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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我心（二）
待吃饱喝足，莞莞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唇齿间尚留余香，她眯着眼，一脸的惬意享受。
蓦地想起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糟糕！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也不知寒石头现在怎么样了。一骨碌便跳下来床，鞋袜未着，便翻箱倒柜的拾捣起些银针，药瓶来。
容则见她这般心急，幽幽道：“莞莞真是心急。”
莞莞手下正忙，漫不经心地接口道：“自然是早得一刻是一刻，我兴许把握也大些。”
容则闻言大觉满意，嘴角含笑，踱至她身旁，也着手替她张罗起来。
容狐狸今日真真叫人看不明白呀……
莞莞心中隐隐泛着不安，面上却是半分未露，只朝容则莞然甜笑，一脸的讨好谄媚。
容则见她玉颜上笑意盈盈，正似芙蓉盛开，娇艳欲滴，心中本是一动，却瞧见她杏目中目光游移不定，方知这笑靥是她有心矫饰，蓦地将唇角微扬，眸中促狭，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六月初十似是莞莞的生辰吧？”
莞莞点头，心想：容狐狸无端问我生辰做甚？
“岳父与家父已然拟订，六月十五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容则语气淡淡，含笑看着她的反应。
纵然莞莞早已接受了这个安排，闻得此言仍觉有如平地惊雷。是了，她及笄过后就要娶容狐狸了，而今日已经是六月初一！怎地就这样快了？莞莞那笑容哪里还挂得住，当下面上已是乌云蔽日。
“莞莞不欢喜么？”容则挑眉。
“不欢喜。”莞莞如实答道。她这从头到尾就是被上架的鸭子，哪来的欢喜？
容则眉目一沉，面上笑意却是不减，伸手抚过她的鬓边，轻轻说道：“你不欢喜，也得欢喜。”
莞莞沮丧垂首，长吁了一口气，道：“是是是，我知道。”
“知道便好。”容则清目微眯，笑得像只狐狸。
云影团团，层层叠叠，天重得似要塌将下来，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乍然狂风大作，似有卷尘撼树之势，莞莞落了马车，望着脸色突变的天空，怔怔出神。
“小姐快些吧，似是要下大雨了。”紫苏见她愣怔，轻轻推了推她。
莞莞低低地应了声，方迈了步子向那将军府的大门走去。自容则走后，她一思及婚期，便觉焦躁不已，这一路上心绪纷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紫苏瞥见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无论有什么心事，现在也莫再想了，你若是心乱了，还怎么救梁少将军呢？”
莞莞如梦初醒，是啊！若她不能凝神静气，还怎么驾驭灵犀刺穴法呢？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稍有差池，毒逼不出来不说，梁寒珏怕是立即就会成为废人！她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方觉心情微微平静了些，朝紫苏扯出个笑容，轻声道：“走吧！”
梁暖玉知晓梁寒珏中毒之事后，自是担忧不已，这两天来也是食不知味，夜难成寐，清丽的容颜已露憔悴之色。
梁寒珏虽说莞莞定会有办法，让她尽管放宽心，可是这两日来，她着了玲珑去侯府打探，只听说骆莞莞整日地呆在药房，想来也是一筹莫展，不由心急如焚。今日闻得莞莞主动前来，不禁大感柳暗花明，主动随着梁寒珏出来相迎。
莞莞见暖玉眼下一片阴影，知她这两日定是为梁寒珏担足了心，于是对她鼓励地一笑。
梁暖玉亦是虚弱地笑了笑，心中稍定。
莞莞再瞧梁寒珏，却是沉静如水，情绪莫辩。
“少将军这两日可有不适？”莞莞小心翼翼地问。
“世女有心了，寒珏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倒是世女，肩上的伤可有大障？”
梁暖玉听得他此言却是一愣，自家这哥哥另来对这官场社交辞令最是不耐，怎地今日却是规规矩矩地寒暄起来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莞莞心想：怎么可能没有大碍？先前不才被折腾惨了么？
梁寒珏点点头，肃容问道：“世女打算如何救寒珏？”
莞莞闻言亦敛了笑意，肃正了神色，缓缓道来：“少将军所中之毒确实无药可解，唯有灵犀刺穴之法，或许能将毒素逼出。往常的针灸之法入穴不过二三分，少将军所中奇毒，极是霸道难缠，至少也要入穴五分，甚至更深。此针法所行之穴道无一不是人体要穴，届时少将军所受之痛，怕是更甚于锥心剜骨。莞莞亦是兵行险着，实不相瞒，此法莞莞乃是第一次尝试，我也并无十成把握。少将军，可信莞莞？”
梁暖玉好不容易淡去几分担忧如今又尽数冒了出来，她听着都觉得前路凶险，只是也惟有放手一搏了。
“我信。寒珏便将此命交予世女了。”梁寒珏道，神色一动未动，仍是一派的镇定。
莞莞手心紧握，咬了咬唇，激声道：“好！我骆莞莞定竭尽全力救你！”
将军府，飞霜斋。
梁暖玉惴惴地坐在屏风外，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裙。
紫苏立在屏风外，随时等候莞莞差遣。
屏风内，莞莞立在大大的紫檀木桶旁，木桶中满是漆黑如墨的药汁。
莞莞背过身去，道“少将军，请除衣入桶。”
随即，便闻得身后丝帛划落之声，直到听见隐然的入水身，莞莞方才转过身来。
梁寒珏面上也有些尴尬，目光游移，不知该看哪里才好，索性闭了眼。
莞莞抬起他的手臂，细细查看，面上神色愈加严峻。才过了两日，那些血痕已变得深红刺目，长度更是伸展了不少，竟有了连结之势了！确是不能再拖了，今日这一赌，必须要胜，因为他们谁都输不起。
“少将军，要开始了。无论如何，千万不可妄动。”莞莞的声音略显紧绷。
“嗯。”梁寒珏简短地应了声，双目紧闭，俊朗的面容上寒如霜雪，想必他此时也是有些紧张的。
莞莞凝神屏吸，执起银针，依次刺入他的百会、神庭、耳门、哑门。银针入穴五分，梁寒珏一声未吭。再刺人迎、膻中、风池、鸠尾、关元，银针入穴五分。
银针刺穴，药液蒸浴，理应催动毒发才是，却见梁寒珏身上血痕毫无变化，探其脉搏，亦是毫无蹊跷可寻。
莞莞逼迫自己沉着冷静，手下发力，银针入穴六分，仍无起色。梁寒珏额角泛起汗珠，涔涔而下。
入穴七分，血痕颜色微深，再无动静。梁寒珏轻哼一声，却是微不可闻，剑眉微蹙，薄唇隐然颤动，想是隐忍得极是辛苦。
莞莞心中悯然，颤声道：“忍着，千万忍着。”
言罢，银针入穴八分。这时，他身上的血痕有了生命般，如同要交会在一处的河流，缓缓地向心口处汇集而来。
梁寒珏痛得噬骨蚀心，纵是紧紧咬住嘴唇，仍是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支离破碎，脆弱如烟。
莞莞心下骇然，强自镇静，嚯地拿起一根最长的银针，直刺他心口。
梁寒珏顿时觉得这锥心的疼痛瞬间加倍放大，迅速地渗透至四肢百骸，经脉之内似是有一团火在放肆乱蹿，再也克制不住，“啊——”地狂叫起来，霍然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双目圆睁，目中满是猩红，面上已然布满血痕，狰狞可怖。
“紫苏！暖暖！快来按住他！”莞莞惊慌叫道。
紫苏立马冲了进来，将他一把按住，梁寒珏确是力拔山河气盖世，甩手挣扎，险些将紫苏甩飞。
梁暖玉冲上前来，已是泪水涟涟，呜咽地唤着：“哥哥……哥哥……”
“梁小姐！用内力！”紫苏站定，急声喊道。
她二人运起真气，费尽心力方才制住梁寒珏。
梁寒珏动弹不得，满身剧痛无从抒解，仰头长啸一声，双腭似要用力闭合。
“不好！”莞莞大惊，他怕是要咬舌了！情急之下，左手送了上去，被梁寒珏咬了个正着。他痛得神智模糊，只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口中所咬之物上。
“啊！”莞莞吃痛，梁寒珏嘴上力道却是丝毫未曾放轻，莹白纤巧的素手，赫然鲜血淙淙而下。
莞莞痛得眼泪都滚将出来，却是挣脱不得，心中将那敏王咒骂了不下百遍。
梁寒珏身上血痕渐渐淡去，如同退潮的海水，一点点，隐隐退去，全数消失之际，梁寒珏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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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莞同学太辛苦了……
劳心劳力不说……还要受伤……
啊……我也好辛苦……我恨论文……我恨高级视听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悠悠我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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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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