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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
孤剑渊的后山有一座炼妖塔，塔高十二层，算是孤剑渊全界阵点，一有异动可以及时示警，塔的最顶层镇有妖魔，据说时间已久，塔中一二两层是孤剑渊的戒庭。
现下跑下山去的三人跪在戒庭中一动不动，两侧站着戒庭中负责惩戒的弟子。
“各罚五十杖。”胥庭华站在一边，对两边的弟子道。
闻人澈很不服气:“师尊，弟子有话要说。”
胥庭华淡淡扫他一眼:“他多加十杖。”
赵信也急了:“师尊！”
“他也是。”
赵信:“……”
卜成弘纠结着开口:“师……”
“想好了，一句话十杖。”
于是几人便住口了。
“打。”
回凌逸殿的时候，几人的表情都不是那么好看，虽然打架了，但毕竟情有可原，胥庭华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们一顿，而且连解释都不听，简直不可理喻，但碍于他那句“一句话十杖”，几人都憋着。
“孤剑渊的戒律，每人三遍，抄完了再回去睡觉，不准代抄，一经发现，你们清楚后果。”胥庭华拿起桌上《上古魔界异闻录》的下卷，施施然打开:“开始吧。”
闻人澈看他这般油盐不进不近人情的神态，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的认识里，胥庭华从来不是一个刻板刻薄的人，甚至可以算是一个变通不拘泥于规则的人，和霜天殿打架的时候他轻轻带过，偷偷带着自己去参加父亲的葬礼，除魔的时候用的血祭之术也非正统，他还一度暗自欣赏过他，那如今只是斗殴而已，何至于如此？
兴许是他脸上表现地太明显，闻人澈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他:“怎么，有异议？”
他直言道:“师尊都不曾听我们解释原委。”
胥庭华饶有兴致:“原委很重要？觉得委屈？”
闻人澈咬牙道:“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如何判断对错？”
这回胥庭华停了一会，似在思索，也像是在打量他，闻人澈觉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
“这回的祸，又是你闯的吧？”
虽说他是据理力争，但祸确实应该算是他闯的。
他坦然道:“是。”
“你们出去吧。”胥庭华对赵信和卜成弘道。
待二人出去了，胥庭华又低头开始摆弄手里的那卷书。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缘由的，因为表象浅显到根本不需要去了解过程，”胥庭华指节敲打着书卷:“你是不是在想，当初和霜天殿打架，为师为何一笔带过？”
闻人澈点头。
“你确实禀赋上乘，天资聪颖，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会体察人心，难得的天之骄子，可浅显的道理你却未必能懂，毕竟浅显，你看不上，自恃修道，用我教你们的术法随意打压平民百姓，你觉得需不需要了解过程？”
闻人澈心头一动。
胥庭华步步紧逼:“同门切磋交手，就算是因为双方不和打架，那也不过如此；可打伤平民，也许你们是为了挽回尊严或面子，但你们敢说在动手的时候，心里面一点自命不凡和侮辱的心思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觉得修道高人一等，还是说来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高人一等？古来今往，人人不过而而，恃强凌弱，何必？”
闻人澈呆呆望着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胥庭华却挥挥手:“去吧。”
闻人澈走出凌逸殿的时候，心跳地很快。
就算他父亲已经去世，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他自豪于自己的天赋，对平庸之人虽能以礼相待，但从不敬畏，说到底，他骨子里是瞧不起这些人的。
他高傲，好胜，不低头，习惯众星捧月时不屑一顾，走路时昂首朝前，几乎不会低头在意脚下的小石子。
他承认，那名公子过来骂人的时候他期待过他动手，然后狠狠出一口气，结果如他所料，那家伙被揍得求饶，他内心虚荣的隐欲被满足。
而现在，自己被当面戳穿，被活生生把不可告人的东西扒了出来。
原来这才是他的师尊。
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灰溜溜的走出来，赵信窜到他面前，神情居然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闻人澈不禁汗颜，他这个师兄，心是真的宽。
“怎么，师父骂你了没？”
闻人澈忽然笑起来:“怎么会，师父哪里舍得。”
胥庭华第二天早上起床，来到凌逸殿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卜成弘和赵信困得受不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宣纸散落一地，毛笔杵在外砚台里炸开了花，废得很彻底，简直惨不忍睹，胥庭华看了一会儿，表情莫测，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骂人，总之没什么表情，不过当他回到自己桌子边的时候，神情还是动了动。
一打厚厚的宣纸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笔迹工整认真，胥庭华目测了一下，一二三……嗯，还多抄了一遍。
恰好跑出去洗脸的闻人澈回来了，来到门口，两人对上目光，闻人澈最先开口:“师尊早上好。”
“嗯。”
胥庭华就笑了。他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来，不像平时那样懒散，也没有那股爱搭不理的意思，就只是很好看，比话本里写的还好看。
闻人澈突然就有点嫉妒宋孤清了。
毕竟他和胥庭华被写过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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