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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
一脸不情不愿的梁韫拖着步子,走进了房间。
房间比他想象的要更大,毛竹搭建的房梁竟严丝合缝,一滴雨也为渗透进来。床榻上还垂挂着白色的纱帐,许是防些蚊虫。
“没想到神仙也这么接地气。”梁韫暗暗的想,便随意躺在床沿望着纱帐,静静回想这几日的变化。
从一无所知被慌乱的带来这个世界,到后来捡回一些前尘往事,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忘记,但......
赶了一天路的梁韫,竟被传染了瞌睡般,合上了沉沉的眼皮,不小心靠在床沿熟睡过去了。
走着走着,在一片白茫茫的空地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一声久违的声音如晨钟暮鼓震荡在他耳边。
“阿筠啊,你过来。”元在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朝愣在原地的梁韫招了招手。
“你又做梦了,过来让我看清下你,似乎又长个了。”梁韫有点错愕,走上前去,这似乎不是在回忆前尘往事,倒像是元在面对面同他说话。
元在不再坐在石墩上,这场梦境里没有了山没有了树,他也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师...师父?”梁韫不可置信开口确认着,确认着自己的记忆,确认着自己的师父。
“嗯?这回倒是挺有礼貌。”元在目光和煦看着他,盘腿坐在空地上。
梁韫惊愣数秒后,确认这是元在,不顾一切朝他跑去,在离元在一米处又倏地停住:“我怕你会不见,就在这同你说话。”
梁韫小心靠近又小心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唐突了易碎的梦境。
元在没有阻止,爽朗一笑:“好,孩子长大了,疏远长辈了。”
装了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讲起,怔怔看着眼前人,也没有了任何防备,脸上写满了委屈。元在看在眼里,心里明了,这是要向师父耍小性子了。
酝酿了好一会情绪才缓缓开口:“师父,徒儿心中一片茫然,既不记往昔亦不知他日。”
梁韫明知自己问出这话显得愚不可及,可对师父便什么聪明都不想装了。
元在摆了摆袖,景色切换到入山门那日,掩映在烟波浩渺之中的记忆再次翻涌而出,元在示意梁韫看着曾经的他们。
“这便是我出现在你梦中的缘由,阿筠啊,还记得在灵阿拜师那日,我同你说,一日放不下,山便一日无路。”
曾经还小小个的梁韫笨拙的拜师时,明明心中有万分不舍,却目光毅然看向他的师父,倒是比纠结先吃炸糖糕还是糖葫芦还要难以抉择。
“你以前都做得很好,可偏偏下了山,心却被灵阿关着。”元在无奈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走到梁韫身旁。
引着他再度踏上灵阿的石梯,这次却是另一方向。往下便是灵阿的出口,曾经火红的指路树也已不见踪影,元在却依旧站在他身后。
“该忆起的不该忆起的都会到来,你显然是在害怕。出去吧,然今有人在等你。”
元在轻拍了他肩,他的腿似不受控制,自己便往山下走,却频频回头看,担忧地出声问道:“以后还会梦到你吗?”
风烟再度席卷,他已看不清元在,却听到元在说了什么。
元在笑着坐在石墩上,目送他消失在远处:“在你不害怕前,师傅都在。”
梁韫被催促的推出梦境,瞬间清醒坐起了身,看向窗外弯钩状的明月,风将厚重的云吹散了些,海上的浪也平静了。
“师傅都在...”
梁韫静静靠在床沿,眼眶不争气地红了,想要多忆起一些有关自己和师父的事,有很重要的事情似乎被他遗漏了,每次见到元在他心头总是萦绕着不散的哀愁。
想着想着,他忽而笑了,笑自己徒然感伤的毛病又犯了,他希望元在说的不是哄他,且当元在一直在吧。
醒来也无了睡意,他打算去屋外吹吹海风,绕过竹廊,便瞧见秦临背着手立在院中,像在面壁思过般。
“你可知元在曾收过多少徒?”秦临若有所思问虞牧,虞牧一身黑站在墙脚下,不仔细瞧还以为是秦临挡住月光留下的影子。
虞牧那日在琁玑阁翻遍了古籍,谈及元在的便也只有寥寥数语,要巨细到他收的徒确是为难了虞牧。
“收过许多,但都未提及,连主子你,书中也只提到灵阿天劫,更多的也没了。”虞牧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韫不闻二人交谈,也未发现虞牧,打算悄悄出现吓秦临一跳。他踮起脚,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挪至秦临身后,谁知秦临的影子猝然从身前移到身后。
梁韫吓得僵直住了身子,顺着人高马大的影子抬眼往上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滴溜地打量着他。
惊讶地捂住嘴小声嘀咕着:“!!你是今天在城外的那个!”梁韫通过他这身什么都看不清的打扮,识出这是今天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语,看不出神色。
梁韫看见他们许是有话要说,满脸歉意就要转身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等等!...”半天没说话的秦临想起白天的那壶茶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秦临思忖片刻之时见他要走,下意识出声阻止。
梁韫闻言,停顿了片刻,缓缓转过了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语调都不禁上扬几分:“好!”心中忍不住窃喜,虽然挽留方式还是那么正直,不过有进步。
黑衣人见秦临并不把他当外人,也紧接着未完的话:“今日见到高怀民,他神色有异,探查不到神息,似乎是被抹去了一般,需不需要我再前去试探一番?”
以琁玑阁之名行事,故而不得僭越他城内事,这是放在明面上的命令。因此虞牧只是匆匆同高怀民见了一面,转达了秋山大典各城递交民间功德录的事宜。
“不好意思打断下,谁是高怀民?”一句没听懂,梁韫努力跟上他们对话。
“东汨城主。”秦临平静同他解释。
黑衣人将所探查到的事无巨细转达了秦临。“还有一事古怪,大梁水患同高氏豢养邪祟有关。东汨大雨与此脱不开干系。”
东汨近日的异象如若和大梁水患有关联那便说得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能同时控制天上和凡间的妖,必然是藏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汲取腐物伺机而动。
“高怀民和这个大梁高氏,是祖辈关系吗?”梁韫从虞牧一番话中大胆猜测道。
秦临点了点头,继而问虞牧:“豢养何种邪祟?”
虞牧语气沉重:“水蛟,化名复蚺。”
清冷的海风拂过各怀心事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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