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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近来觉得自己后颈处凉飕飕的。当又一次感觉到有视线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瞧时,沈行之及时回头,正好逮到了明乐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沈行之眉目一动,好整以暇地等着明乐的解释。
明乐神情一僵。几个呼吸后,她唔了一声,状若无事地侧过了头。
沈行之叹了口气:“可是有事?”
明乐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舅舅没有哇。”
冲着沈行之的视线,她咧出个大大的笑容,只差把其实有事二字粘在脸上了。
沈行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乐心虚地无声吐了口气。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疑虑,但经过这些天的暗中观察,她确信沈行之和方芸娘完全没有任何交集……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
这……明乐表示现在心里就是很愧疚,非常的愧疚,自己竟然冤枉了沈行之。
她主动凑上前去,堪称殷勤地为沈行之递了杯茶。正想拿出昨日习作交给沈行之,忽见沈耀走进来的身影,明乐眼神一暗,自觉退让道:“沈耀先吧。”
刚来就能碰上这种好事?沈耀喜形于色,他正好不耐烦等,直接略过明乐,把习作撂到沈行之桌上:“小舅你先看我的。”
却见沈行之眼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转而难得有些温和的对明乐道:“沈耀他不懂先来后到,你先。”
可能是明乐曾经被人欺负过,所以她才总是这样,遇事总喜欢主动退让。沈行之眼里出现怜意,他想改掉明乐的这个性格,所以虽然性格清冷,但也会尽力对明乐缓几分语气。
而且沈耀的作业……晚些再看,能尽量延缓头痛时间。
沈耀:?
他略带惊悚地打量着沈行之,小舅该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他活了十几年,什么时候见过小舅如此和颜悦色。
想到这,沈耀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心疼地抱住了自己的习作。
等教完今日功课后,沈行之低头看看手中的消息,面色凝重几分。近来他对朝廷的了解越来越少,得到的消息也总迟了几天。
看来摄政王对朝廷的控制又加强了。
一想到这里,沈行之心情沉重了几分,不想让自身的情绪影响了明乐二人,所以他独自走了出去整理心情。
一听这消息,方芸娘确定了只有沈行之一人后,立时动身前往。
而沈耀听说方芸娘神情急切似在找些什么,顾不得今日功课,也连忙追着方芸娘踪迹而去。
皇宫
和景帝正在召见霍状元,见到霍状元一笔好字,他兴致所致,忽然问霍状元要来他近日手稿,欲亲自指点一番。
周围人一听,立刻在心中将霍状元的分量又增重几分。这可是陛下亲自指导,是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呢。
霍状元当然也很激动,他本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是强掐着自己手心,才硬装出云淡风轻,翩翩公子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连忙将霍状元书案上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呈到陛下面前。
和景帝仔细品读,不由感叹一声:“果然不愧是朕亲手点的状元郎,不负神童之名。言之有理字字珠玑,看来你在翰林院的这段时日没有白浪费。”
霍状元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陛下谬赞。翰林院是无数学子魂牵梦萦之地,臣能侥幸进入,自该日夜苦读,只盼将来能为大安朝做出一番贡献,哪里敢懈怠分毫。”
如此忠心耿耿,连和景帝脸上都显出动容:“爱卿过谦了。这批进士中聪明灵性的人朕都见过了,你是最出色的那个。”
和景帝继续向下翻着。瞥见一沓厚厚的资料时,和景帝面色陡然严肃了:“爱卿近日是在研究这些?”
霍状元看出和景帝此时情绪不对,连忙定睛细瞧,见到那些陌生的资料,心下不由疑惑。
这些东西分明不是自己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书案上?
等反应过来后,霍状元面色忽然一僵——
他想起来了,那是沈行之之前搜集的资料。应是手下人听到和景帝命令不敢耽搁,前去收拾得匆忙,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
可是也真有些奇怪,这些不就是些普通史实,怎么会惹恼了陛下?罢了,君心难测,不必思考这些,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自己摘出来,可不能被沈行之连累。
霍状元梳理了一遍借口,正要不慌不忙地说出时,却因思考了太长时间,已被和景帝接过了话头。
和景帝再次拧眉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突冷不丁感叹道:“没想到,知我者竟是霍爱卿你啊。”
和景帝郑重地看向霍状元。或许是因为和景帝近日也在思考这些,所以第一眼看到这些资料时,他便已经猜出了霍状元是打算做什么了。
错不了的,这些资料组合在一起,目的只可能是一个——对付摄政王。
没想到,霍状元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竟是与自己思考在了一处。而且看这资料搜集得如此详实,有些甚至和景帝都没想到,这可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霍状元能做到的,没想到霍状元平日里竟然还在藏拙。
如果说往日里,和景帝只是因为霍状元一笔好字,才对霍状元有几分喜爱,那此时才算是真正把霍状元入了眼了。
霍状元察觉到和景帝的视线,面色变了几瞬,忽然谦虚一笑,温文尔雅道:“陛下见笑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很好,不骄不躁。和景帝很欣赏霍状元,但还是有些奇怪问:“你既然已经搜集完了资料,为何没有做成长文给朕?”
按理来说,霍状元如此忠君爱国,不会不知道此时情况危急。那怎么还把这些藏着,直到现在才让和景帝发现?
“陛下说的是。”霍状元并不反驳,而是顺着和景帝的话道,“翰林院里的沈编修,近来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臣看他的事无人料理,就主动接了过来,所以最近有些忙,等之后再改改就献给陛下。”
这位沈编修怎么如此会给人添麻烦?
和景帝心中生出几丝不喜。不愿坏了现下和乐的氛围,他转了话题,目光出现一分促狭:“朕看不是累,是状元郎迫不及待想娶了朕的外甥女吧。”
霍状元脸上适时显出几分羞涩,他垂了眼睫,无声默认。
和景帝看在眼里,对他不由更生几分好感。
沈行之一路走走停停,忽被一女声打断了思路:“沈公子。”
见这陌生女子似是想要靠近,沈行之冷了面色,立时退开。
方芸娘没预料到沈行之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她的眼眶立时红了:“沈公子不记得我了么?”
沈耀此时也正好赶来,一见方芸娘,他喜上眉梢。刚想唤人,却忽听到这句话,他心下一惊,立时藏于旁边假山后。
同时心下疑窦顿生,小舅和芸娘曾经认识?
沈行之眸子里冷冷清清,不见半分动容:“我们应该不曾相识。”
“公子!”方芸娘惊了,她不敢相信沈行之对她全无印象,急切道,“之前摄政王邀你相见,你坐于宴席之中,我在台上献舞……公子当真不记得了?”
见沈行之还是一脸冷淡,方芸娘彻底凉透了心。
她以为自己在沈行之心中会是不同,却原来,她和其他女子没有半分区别,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么?
方芸娘不愿相信,她望向沈行之的视线可怜极了,红唇几乎被咬得出血了,却见沈行之没有半分被打动。
沈耀差点就忍受不住地冲出去,扶起方芸娘安慰一番。可才迈出一步,他就硬生生止了步。
他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方芸娘的错,可是在以往与方芸娘的相处中,方芸娘却从未向自己说明,自己还以为是与方芸娘两情相悦……
尽管沈耀还是很心疼方芸娘,但他狠了狠心,默默离开了。
沈行之刚走到书房外,就听到了门内传来了张谋的声音。
张谋声音里有几分激动:“哟,这不是明乐小姑娘,为何在行之的书房里?”
“我在做今日习作。”
“习作?哦,是行之教你的吧。”张谋声音里有几分深意,“看来行之对你很独特呀。”
啊?明乐发现张谋士似乎误会了什么,连忙澄清道:“没有,舅舅他人好,待人友善,对谁都是这样的。”
沈行之阴沉的面色有些缓和,他深吸一口气后,重重地推开了门。
沈行之待人友善?
张谋觉得自己听了个好笑话:“你不懂,行之他内敛,只是没表现出来。”
明乐弱弱反驳:“我觉得,是你误会了。”
张谋不屑道:“我和他十几年的兄弟了,我能不了解他?”
明乐不知如何辩驳,忽然双眼一亮:“舅舅!”
张谋战战兢兢地回头。
沈行之本想痛斥张谋,让他不要带歪了明乐。可一见明乐欲言又止,又怕明乐把责任归咎于她身上,所以还是先让明乐出去。
明乐站在屋外。不久后,只听屋中一声——
“自是要送明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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