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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叶枝语看着办公桌上薄薄的一层卷子，觉得自己跟其他三个被老师喊来的同学，一人改几张，十几分钟就能搞定。
校门口的末班车是下午六点半。
她改完卷子也就六点左右，到时候腿脚麻利点，加快速度出去还能赶上校门口最后一班班车。
谁曾想，卷子改完了老师又指了指另外一张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练习册。
老师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便把那的也改了吧，一会儿老师请你们喝奶茶。”
既然已经注定赶不上班车，叶枝语也不慌了，反正都只有走回去，现在慌也没用，她能做的就是认命地拖过卷子认真改题。
顾一泽放学直接骑着车到达顾梅说的饭店。
这饭店去年过年的时候叶建议请他跟顾梅来这吃过。
环境不错，饭菜味道也不错，其中味道最好的就是他们家的红糖糍粑，他记得很清楚，并不是记得糍粑的味道。
而是那天叶枝语一个人就吃了两盘糍粑，一回家就喊牙疼，疼了半宿都没睡着。
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控制吃甜食的。
“阿泽。”顾梅站起来冲他招了下手。
顾一泽朝她的方向移去，刚一走近，坐在顾梅对面的人就站了起来。
那人个子不高，跟顾梅站在一块正好持平，他长了一副老实的样貌，看到顾一泽时他也只咧嘴笑笑，半天只说了句“你好。”
看样子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顾梅：“阿泽，这是王叔叔。”
“王叔叔好。”
“你好，你好。”王平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坐吧。”
顾一泽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顾梅：“桃桃也快到了吧，刚刚你才说他们在一个学校，早知道让阿泽去接上她一块儿来的。”
听这意思是还有人来，下一秒，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过来。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爸。”
顾一泽抬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年纪看着不大，应该跟叶枝语差不多。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女生眉宇间跟坐在对面的王平有些相似。
顾一泽瞬间猜出了女孩的身份。
王平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哎呦，你是跑过来的吗，出这么多汗。”
顾梅赶忙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来，擦汗。”
王桃看着她递过来的纸，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王平。
王吉干笑了两声，伸手接过纸，然后塞进王桃手里：“快谢谢顾阿姨。”
“谢谢顾阿姨。”王桃听完，甜甜地喊了声，随后将目光移到从始至终都沉默的顾一泽身上。
在看到顾一泽的那一刻，王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王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介绍道：“这是你顾阿姨的儿子，叫阿泽哥哥。”
说完又笑着对阿泽道：“这是我女儿，王桃。”
“阿泽跟你一个学校的 ，现在读初三”，顾梅补了一句：“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王桃看着他，洁白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小声喊了句：“哥哥好。”
顾一泽礼貌地点了点头：“妹妹好”。
“都饿了吧，点菜吧。”王平说着就把菜单递出来：“阿泽，想吃什么就点啊。”
顾梅接过菜单，又往王桃面前送：“这肯定让小桃点啊，阿泽是哥哥，他肯定要让着妹妹。”
餐厅的大灯有些亮，顾一泽微微抬了一下头，就被这灯闪黑了眼，客气谦让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六点半，学校门口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了，也不知道叶枝语上车没有。
没有上车的话她就只有自己走回去，路过桥的时候她会不会不听劝，爬上去？
毕竟她对在那座桥上走迷之执着，以前一直跟自己一块儿没机会，今天对她来说可能就是千载难逢。
“阿泽，你想点点什么？”
顾一泽听着顾梅的话回神，随口说了句：“红糖糍粑。”
“还有呢？”顾梅翻着菜单问。
“就这个吧。”顾一泽起身，端起茶壶按着顺序倒茶。
王平弯腰接过倒好茶的水杯笑着道：“阿泽真是懂事啊，小桃你多跟哥哥学习学习。”
此时顾一泽刚巧将水杯放到她面前。
他骨骼分明的手刚好在王桃眼前一扫而过，她微微缩了点脖子，脸上的红更明显了。
“谢谢哥哥。”她小声说了句。
顾一泽最后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用谢”。
坐在一旁的顾梅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削弱，再次抬眼看着王平时，笑容又加深了些。
这家饭店里的糍粑应该是现成的，他们刚点完单糍粑就被端上了桌。
顾一泽拿着筷子，等王桃夹到第一筷子后才夹两块糍粑放在自己手边的纸杯盒里。
“给般般带的？”顾梅小声问。
顾一泽点头，顺手扯了张纸巾把杯口盖住。
“阿泽是想留回去吃吗？”王平：“一会儿打包一份啊。”
顾梅笑着拒绝：“唉，不用，他给我们邻居家小孩带回去的。”
“小孩子啊，那这个确实得少吃。”
顾一泽道了声谢后，将纸杯塞进书包边沿的口袋里。
抬头就撞上了王桃的目光，她可能也没想到顾一泽会突然看向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略显尴尬。
王桃咬了咬筷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一幕正巧落到了顾梅眼中，她微微笑了笑：“小桃跟阿泽在一个学校，你们以前见过吗？”
顾一泽刚想摇头，王桃却轻声开口：“见过。”
顾一泽有些诧异，他脑海中怎么不记得自己见过她？
紧接着王桃又道：“我们开学的时候，在开学典礼上哥哥有上台讲过话。”
顾梅若有所思：“这样啊。”
“开学典礼上台讲话，阿泽很优秀啊。”王平夸赞道：“顾梅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顾梅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都不知道他上台讲话了。”
她偏头看着顾一泽：“你怎么没回来跟妈讲。”
顾一泽没回答，只是夹了一块鸭肉放在她碗里。
在他心里，这都是些没必要讲的话。
顾梅看出他不想多说，只有转移话题：“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行，吃饭。”王平连忙附和着。
这顿饭顾一泽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他抽出张纸巾擦嘴：“妈，我书没拿，得回学校一趟。”
说着就起身拿书包。
“什么书？很重要吗？。”顾梅抬头望着他：“现在去学校，然后再回家得绕上很长一段路，实在不行上网搜一下那本书吧，就别回去拿了。”
顾一泽背上书包：“那本书挺重要的，没有的话今天作业就完成不了。”
“叔叔，您们慢慢吃”
“唉，行。”
“路上慢点。”顾梅嘱咐道。
顾一泽：“好。”
六点五十，天色已经有点暗沉下来。
叶枝语拖着无力的身体走出校门，她一想到回家还有成堆的作业要写，瞬间觉得手里的奶茶都不香了。
“吱——”
身后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
叶枝语转身看到顾一泽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瞬间心花怒放，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吃饭了吗？”
顾一泽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吃完了。”
“吃了什么？”
“辣椒炒肉，甜皮鸭，冬瓜丸子汤……”
顾一泽边报菜名，边反手把放在书包边沿的纸盒杯拿出来：“还有这个。”
叶枝语接过纸盒，把纸巾掀开，在看到里面放着的红糖糍粑的那一刻，双眼散发出金光：“你们是在上次过年我们一起去的那家饭店吃的饭吗？”
“嗯。”顾一泽点头：“是那家。”
叶枝语看着盒子里仅有的两块糍粑，犹豫片刻问：“你吃吗？”
看着她纸杯盒捧在手里，护食的样，顾一泽忍不住笑了笑：“我不吃。”
“那我自己吃了。”叶枝语说着就跑到后座坐上。
顾一泽扶住车子龙头：“别弄衣服上了。”
“我不会弄到你衣服上的。”叶枝语说。
顾一泽：“我是说别弄到你的衣服上了，校服就两件，你上周穿的那一件都还没洗。”
“你怎么知道？”叶枝语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顾一泽每天早上等她等得无聊的时候就爱抬头看她家的阳台，这一周她家阳台上就没出现过校服，不用猜就知道没洗。
她问半天顾一泽都不答，她有些急了：“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顾一泽答非所问：“反正你小心一点，这周我检查仪容仪表，我看到你没穿校服，会扣你们班分的。”
“知道了。”叶枝语拖长声音答了句，但也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吃糍粑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喝奶茶吗？”叶枝语把奶茶递到前面去。
顾一泽看出这次她是真想给了。
“这个奶茶不好喝吗？”
叶枝语脱口而出：“不好喝。”
“不好喝你还买。”
叶枝语：“老师给买的。”
顾一泽停下车，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满满的糖精味：“你们帮老师改作业，老师请你们喝奶茶？”
“嗯。”叶枝语吃了口糍粑点头：“陈老师很爱请我们吃东西。”
顾一泽又喝了口奶茶：“不想看牙医就少吃点甜的。”
他这句话勾起了叶枝语那段在医院极其痛苦的回忆 ，她叹了口气，化悲伤为食欲，几口吃掉糍粑。
糍粑在嘴里包满，她含糊不清道：“知道了。”
顾一泽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下回吃完了再保证。”
叶枝语咽下糍粑，吐出口气 ，语气清晰道：“知道了。”
顾一泽嘴角微微勾起：“我一会儿去买明天早餐吃的面包你吃吗？”
“吃。”
“刚刚还保证少吃甜的。”
“我可以吃全麦面包，全麦面包不甜。”叶枝语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兴奋道：“走走走，买面包去。”
早就知道结果的顾一泽只有无奈地摇一下头，把奶茶递给她：“拿着，我骑车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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