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也许明天

　　【七】
　　当年乱用自己的金肌水骨救了蓝染一命，事后谁都没过多提及，但蓝染对她越来越好的起始点就是这里，在那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她做主，只不过因为两个人的生活太过柴米油盐，乱才一直没注意到。

　　只是……乱想到这儿又犯了愁，都说情丝好解命债难偿，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命，那要怎么和蓝染说，让他以后不必觉得因为这个亏欠她呢？

　　乱一向不聪明，涉及到感情的事尤其笨，偏偏她又是个执着的，上班的时候想不通下班的时候还继续想，正巧赶上第二天周末串休，她搬着刚从超市里扫荡回来的打折方便面心不在焉地往家走，不成想碰到了恐怖爆炸事件，一不小心就被卷入了恐慌的人群挤了个七荤八素。

　　乱抱着手里的泡面不撒手，周围普通人太多又不好放灵压直接震飞，正是不知所措之时，一只手突然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了人群。

　　“阿介，你怎么来了？”乱惊讶地看着原本应在家等他的蓝染。

　　蓝染细心地抚平乱衣服上的褶皱，抬眼看向爆炸的方向。

　　乱这才意识到在爆炸的中心，一波接一波的灵压冲撞正以风暴的形式四散开来。

　　依旧是那些人类奇特的灵压，其中一个隐隐约约还有些熟悉，乱听蓝染低声道出一个名字：“黑崎一护。”

　　距离上次乱见到一护还不足两天，可两天前还连虚影都见不到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足以手持黑色刀刃，与敌人奋战搏杀。

　　蓝染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乱有点紧张，本是怕蓝染误会她又来帮黑崎一护，但转念一想竟觉得他误会正好，因为这样一来他便不会再继续纵着她，以这个为契机，他们二人的关系可能会因此有所改善。

　　“回家吧。”谁知蓝染只是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便过来拉乱的手。

　　乱打定主意没被他拉动。

　　“我……我想看看黑崎一护能不能赢。”银发少女咬着嘴唇道。

　　可惜蓝染并没像她预料的那样硬拽她走，而是点了点她的额头，坐在路边陪她一起看热闹。

　　当年立于天际的王者，如今穿着廉价的地摊货坐在路边，乱看不到自己，但也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形象还不如蓝染，好歹蓝染还有脸，她连脸都没有。

　　关于她和蓝染变得这么落魄，乱觉得自己有必要反思，关于她任性地把蓝染拖来看曾打败他的敌人重新恢复力量战斗，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反思。

　　若是放在过去，蓝染必定会生气，如今却还能做出一副自己也感兴趣的模样和她一起围观……乱愈加忧心，搞不清楚蓝染究竟觉得他欠自己多少。

　　这场战斗最终以黑崎一护暂时失败做了结局。

　　那些人类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彻底消隐了他的灵压，蓝染拍拍衣服上的土站起来，乱抬眼便看到了背对着日光对她伸出手的褐发男子。

　　周围纷乱警笛长鸣嘈杂纷扰，都在他淡然如神袛的眸光中黯然失色。

　　样式普通的牛仔裤白T恤，价格便宜质量低劣，可穿在他身上仍是极为赏心悦目。

　　一年半之前的事件让他失去了一只手一只眼，但乱知道，他心底的那份骄傲从未变过。

　　一只手抱着方便面，乱用另一只手去拉蓝染，就如同她过去会顺着蓝染的意撒娇吃醋一样，如今的蓝染知道她喜欢多做些事情照顾他，就不会说要帮她提东西之类的话。

　　夜羽寒说蓝染全靠她养还连力所能及的事都不帮忙，乱只知道他力所能及的事远比自己能做的多，可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了，复杂的事情自己更做不好，蓝染怕是顾及到此才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她。

　　“阿介……我……”她欲言又止，蓝染不解回头。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拉着蓝染的手握得很紧，蓝染则依旧含笑望他，问她，“谈什么？”

　　谈什么……乱说到一半就卡了壳，蓝染被她纠结挣扎的小模样逗笑，也不催她，等她想到了什么自己说。

　　终于在两个人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乱酝酿得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阿介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委屈？我不想你这么委屈……”

　　乱说出这些话以后，猛地意识到这话的语气内容都格外熟悉，正是当红家庭伦理剧八点党男主犯了什么错误对女主说话的招牌模式。

　　按照剧本，她下一句该是——我们离婚吧！

　　【八】
　　当然，乱再怎么不聪明也不会真把这句话说出口，原因很简单，电视剧里的男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婚内出轨，当女主觉得自己委屈就用二人多年的婚姻威胁男主的时候，男主便顺藤摸瓜用了这招激将法。

　　可乱别说出轨，离了蓝染她都不知道怎么活，离婚什么的更是想都不敢想。

　　她有多依赖蓝染这点都不用证明，百年的岁月早已将她的真心表露得明明白白，所以蓝染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只像往常一样等乱掏钥匙开门。

　　“钥匙丢了，你开。”乱赌气别过头，原本是和蓝染置气，一摸口袋却发现真的没有，心里不免郁结更甚，说不清是怨自己没用还是怪蓝染太过宠她。

　　蓝染没说什么，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等乱抱着方便面进屋之后才走进玄关，自己换鞋更衣。

　　他看出这两天乱的情绪不对，就像是想故意惹他生气似的，可是平心而论，过去的他可能会因此心中不快，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成了夫妻，真的没必要再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闹不和。

　　乱说想和他谈谈，她想谈什么他都听就是，她又不想和他谈，他也可以给她安静的空间，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想说了，再一点一点地告诉他。

　　蓝染的确自觉对乱有所亏欠，不只是因为她救他一命，还因为之前二人在一起的百年都是她单方面迁就，乃至最后他一意孤行险些丧命，她依旧不离不弃没有一丝怨言。

　　蓝染想补偿她，无奈他不再是立于天际的王者，能做的事少之又少，到头来只剩下了宠爱她这么一件。

　　宠爱一个女人，就是哄她纵容她。

　　是以当乱愤愤地把电视开到最大声的时候，原本在看书的蓝染都没有制止，而坐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

　　当傍晚的时候，乱变本加厉，说出“我不想做晚饭了，今天你去泡面。”的话时，蓝染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十五分钟后，软硬正好的泡面被端上了乱面前的餐桌。

　　乱咬了一口蓝染泡的面，当真比她泡的要好吃得多，越好吃就让她越自责，再也抑制不住难过的心情，把头埋在膝盖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没有乱做的好吃。”蓝染也低头尝了一口，仿佛说的是事实一样，柔声劝道，“不好吃也吃一点，当给我面子好不好？难得我下厨一次。”

　　他的语气那么宠那么温柔，乱听他这么说哪还有心情吃饭，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眼圈渐渐红了。

　　“蓝染惣右介，你是不是觉得我又笨又蠢，连好不好吃都尝不出来？”这话说出口之后，乱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到不行，蓝染夹泡面的动作一顿，又听乱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我做不好你可以和我说，你总摆出一副自欺欺人的样子算怎么回事？不但骗你自己还打算连我一起骗，你骗人上瘾是不是？”

　　“嗯，是我不好，过来先把饭吃了。”蓝染却并无任何激烈的反应，反而主动认错，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给她擦眼泪。

　　乱一下子拍开他的手，原本的小声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你哪里不好了？明明不对的是我，是我和你耍脾气，是我任性，你又不欠我的，说我一句能死吗？”

　　她平日里很少有情绪波动，这次是真的气了，一口气说完这些把自己都搞的气喘吁吁，胸脯起伏，凶狠又紧张地盯着蓝染，等他回答。

　　可蓝染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闹。”过了好久，男人才不轻不重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就仿佛，她认认真真地想要矫正他们二人夫妻关系的行为像一场闹剧一般。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管我我就继续和你作对，我……我离家出走！”

　　乱恶狠狠地威胁道，蓝染轻轻叹了口气，他觉得现在他和乱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竟拦都没拦，只在乱半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细心地叮嘱：“多穿点衣服，晚上凉。”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乱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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