞咽了一下,才说,"你如今和那梁相国已算是公开对阵上了,我想...他近来...应该就会有动静,"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揪在胸口的手越揪越紧,整个人剧烈的喘息起来,轩辕拓靠过去扶他,他却对他摇头,洛蔷薇慌了手脚,想从身后抱住他,却见他皱了皱眉,推了她一下,她只得松手,站在原地干着急.
萧慕云喘息了一会才说,"你...回去之后..务必小心谨慎,只消坚持半月....半月之后....我自能掌控....一切..额.."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缓缓趴在了桌上,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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