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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娅,阿最与考验
阿最如坐针毡地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方向盘,两只眼死盯着前面的路。而副驾座上的利娅则完全是一副迥异的表情,满面春风,愁眉苦脸对上喜上眉梢。
今天是利娅考核阿最车技的日子。
阿最惊讶自己竟会感到一丝丝的紧张,手心出汗,他有什么担心的呢?他的车技,可是连疤十一都是点头称赞的,疤十一那个老家伙一向是非精不用的风格,而且总计算着如何花五分的钱用八分能力的人。
其实阿最并不担心自己的车技过不了关,相反他要担心的是可以暴露出自己几分的真实能力。
不过今天,利娅的心情看起来格外地好,从见面起,便一直笑脸迎人的,最中间的那八颗牙齿在嘴唇里躲藏的时间几乎没有一次连续超过五秒,总要出来透透气,见见光。似乎昨日她回去之后,有什么喜事降临了。
阿最很想问一问她高兴的原因,拉近二人间的距离,可又怕自己笨口拙舌的,如果一个字使用不当,把她惹恼了,那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利娅这两天的表现,可谓是冰火两重天,还是少惹为妙。
不过喜悦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怀着这份想法,阿最拧动了钥匙,那一刻起,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阿最的想象和理解。
阿最刚刚将车发动,前行了二十多米,利娅立即惊呼一声,哇,太厉害了,然后拍手叫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最完成了怎样常人无法克服的困难。
后面的路程,利娅不断说出往左、往右或是直行的指令,引导着阿最前行。利娅的计划是带领着阿最,让他摸熟学校和公寓之间的路线。
阿最每一次依照利娅的指令,成功转向之后,利娅总是直直地竖起大拇指,夸赞两句,而且绝非流于表面的敷衍夸法,利娅每次都夸得十分卖力,表情到位:“无可挑剔,技术娴熟,你的水平可比许多领高工资的司机都要强,行车平稳,没有眩晕的感觉,转弯没有震荡,晃悠晃悠的,完全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当阿最将车稳稳停在学校外时,利娅马上击出一阵响亮的掌声,利娅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称赞:“堪称完美!你果然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你明天就上班吧。
阿最古怪地瞟一下利娅,有些猝不及防,可夸赞毕竟是好事,他就这种稀里糊涂的氛围中成了利娅的司机。
回程时,阿最向身旁的利娅说,那所屋子家具不多,未免有些空荡,他想买几件小玩意点缀点缀,添添生活气息。不过他不知道该买什么,去哪里买,他请求利娅帮忙。
利娅一打响指,痛快地答应了,询问有没有具体的某项要求。
阿最简单地回道,不麻烦的,有颜色,能挂起来的就行。
利娅稍一思索,她引着阿最走到一家商店前,两人站在橱窗外,隔着玻璃,阿最看见里面悬挂着许多风铃,摇摇摆摆的,发出脆响,阿最摇头,嫌太吵了,夜间风一起,响个不停,他会睡不好觉的。
两人又走到一间玩具店外,店内的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各式毛绒玩偶,这些是没有声音的,毛色有很多种,光长着嘴,不会说话。利娅颇为自豪,自己简直是天才一个,直击要害。她得意洋洋地看向阿最,阿最又是摇头,嫌太孩子气。
利娅感到一丝挫折,她略一思虑,自信满满地拉着阿最到钢铁玩具店,阿最嫌没有艺术感。
艺术感?利娅把这三个字来回咀嚼,她不折不挠,转身来到了瓷器店,阿最还是摇头,太易碎了,他可不是什么谨慎的人,摆在屋里怕是没几天,胳膊或腿不经意地一撞,花瓶落地砸摔了,粉身碎骨,可就糟了。
利娅叹口气,拖沓着身子移到油画馆外,隔着玻璃,有气无力地指着说,油画是艺术品,还能挂在墙上,平常碰不着的,就算摸到了,也不用怕,颜色更是应有尽有。阿最仍把头摇了摇,还是不满意。
利娅忍无可忍了,她压抑着怒意,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大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阿最两眼直直地看向利娅的后方
利娅转身,顺着看过去,什么看不见,左右地看,还是看不见,忽然一只蓝色的气球飘进眼帘。
气球?利娅目瞪口呆,定在那里,连舌头都僵了半截。看久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别是看岔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看到。利娅像是鸭一样,长长地拉直脖子,高高地垫起脚尖,直到两颗眼珠瞪到发疼发干,也没有看见其它的东西,只有气球,各形各样,各式颜色的气球。
阿最正脸望着前方,他不敢去瞧利娅,不用瞧,他能清晰地感觉旁边扑来的凛冽的杀意。
阿最急着向利娅一一列举气球的好处,气球灌满气后,可以挂在墙上,不吵不闹,又能晃动,五颜六色的,还特别好看,有艺术风调,几乎聚集了前面几样装饰品的所有优势,最重要的是,它特别便宜,用不了几个钱,可算十全十美。
利娅干笑两声:“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自己喜欢就好。”
两人便进了商店,阿最买了一大把气球,利娅胳膊支着柜台,冷冷地看着阿最和店老板完成交易。
回到房子里,阿最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相同的步骤,将气球一只只吹鼓,用线将嘴扎紧,再黏到墙上,天花板上,系在家具的钩角,拉环上,凡是可以系线的地方,都系上一只。
系光了买来的所有气球,阿最躺在沙发上,摸着吹气吹痛了的腮,眼中闪光,望着这些飘荡的气球。
阿最的人生就是从射气球开始的,在阿最小的时候,九岁或是十岁,他的叔叔为了训练他的枪法,常常在废弃的仓库里上上下下挂满气球,他命令阿最端着枪,击破所有的气球,如果有一只没能击中,就大力惩罚,不许他吃饭睡觉休息。
如今,一只只气球又挂在了阿最的左右,满满当当填饱了房子,只是它们的作用再不是成为子弹击杀的目标,而是屋子表面的一种装饰物品,气球作用的变化似乎某种程度上寓意着阿最人生的新一场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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