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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弄
温玉抚了抚腰间的鞭子,关切道:“这小半年我有些忙,没照顾到你们,都没挨欺负吧?”
这些都是京中纨绔,出身显贵,平日里三五成群在京中横着走的人物,今见了温玉,却同老鼠见了猫,一个个缩头缩尾。
其中一个小胖子看了温玉的鞭子不免哆嗦,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没有,除了郡主您谁敢欺负我们呢?”
温玉听罢,眼睛一瞪。
那胖子旁边站着的一个瘦竹竿模样的少年忙一拍他后脑勺道:“说什么呢你!”
他朝温玉谄媚一笑:“他今天没吃药,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几个在京中有您罩着,谁敢欺负咱们啊。”
温玉这才满意道:“瘦竹竿,孺子可教啊。”
那瘦竹竿笑道:“如今您来到国子监,咱们与您同窗,真是三生有幸!”
他又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红宝石,献给温玉道:“这是波斯进贡的小玩意儿,是我的一点心意,郡主别嫌弃。”
温玉看也不看,只摆手道:“这些东西虽贵重,我却是不爱的,你与其孝敬这个,不如几张银票来得实在。”
瘦竹竿忙赔笑道:“是是是,我怎么忘了这茬呢。”
这时,张仁从人群中挤进来,双手将一荷包奉上:“郡,郡主,这是我给您的。”
温玉打开一看,竟是五张百两银票。
她将银票抽出来,又将荷包扔还给张仁,笑道:“看看人家张草......张小郎君多会做人,这票子甚合我意。”
她手臂一勾张仁的肩膀,又道:“如今张小郎君我罩了,你们可不许欺负他啊。”
众人连连称是,纷纷掏各自的荷包向温玉“纳贡”。
温玉一概不拒。
待收了贡,又道:“你们过得不错我便放心了。可最近,我多了件不顺心的事儿。”
瘦竹竿忙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您不快?”
温玉道:“上个月我父亲续弦你们可知道吧?”
见众人点头,她继续道:“继夫人待我还是好的,只有个叫宋玄的继兄,时常欺凌我。”
“有这等事!?”
一人甲道:“咱们供着您还来不及,竟有人敢欺到您的头上!?”
温玉道:“我是个女儿家,力气自比不过他,有次被他推倒在地,手都磕破了呢。”
一人乙道:“他算您哪门子的继兄,不过小小蚁民,也配跟您相提并论!”
一人丙道:“以下犯上,毫无礼数!”
一人丁道:“就是!况且还是咱们的郡主大人!”
温玉道:“今日他也会来这国子监读书,你们可愿帮我教训教训他?”
瘦竹竿道:“郡主放心,那宋玄只要进了咱们国子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众人齐声道:“对!对!郡主放心!”
温玉勾唇,目光看向门口,忽见一身鸦青锦袍的宋玄正由外走来。
她一边退后一边道:“是宋玄,宋玄来了!”
众人听罢,一齐迎了上去。
宋玄见一群人将自己围住,问道:“各位有事?”
瘦竹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你就是温太尉的继子,宋玄?”
宋玄点头:“几位是?”
一旁的白胖子瓮声瓮气道:“你甭管我们是谁,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想竟是个小人!”
宋玄一扫眼前诸人。
问道:“我并不认识诸位,又何来此话?”
瘦竹竿嘿嘿一笑:“你不用跟我们假正经。这京城显贵的秘幸多了去,不泛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你敢欺凌长宁郡主,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他脚踩着一旁的石柱,指了指自己的□□:“今日你想进这国子监也行,只要从爷爷我这□□钻过去,我们就放你进去!”
众人起哄道:“钻!钻!钻!”
宋玄仍旧不动声色,只透过人群间隙,正好看见远处双手环胸一脸得意的温玉。
见他看向自己,温玉毫无怯弱地对视,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宋玄已不再看她。
宋玄道:“若我说不,又如何?”
“呦呵。”
瘦竹竿舔了舔后槽牙,冷笑道:“给你敬酒你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喽。”
说罢他朝两旁使了眼色,大喝道:“上!哥几个给我一起揍他!”
只三两句的功夫,温玉便见那边打作一团。
她站得不高看得不远,因此也不知到底战况如何,只听那打斗声并喊叫声连连,该是十分激烈。
她站在原地蹦跳着,嘴上不忘喊道:“打他,给我打他!”
话音刚落,却发觉情况不对。
那几个被踢踹倒地的,怎么都是她的人?
宋玄呢?
直到最后人高体重的胖子也被宋玄掀翻在地,看着毫发无损,只衣襟些许有些散乱的宋玄,温玉不禁咽了下口水。
他他他他他!
他不是文弱书生吗!?
就算他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也该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吗!!!?
如今这......
这......
这!!!!!!
只神情恍惚间,宋玄抛却一地只会“哎呦哎呦”的纨绔,已然走到温玉面前。
温玉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声音不稳道:“你!你想干嘛!?”
宋玄却走到她一臂远的位置便停下,只冷冷凝视她的眼睛。
温玉已无路可退,后背紧贴着石壁。
她叫喊道:“宋玄!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玄并未动作,只看她良久。
方道:“我此前不信,生出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又会作恶到哪去?只如今见到你,方知是我错了。”
温玉未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宋玄道:“说来,我还要谢你恩怨分明,不会殃及我母亲。”
他转身往书院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又站定道:“温玉。你是想报庆功宴之仇,还是故意找我的麻烦,尽管来便是,我自领教。只若还是这般蛇鼠之辈便算了,实在上不了台面。”
“你放肆!”
温玉怒道:“你竟敢这般跟我说话!我早知你不是善类,没想到嘴脸竟变得这般快!”
她气得眼冒金星,却无论说什么,宋玄再未停下脚步,已然走远了。
国子监女学开课第一日,一切平静,倒是那男学却发生了一场斗殴事件。
负伤者二十余众,祭酒亲自过问罪魁祸首是谁,那众纨绔却一个个如锯嘴的葫芦,竟谁也不言语了。
后不知是哪个目击者将事情一五一十报告,方知是众纨绔欺负新来的温太尉继子不成,反都挂了彩。
思及宋玄是太尉继子,又得太子看重,可受伤的那些也皆属权贵,都不能得罪。祭酒衡量再三,索性一并罚了,让宋玄及众纨绔于休沐之日洒扫后山藏书阁,以示惩处。
要说国子监发生的事也不小,可却不知为何,竟没传到各家长辈耳朵里。
这几日,温玉同宋玄出门归家各走各的,在家温玉将宋玄全然当作陌路人,但一旦到了国子监,那他便是她的死敌。既然指望不上那些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柴,不能武力解决,她便智取。
接连几日,温玉没少使坏。
宋玄来国子监第一日:
她召集二十余纨绔围堵羞辱,欲给其一个下马威。
结果一群人竟不敌宋玄一个,被打得人仰马翻。
第二日:
温玉让人在宋玄书上破墨水,让其诵读不成,他便会当众出丑。
结果书虽被墨水染了,可那宋玄竟已将其中内容倒背如流,反得称赞。
第三日:
温玉让人将宋玄座位涂满鱼鳔胶,博士提问时不能起身作答,定会失礼。
却不想那宋玄不惜将粘在座椅上的衣袍割断也要遵礼教。自然是又得一番赞扬,她的人则又免不了挨罚。
第四日:
温玉让人将几条青虫埋在宋玄的饭菜里,他饭菜吃了一半见到青虫,定会觉得万分恶心。
谁料那宋玄看到那些尚在蠕动的青虫,竟只淡定地拿筷子将其一一挑出,复又继续吃起来。
他吃得面不改色,那几个纨绔目睹全程,胃里翻涌一阵恶心,皆将午饭吐了出来。
而温玉知道此事后,和纨绔们一样,也吐了。
第五日:
温玉再不提青虫,而改放泻药。
她让一人将此药放入宋玄的茶水内,只等看他的好戏。
却不知那人如何办的事,据他说泻药是放了,宋玄却没事。
只是当日国子监男学的茅房人满为患,厕筹供不应求。
第六日:
见那些人果不中用,这日温玉决定自己动手。
她手里拿的正是宋玄的课业,而她用以替代的,则是她重金买来的“好词佳句”。
这日她特地翘了课,躲在宋玄那间课室外,只见白发苍苍的博士正一一点评他们的课业。
正到眼前这篇时,他目光一滞。
随即怒喝道:“宋玄!枉老夫此前夸你博学多才,你这课业上写得是什么!?”
见博士这般生气,躲在墙外的温玉捂嘴一笑。
钱没白花。
只见瘦竹竿走上前去,直接将那份课业拿过来,在堂中高声念道:“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满座少年听了,你看我我看你,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随之便是哄然大笑。
“住口!住口!”
那博士气得吹胡子瞪眼,忙将瘦竹竿手里的纸抢回来。
这才道:“宋玄!你给我出去!”
宋玄起身道:“博士,这并非我的课业,应是——”
那博士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这些,只道:“休要狡辩,你给我出去!”
宋玄抿了抿唇,果不再解释,只瞥了眼一脸得意的瘦竹竿,遂走出教室。
一出门,便见一脸得逞的温玉倚着栏杆看向自己,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份被替换的课业。
“唉。”
见宋玄难得面色阴沉,温玉故作一叹。
随即笑道:“怎么样,博学多才的宋郎君,方才那首诗,不辱没你的文采吧?”
宋玄不语,只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僻静之处。
这才道:“我说过,你有什么招数我自领教。刁难也好,构陷也罢,可你才几岁,就学这些东西!”
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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