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

　　视频就此中断，几个男生沉默了一会，马泽远有些害怕地咬了咬手指：“这次不会有阴鬼之类的东西吧，我不怕别的，就怕这种神出鬼没的啊！”
　　骆其铭：“不用担心，小年哥哥是驱魔世家。”
　　其他人：“哦？”
　　陆小年摆摆手：“只是家里人在寺庙工作而已。”
　　林宴：“看看他们班的电脑。”
　　骆其铭熟练地关掉了投影仪，大荧幕瞬间切换成电脑的主屏幕，是一张班级大合照，看背景，应该是在户外某棵树下拍的，树上挂着很多红色的丝带。
　　“许愿树啊。”陆小年看着，“寺庙里每年也会举办这类祈愿活动。”
　　骆其铭动了动鼠标，点开桌面上的一个视频，是个班级回忆剪影，配着动听又忧伤的音乐，一张张照片出现又消失。
　　“其他文件夹都是空的，没有别的东西了。”视频播放完后，骆其铭又找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真奇怪，这个班到底有几个人？”
　　蒋宣愣了一下：“你是说......”
　　骆其铭：“桌面这张大合照站了四排人，除了第三排多了三个，其他都是每排7个人，也就是说全班有31个人。但刚才那个视频里，出现过的几次合照都只有30个人。”
　　马泽远睁大眼睛：“只看一遍就发现了？！”
　　刘霆一脸见怪不怪：“他是【千纸鹤】，这种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吧。”
　　蒋宣：“那么少了的是谁？”
　　林宴笑了笑：“也有可能是多出来了谁。”
　　马泽远听了一抖，怂怂的望向讲台上表情淡定的小男孩。骆其铭拿了一把锐角三角尺，把最长的那端摆在大荧幕上某处：“她。”
　　尺子指着照片里，站在中间位置，却漂亮得显眼的一个女生。
　　而站在她旁边那个人，也让几个男生分外眼熟——
　　马泽远：“她不就是摄影机里那个......”
　　“嗯，看来她们是好朋友啊。”骆其铭敲了敲照片里，她们一起摆出的爱心手势。
　　照片原本的像素就不错，被投影仪放大就看得更清楚，林宴盯着那个漂亮女孩的手指，想起之前自己连拍时，出现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无名指上也有一道疤痕。
　　刘霆叹了口气：“我们走吧，去外面看看。”

　　男生们陆续离开教室，外面的走廊静悄悄的，好在头顶上的灯管虽然亮度一般，至少还在工作。
　　他们靠在围栏上，俯瞰整个空无一人的校园，才知道室内光线那么暗，原来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而是天空颜色极度阴沉，泼了墨一般，像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期。
　　随后他们下了楼，在拐角处发现了一张校园地图。
　　“平溪一中……”刘霆看了看远处，“感觉这里像某个县城的偏僻学校，后面只能看到山。”
　　“学校这么小，过得怕不是很压抑呢。”迟雨皓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边这么说，一边眼睛里却毫无怜悯之意。
　　刘霆：“这样也好，找起东西就比较方便了。那现在我们分配一下——”

　　最后决定马泽远和刘霆留在这栋高三楼，陆小年和骆其铭去相邻的图书馆，林宴和蒋宣去再下一栋的高二楼，唐梨和迟雨皓则负责尽头的高一楼。食堂、宿舍楼、体育馆、百花园因为离得比较远，暂时不做考虑。
　　“现在是八点半。”刘霆看着某间教室里的挂钟，“我们九点半在操场集合，到时候无论怎么样，都先汇合一起理一下进度。”
　　男生们同意后纷纷散去，马泽远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刘哥，我觉得视频里那个女生是招了什么东西……被附体了……”
　　刘霆：“看着像是，不过应该跟我们要做的事没什么关系。”
　　马泽远反驳：“怎么会没关系，看视频里，我们是认识她的，而且一看就很熟，不然大半夜的为什么跟她去那种地方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刘霆敷衍地点点头：“有道理，总之别废话了，去找东西。”
　　马泽远缩起脖子：“我……我跟你后面。”

　　骆其铭和陆小年在图书馆和高二楼的连接楼梯站定，骆其铭跟继续往那边走去的四人挥了挥手。
　　陆小年：“【火雀】旁边那位先生是谁啊？好像没听你提过。”
　　骆其铭：“新来的信鸽。”
　　陆小年若有所悟：“他跟【火雀】看着挺熟啊？”
　　骆其铭面无表情：“他是【火雀】喜欢的类型。”
　　陆小年虚空冒了滴额汗：“其铭……”
　　骆其铭盯着他们的背影：“他和【火雀】戴了配套的饰品。【火雀】说他们没关系，但越是没关系的关系，往往越有关系。”
　　陆小年扶额：“你又是跟谁学来的这套理论？”
　　然后小男孩说出了他意料之中的名字：“小征哥哥告诉我的。”
　　“我就知道……”陆小年推了推他的背，“先别管他们了，我们要快点完成我们的任务。
　　两人走进了一楼，图书馆本就是安静的地方，此刻静上加静，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骆其铭随便在一个书架上站定：“这是Z开头编号的书柜，全都放着A编号开头的书。”
　　陆小年也发现了这一点：“书都是乱放的。”
　　骆其铭：“日记会夹在书里面吗？”
　　陆小年：“非常有可能。”
　　骆其铭：“那只能一本一本找了，不过我只能够到第二层，所以二层以上的地方就交给小年哥哥你吧。”
　　陆小年同意了，随后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一层楼的书架就有几十个，还不知道往上几层楼是什么情况。
　　他快速取出一本书翻动，确认无物后又放回原位，忽然，他感觉身后的书架那头有谁经过。
　　“……其铭？”
　　“啊？”小男孩的回应从那头传来。
　　“没什么。”确认他的位置不在目标范围内后，陆小年缓缓挪动步子，向刚才察觉人影的地方走去，本就暗淡的光影被层层书架遮拦后更加微弱。陆小年沿着书架线往前走：“有人在吗？”当然无人回应他。
　　一直走到最后一排书架也没发现人影，陆小年松了口气，转身刚走了几步——“啪。”
　　他愣了愣，扭头跑去那个书架，只见地上躺着一本刚才并不存在的硬皮书。
　　他左顾右盼，谨慎地走过去捡起。这本书名字叫《花卉护理大全》。陆小年刚翻开，书页就自行跳跃到了某一页，因为那里夹着一张明显是从别处撕下来的格子纸：

　　【5月20日】马泽远
　　食堂给我们的待遇好像越来越好了哈，鸡腿拌饭居然降价，不过今天秋秋只喝了一碗菜汤，说她胃口不太好，压力太大了啊。
　　我上辈子是被跳绳勒死的现在才要坐在这里写二次函数题。而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写的时候睡着了被那个老妖婆巡塘抓住了，她那个个子站在外面敲窗子，乍眼看过去头都看不到，太吓人了，她家的基因真的好神奇啊！

　　“找到散落的日记本（1/20）”

　　蒋宣合上记录册：“已经有人找到日记本了。”
　　“速度真快。”林宴走在前面，正准备上二楼，拐角处有一面等身高的仪表镜。他停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怀念啊，穿校服的日子。”
　　蒋宣听了脸色有些复杂，他没有接林宴的话，沉默地上了楼梯。林宴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蒋宣刚踏上走廊时，习惯性往对面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推开拐角第一间教室的门，大概扫了一眼，这间教室也是有31套桌椅。他没说什么，蹲下身开始翻找这些抽屉。后面进来的林宴不紧不慢，随手拿起一本面前桌子上的教科书，结果里面掉出另一本小册子，他捡起来翻开，被切得四分五裂的人体漫画映入眼帘。
　　林宴挑了挑眉，继续往下翻。这漫画大概讲了某小镇上一家口碑一直不错的卤味店，后来被主角碰巧发现店家用的原料一直是小镇上失踪的人口，主角自己最后也没幸免于难。
　　“现在的小朋友都在看这些了吗？”林宴笑了笑。
　　那边蒋宣好奇地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你还是别看了。”林宴把漫画放回原处，视线从男生认真的侧脸下移，为了找东西掀袖子的胳膊上，兔子手链好好的戴着。
　　林宴心情愉悦了一点，边翻柜子边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没回答我呢。”
　　“啊？”蒋宣愣了愣，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唇，打算装傻，“回答什么？”
　　“对了，是我的错，我还没问清楚你喜不喜欢男生呢。”林宴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坐下，长腿一搭，白皙的脚踝随着裤角上缩暴露在蒋宣的余光里。
　　蒋宣：“……我不知道。”
　　“那就是可能喜欢，对吧？”林宴突然一个翻身，在他面前蹲下，突然的近距离吓得蒋宣坐靠在桌子旁，他伸手拦住林宴：“等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林宴低下头，他们的鼻尖咫尺之距，纯净的黑眸美丽又危险，蒋宣脸扭向一边。
　　蒋宣摇了摇头。
　　意料之外的乖巧让林宴惊讶了一下后，满心愉悦。
　　“手链很好看，要一直戴着哦。”林宴握住他的手腕，指腹在他的关节骨上磨蹭。
　　蒋宣居然听话地点了点头，这让林宴来了兴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
　　“因为你很像我以前喜欢的一个玩偶。”林宴收了笑意，手指轻轻滑过他红了一半的耳垂，“是个灰色的小兔子，戴着一个蓝紫色的蝴蝶结。”
　　“……是别人送给你的吗？”蒋宣认真地看着他。
　　林宴笑着摇摇头：“我忘了。”
　　蒋宣：“……”
　　正想说什么，林宴突然俯下身捂住他的嘴——“？！”
　　“嘘，有人过来了。”林宴的嘴唇就在他耳朵旁边，清冷的嗓音一时激得蒋宣不自觉抖了抖身体。
　　教室里恢复一片清净，半晌，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哒，哒，哒。”
　　蒋宣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中教室的后门缓缓出现一个影子，随后影子的主人从窗口缓缓走过——一个高大的女人，高大到脖子以上的部分都无法透过窗户看到。
　　她在两个男生躲藏的那排桌子平行位置停下，尽管隔着一堵墙，蒋宣还是感觉心跳骤然加快。
　　许久，她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时，林宴也松开了自己。
　　蒋宣终于可以大口喘气：“是谁……？”
　　林宴摇摇头。

　　此时和唐梨在高一楼二楼分开的迟雨皓独身上了三楼。三楼没有教室，都是一些堆放器材的杂物间。
　　他连找了两个都一无所获，最后一个在走廊尽头，门把手有些锈迹，迟雨皓转了几下打不开，索性抬腿一脚踹开了。
　　一股尘土飘出来，迟雨皓嫌弃地挥了挥手，一眼就看到挂在窗边的一个沙袋。
　　这是个体育器材室，他在里面惯例转了一圈，最后来到窗边，抓住那个沙袋准备扯下来。沙袋轻轻转动，翻了一个面，迟雨皓的手顿了顿，目光嫌恶又惊讶。
　　沙袋上嵌着一颗人头，因为男生的动作，那颗人头动了动，睁开了只有白色眼底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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