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d and Angel

　　约拿斯把编织当成了唯一爱好。他在空闲时间里从最简单的针法和图案开始，逐渐开始琢磨更复杂的花纹。

　　最开始他只会基础的针法，先是给费恩织了一条暖和的蓝围巾。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适合这种颜色。”约拿斯拿着以前费恩戴过的绒帽说，“这很衬你的皮肤和眼睛。”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费恩接过那件旧帽子，“我很喜欢你织的围巾，还有同学问我在哪里买的。”

　　约拿斯发现编织确实很有意思，既解压又能获得成就感。织针不比机枪难用，看着毛线在手里成型的感觉比打扫战场的滋味好多了。他在圣诞来临之前为费恩织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还织好了送给埃里克的手套。

　　节日当天的上午，约拿斯开车带着费恩和埃里克去接安娜，他们早就约好了一起逛今天的圣诞集市。圣诞赶集的风俗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七、八百年，市政厅前的广场每次都会举办这样的活动。

　　埃里克在车后座戴上新手套，他感叹道：“您的手艺真好！我家里没人会织毛衣，还是手工织物最厚实保暖。”

　　“谢谢。”约拿斯回答道，“喜欢这份礼物就好。我在家里挺无聊，没事就琢磨这个，发现也不算很难，是件好玩的事。”

　　今天的安娜不仅穿了件崭新的大衣，还化了暖色调的淡妆。她下车的时候才有空端详费恩送给她的礼物——一件凤尾花图案的披肩。她裹起披肩，身姿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埃里克送的红宝石发卡在她发间闪闪发亮。

　　“披肩和发卡都很漂亮。”

　　“你也很美，小姐/安娜。”三个在场的男性几乎异口同声，随后他们都笑了。

　　寒冷的天气没有让游人的热情降温。商贩们摆好的摊点都沿着人行道向广场铺开，出售的所有食物、饮料和小玩意都和圣诞节有关。

　　系着围裙的女商贩叫卖着刚出炉的姜饼、小巧的甜蛋糕。加糖、香料和水果的热红酒在金属厨具里沸腾，空气中弥漫浓郁的复合香气。

　　约拿斯看中了由干树枝和干花编成的门板装饰花环，他停下来拿起一个仔细看，还被旁边手工制作的蕾丝花边亚麻台布吸引了。等拿出钱包付钱，他才发现埃里克和安娜已经走远了，而费恩还站在他身边。

　　“你不和他们一起过去吗？”约拿斯说，“那边似乎在演木偶戏。”

　　“我不过去。”费恩从他手里拿过卷好的台布,“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么？”约拿斯疑惑地问。

　　“他们是一对。”费恩解释说，“我和他们待在一起太奇怪了。”

　　约拿斯惊讶地眨眨眼睛，拎着绿色的花环，“我以为你和安娜才是一对。”

　　费恩忍俊不禁：“你想错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和我一起来。”

　　虽然这样说不太厚道，但是知道埃里克和安娜才是情侣之后，约拿斯的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走到热红酒的摊位，约拿斯为自己和费恩一人买了一杯。

　　费恩小口喝着热红酒，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庞上，他伸出手接住晶莹的雪花，“下雪了。”

　　约拿斯在寒风中冻得鼻尖发红，他很快喝完了那杯热红酒。他们一起走到了街边，然后在长椅上坐下。

　　“你看起来很冷。”费恩解下自己的蓝围巾，戴在约拿斯的脖子上。后者被自己亲手织的围巾裹住了半张脸，呆呆地望着他。

　　费恩的金发上沾着洁白的雪粒，他灰蓝色的眼睛比身后天空的颜色更深，像冬日里沉静的大海。约拿斯抬起手替他擦掉了唇边不明显的酒渍，冰凉的手指挨到了柔软的唇瓣。

　　“你应该多考虑自己的。”费恩握住他冰冷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约拿斯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还有口袋里的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

　　“我为你准备的圣诞礼物。”费恩的声音很轻，“彼特拉克的诗集。”

　　“我不太懂文学，不过我在上学的时候听说过他。”约拿斯抽出那本诗集，“他是意大利人对吧？是写什么的？”

　　“他最著名的诗句是……”费恩停顿了一下，蕴含着感情的声音在寒风里飘散。

　　“我在害怕中有期盼，热得像火，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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