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捉夫记

　　半路上，李卿城就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

　　归桃着急地坐在车里扶着她，感觉四驾凤辇跑得比平时快了许多。
　　很快，他们便到了郡国宫门外。

　　归桃扶不动李卿城，本想进去叫几个婢女来帮忙，谁知她刚下马车，便见陶以慕不由分说地一条腿就迈了上来。

　　他修长的手臂卷了半截的袖子，手臂上的肌肉一紧一松间，便将李卿城抱下了马车。

　　归桃愣了下，才想起来阻止，“你不能抱着小姐进去。”
　　若是让人看见了，她家小姐以后的清白可就毁了。

　　陶以慕心领神会，可还是反问道，“是她的命重要，还是她的清白重要？”

　　归档噎了一下，他一把就能抱起李卿城，的确让她少受罪，若是几个婢女架着走，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伤口。

　　可这人讲的这么光明正大，脸不红心不跳，一双漆黑的眸带着庄重严肃，不容归桃有半分质疑。

　　但归桃还是狐疑起来。
　　这个石木真不像是个工隶，虽然长得有点牵强附会，但他为人正直，不畏强权，对小姐亦是如此，竟敢出言顶撞。而且看他刚才对付刺客时的剑法，几乎他也很擅长用剑。

　　现在这么低贱的身份居然抱起李卿城时，这么坦然磊落。
　　一个小小的工隶能有这份胆量吗？

　　归桃看着他的眼睛，正在冥想间，陶以慕已经抱着李卿城走进了郡国宫。

　　小丫头跺了下脚，心急地赶紧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三更，因着李卿城和李忠城要回来的事没有事先通知郡国宫，只是临时起义，所以郡国宫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只有老管家听到大门声，尽心尽责地走了出来，还揉着朦胧的睡眼。

　　归桃赶紧挡过去，推搡着老管家，“是小姐回来了，没事没事，您去睡吧。”

　　老管家反而清醒了，“是小姐回来了，要不要命膳房备下宵夜？”

　　“不用不用，小姐累了，莫不可声张。”

　　归桃都紧张坏了，为了她家小姐的清白，她这个做丫头的可是真的尽力了，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管家这才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里。

　　归桃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双手插腰，双腿发软地深吁了口气，早晚得被小姐和这个石木给吓死。

　　陶以慕把李卿城轻轻地放到床上。
　　他抱得稳又轻，这一路都没有惊醒怀中的人儿。

　　她睡着的样子还是十分美好的，至少陶以慕是这样觉得。
　　不会抬扛，不会怼人，更不会骂人。

　　她的额头上也有少许的汗渍，濡湿了额前的碎发，零乱地贴伏在了脸颊上。可淡红的琉璃钿依旧熠熠生辉。

　　长长如燕尾般的羽睫微微地闭着，娇柔的病容掩盖住了桃粉色的双颊，和不染而艳的杏唇，偶尔因不舒服而嘤咛出声。
　　这副模样，很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陶以慕转开了眸光，正好看见小丫头也走了进来，他不客气地吩咐道，“去把剪刀，纱布和药拿来。”

　　归桃又是一诧，“你要干么，你不会是要给小姐上药吧？你会吗？我还是去找大夫好了。”

　　陶以慕白了碎嘴的小丫头一眼，“大夫不如我医术高明，信不信随你，如果你不想看着你家小姐继续流血，就马上去拿。”

　　归桃又跺了一下脚，自从跟了小姐，她哪里受过别人的气。
　　现在居然还在受一个工隶的气。

　　可是陶以慕说的话，她又一句不敢反驳，这人的眼睛好像有魔力，竟然让她深信不疑。

　　归桃拿来了东西，看着陶以慕动手剪开李卿城手臂上的衣料，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
　　他怎么能触碰小姐光洁的手臂嘛！
　　男女可是授爱不亲的。

　　等小姐醒了，一定大发雷霆，顺便把他给阉了。

　　陶以慕一面剪，一面不抬头地问归桃，“你家大夫是女的？”

　　归桃……
　　好吧，大夫也是男的。

　　但问题是，大夫是位老者，这怎么能一样。

　　陶以慕不再理她，他很小心，很小心地剪开了李卿城的衣料，拿起药瓶，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生怕弄疼她。

　　饶是如此，李卿城还是在睡梦中痛苦地闷哼一声。

　　陶以慕上完了药，用纱布把她的手臂裹上，整个动作行如流水，伤口包扎地整齐，完全就是个中高手。

　　归桃看得目瞪口呆。
　　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影响到陶以慕的发挥。

　　陶以慕包扎完，叮嘱归桃，“这几日别让她沾水，也别有太大的动作。”

　　归桃纳纳地点了下头，恍如梦魇。

　　陶以慕将李卿城的手臂放回被中，替她盖好被子。

　　又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事，她又帮了自己，而自己却害她受伤。

　　其实他这次回来，只找到了洛陨，并没有想把李卿城和郡国宫牵扯进来。

　　可现在，一切的事情都脱离了他的预想。
　　李卿城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好像怕他逃跑一样。

　　他没有怀疑过李卿城是想帮他，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可能李卿城不会赞同。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隔阂，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若只是帮他洗清冤屈，他当然愿意，可现在他却不能留在她身边。

　　走到门外，看着墨黑的夜，他皱了下眉，转头又交待归桃，“你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归桃……

　　陶以慕又补充道，“怕她夜里发烧，还是我留下来吧，”他指了下外面的长廓，“我在外面坐一晚就好。”

　　归桃这才松了口气，如果他想整晚呆在李卿城房里，明天李忠城回来一定把他下油锅炸了。

　　归桃哪里肯走，她关上了房门，还是照例守在李卿城床边。

　　陶以慕在长廓上坐下，一条腿屈膝踩在狭窄的长凳上，看着长廓下的一湖碧水，几尾游鱼，头靠在柱子上，微微阖目。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一些声响。
　　陶以慕迅速睁开眼睛，看到从天空中飞来的一只透明仙鸟，画一般勾勒出来的金色线条，只有其形，不见其身，穿梭仙障如入无人之境。

　　仙鸟传信是丰神大陆的通信手段，海宴和流丹都是如此。

　　身体透明，所以不易被发觉。
　　但到了晚上，还是能看出仙鸟的轮廓。

　　陶以慕左右旋了下首，确定无人，这才收了仙鸟的传音。

　　仙鸟所传的纸也是无色无形，上面的字亦是金色，字可见，纸不可见。

　　陶以慕看完将纸攥在手里，上面的金色的字被攥碎，化成了几点金光，慢慢消散。

　　他唇角也渐渐松弛开。
　　绿菱和赵传已经平安到了怡歌坊，半路没有再出生枝节。

　　只是，现在海宴的城门已经关了，仙障已经开启，他们出不去了。

　　阮少柯此人是个危险人物，今晚的事王德筌已经开始怀疑了，怡歌坊也不安全，他还得想办法把他们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

　　第二日李忠城回来后，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陶以慕，他自然要处置，“你到郡国宫后山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我起来。”
　　他朝陶以慕咆哮道。

　　陶以慕抿着唇看向李忠城，竟然不服气，“我为什么要罚跪，她受伤又不是我弄的。”

　　李忠城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贱隶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差点爆跳如雷，“如果不是你保护不利，卿城何至受伤？你知不知道，她手臂上受伤是会落疤的，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陶以慕半晌无语，若是放在以前，他可以很豪迈地告诉李忠城，“那我娶。”

　　但现在，他再说不出这种话来，嘴上却还是习惯性地与他冲撞，“我是保护她要护送的人，你不也是去送他们没有送卿城回来吗？”

　　“你你你你……”李忠城血管爆裂，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个贱隶居然还一口一个李卿城叫自己妹妹，简直无法无天，太没规矩了。

　　“去给我跪一个月，不许起来，若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陶以慕无语地摇摇头，眼下，他还不能跟李忠城太过冲突。
　　只好懒洋洋地对李忠城一拱手，睨着他道，“是，向阳君，我这就去罚跪。”

　　这李家人，一个两个都跟他八字不和。
　　李卿城从前跟他呛声也就算，这个李忠城动不动就跟他一通吼，真是天生的一对。

　　一只母老虎，一只公狮子。

　　郡国宫里的装潢不输给皇宫，座拥百顷地域，几十座庭院，贴湖而建，仙气缭绕，玉桥水榭，金瓦砖屋，各色花卉颜色艳丽，穿插于庭院小湖之间，远处山岚朦胧。

　　李忠城让陶以慕罚跪的地方就在这小湖旁，小山后面的草坪上，旁边的小湖四季如春，湖水温暖，适合沐浴。

　　李忠城之所以罚他在这里跪着，而不是去戒律阁，其实陶以慕能猜得出。李忠城的脑仁就这么一点儿，能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大约是觉得外面冷，让他跪在这里，比跪在房里更加解恨。

　　却忘了，郡国宫风景甚好，跪在这里，倒方便陶以慕欣赏风景。

　　李忠城也没有特别让人盯着他，陶以慕才不会乖乖在这里跪着，他直接在舒服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穗，慢慢想着事情。

　　这时候，李卿城应该醒了吧。

　　李卿城的确是醒了，不过听说陶以慕被李忠城罚跪了，又听说罚跪的地点，只翻了个标准的白眼。
　　陶以慕会乖乖跪着才怪。

　　她不急着去救他，正好让他自己反省一下。
　　反正有玉坠在，她也不怕陶以慕跑了。

　　养伤期间，李忠城大鱼大肉地给她补血，还特意命大夫做了去疤的膏药，不过李卿城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
　　等她成了仙后，还怕区区一个伤疤吗？

　　归桃这几日也是累，忙里忙外地帮她熬汤煮粥，还负责帮她换药。但换来换去，都不及陶以慕包扎的好。

　　小丫头不敢提那晚的事，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李卿城，连连叹气。

　　李卿城没徐意她的表情，似有心事般吩咐她道，“归桃，你去找庞玢来见我。”
　　有些事情，只有庞玢清楚。

　　他虽然职务不高，但整天在皇宫里转悠，比任何人的情报都要准确。

　　提起庞玢，归桃笑眯眯道，“和尘君今天一早就来了，和公子在书房下棋呢，想等小姐用过早膳再来看望您。”

　　李卿城点了点头，“他们谁赢了？”

　　归桃道，“当然是公子。”

　　李卿城心里有数了，“你去唤他来吧。”

　　归桃应声而去。

　　不肖片刻，庞玢那抹青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李卿城的小花园里。

　　她偏爱秋千，在自己的花园里架了三架秋千，没事时就喜欢荡上一阵儿。

　　庞玢来看她，也没有两手空空，拿了她最喜欢的烤鸡。

　　李卿城斜斜看了眼，没有兴趣道，“差不多快吃腻了。”

　　庞玢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烤鸡交给了归桃，看着她手臂上裹的纱布，眉头一蹙，“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竟然攻击你？”

　　李卿城从秋千上下来，慢悠悠地走到了草坪中间的玉石桌前，拿起一块糕点来，不吃却是端详，“怎么可能会是冲着我来的，我看我是沾染了王大将军的晦气。”

　　那些人根本不攻击她，如果不是李卿城为了救绿菱，根本就不会有事。

　　想到那个女人，她心里一阵郁闷，又把糕点放了下来，不等庞玢讲话，她转身就问道，“那个阮少柯到底为什么要留在海宴？”

　　庞玢惊讶地抬眸，“他是海宴的俘虏，不想死只能归降海宴？”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李卿城抿着唇道，“我看不像，这个人为人还算正直，而且骨头很硬，断不会因为贪生怕死就归降海宴。他一定有别的目的，”睨着庞玢，“他应该还有其他的理由。”

　　庞玢莞尔一笑。
　　大小姐的瞳色漆黑，神色严肃，与她一身粉红的少女衣衫格格不入，但不能否认，李卿城若是认真起来，当真冷艳得可怕。

　　庞玢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李卿城，“我偶尔听重拜宫的人提起过，说阮少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在仙乐宫，他好像一直在求王将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想和心上人双宿双栖。”

　　李卿城一副吃到瓜的可笑表情，不吝惜地讽刺道，“仙乐宫的女人，也是他能肖想的吗？”

　　那里可是皇上的后宫，里面的女人都是皇上的人。
　　皇上若不赏赐，谁敢带走仙乐宫的女人。

　　要有多大的功劳的人，才能让皇上把自己的女人许配给他。
　　这个阮少柯恐怕是等到头发都白了，也等不到那一天。

　　而王德筌，海宴众所周知，他不好女色，皇上更知道这一点，断不会把自己的女人赏赐给他。
　　宁愿给他修一座神像。

　　庞玢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如果真是这样，阮副将军也算是痴情了。”

　　李卿城哼道，“痴情的叛徒。”

　　庞玢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这张嘴。”

　　二人聊了会天，一面往外走，正好途经小湖边，此时，李忠城正优哉游哉地在小湖里洗澡。

　　李卿城胸前的玉坠一闪，她目光一转，朝着湖里看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陶以慕作恶地拿走了李忠城的衣服，低着头，忍着笑，将衣服卷巴卷巴塞到了小石山中。
　　然后佯作无事般又跪回到了草坪上。

　　李卿城慢慢眯上了眼睛，以前就是这副德性，现在更是狗改不了吃屎，癞哈瘼就是癞哈瘼，再给他一双华丽的外衣，他也变不成白天鹅。
　　这张脸正好适合他。

　　庞玢轻咳了一声，有些为难地问道，“你要来的那个工隶，嗯，嗯嗯？”

　　他想问，“你要来的那个工隶也太嚣张了吧？”
　　这句话被他一个眼神的动作代替了。

　　李卿城没有接话，却道，“下次跟我哥下棋，不用让着他。”

　　庞玢愣了一会儿，觉得李卿城的反应有些古怪，她不是应该去教训一通那个工隶，然后把衣服还给李忠城吗？
　　这样他一会怎么出来，还不得把郡国宫闹翻了天。

　　李卿城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庞玢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罚在草坪上的少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出庞玢所料，李忠城洗完澡出来，找不到衣服，大喊大闹了一通，但是他又找不出偷他衣服的人，只好将火气发在了这附近罚跪的陶以慕身上。
　　可他越是骂，陶以慕越是想笑。

　　只要想到他出来时没有衣服的狼狈样子，他就抑制不住地想笑。

　　如斯快活了三日，李卿城都没有来解救自己，陶以慕淡定不了了，还想着要仙鸟传书，问一问绿菱和赵传的情况。

　　还有鬼郎君，他要尽快找到鬼郎君才行。

　　陶以慕少时除了剑术外，还精通五音七律，棋画也算得上个中佼佼者，所以他画符还可以。
　　画鬼符，引鬼郎君，或许可行。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咬破了自己的手，凭着记忆画了一张鬼符。
　　用火折子打燃、焚之

　　然而等了半天，连鬼郎君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深深蹙眉。
　　鬼郎君避世多年，应该不会这时候出来要争夺丰神大陆。

　　他虏了赵雪兰走，毫无用途。
　　赵雪兰和李卿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凶巴巴，还一堆公主病，养着她还真不如养个宠物。

　　如无意外，陶以慕也觉得，鬼郎君是不想流丹和海宴的局面进一步恶化，所以想把她归还流丹。

　　只是他们现在被困海宴，仙鸟传信又迟迟未回，不知道流丹的情况，也是着急。

　　引鬼符还未燃尽，不远处，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翩然而来。

　　陶以慕下意识地转正了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引鬼符，脚下一碾，悄无声息地划去痕迹。
　　然后，对李卿城抱怨道，“你终于记得来接我了，再晚一步，我就要被李忠城折磨死了。

　　顺势，陶以慕揉着自己的膝盖，双腿弯曲成弓，表情痛苦，好像自己真的跪到直不起腰来。

　　李卿城的目光越过他，轻不可闻地看了眼他的身后，不动声色道，“我哥的衣服藏哪儿了？”

　　一句话，陶以慕也不装了，直起了腰板，撇撇嘴道，“我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李卿城是只猫头鹰吗？怎么他干什么她都能看见。

　　看来以后他得更谨慎提防才行。

　　李卿城觑了陶以慕一眼，开玩笑她相信，不过他在引鬼郎君她更相信。

　　她立定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扯唇笑眯眯道，“我要练剑，你教我练剑吧。”

　　陶以慕看了眼她右手手臂，道，“你的伤口刚愈合，现在还不适合练剑。”

　　李卿城撇唇道，“谁要练右手剑了，我要练左手剑。”

　　陶以慕皱了下眉，不赞同道，“你不适合练左手剑。”

　　“为什么？”大小姐马上就要发飙。

　　陶以慕认真道，“女子左手的力量小，练也练不好，而且你上次对阮少柯时使的左手剑，若不是他一点防备都没有，你连碰到他的机会都没有。我看你还是练练右手剑吧，你的右手剑其实还可以，就是出剑速度不够......”

　　“我偏要练左手剑。”大小姐冷傲道。

　　陶以慕抱胸看她，越说她越不听，还把自己漂亮的小脸扬得高高的，一副不可侵犯的圣洁模样，仿佛自己是她的敌人。

　　“行，随你。”。
　　反正她只说想学，能不能学得会就怪不得他了。

　　二人同时白了对方一眼，各自回房。

　　李卿城让归桃给他收拾了一间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陶以慕写了一封书信用仙鸟传了出去，不多时，他收到回信。

　　绿菱在信中说，自那天以后，王德筌时常来怡歌坊，应该是怀疑他们了。
　　好在他并没有带着阮少柯，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破绽。

　　为了以防万一，绿菱和赵传已经商量好，他们打算杀了阮少柯。

　　陶以慕坐在床上低低思考，如果阮少柯死了，王德筌更加会怀疑海宴混进了流丹的戏作，但如果他不死，王德筌早晚会发现他们的身份。

　　唯今之际，杀必须要杀，但不能鬼鬼祟祟地杀。
　　相反，他们要为阮少柯的死先找到一个隐形的凶手，不让王德筌事后怀疑。

　　这个隐形凶手，他已经想好了。

　　又传出去了一封信，但是他等到了月落参横也没收到回信。

　　陶以慕有些不放心了。
　　他想趁夜出郡国宫。

　　只是，一只腿刚踏出房门，迎头就撞上了李卿城。

　　她仿若鬼魅般幽幽道，“正好我睡不着觉，我们现在开始练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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