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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帽子杂货店（2）
“阿正哥哥，你和他们都认识吗？”
宁雨汀小心翼翼地问。
阿正好像刚从万千思绪中清醒过来，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艰涩：
“认识。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那个蛇尾的女人也欺负过你吗？”宁雨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她用小虎牙咬着舌尖，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多做些什么，又好像是在盘算些什么。
“倒也不算……与其这样说，她其实帮过我很多。”
阿正叹了一口气，推着宁雨汀向前走去。
“只是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想起当时弱小的自己。”
“阿正哥哥——”宁雨汀转过头去，想要说些什么。
阿正释然一笑：“没事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也能保护你了吗。”
平缓前进的轮椅一顿，阿正抬起头望向半空。
“我们到了。”
如果是从外面看，谁都想不到蓝帽子杂货店中会有这样高耸的“建筑”。
那是一个高达十余米的石质货架，如同一面布满孔洞的悬崖一般矗立在杂货店的最深处。
货架格子中的东西大多被施加干扰视线的法术，只有少量布满夸张划痕和散布绿色烟雾的空格子供人遐想无限。
货架顶端的空中不断有大量奇形怪状的使魔和飞行仓鼠往返，那里似乎是它们的巢穴。
除了在他们身边的留声机和鹦鹉外，还有数不清的报纸、号角、铃铛、拨浪鼓……几乎每一个都不一样，似乎制作它们的人全凭自己的喜好来决定使魔的形状。
“拥有数量如此多的使魔，这家店的店主也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吧。”宁雨汀小声感叹。
阿正垂头想了想，笑着说：
“虽然细节上和可能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店主先生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人。”
他们沿着隐蔽的斜坡，慢慢登上这面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峭壁，走向一个宽阔的柜台。
与热闹的其他地方相比，柜台这边人迹罕至，来回忙碌的使魔和飞行仓鼠占了多数——购买普通商品的顾客都是将货资直接交给它们，再由它们转交到柜台。
只有购买特殊商品的顾客才会不辞辛劳地来到柜台之前，向店主指定自己想要的商品。
“欢迎光临蓝帽子杂货店——”柜台之后，一顶蓝色尖顶帽子忽然探了上来。
“原来是阿正啊，酒馆最近生意如何？我最近对翼行短靴有了新的设计想法，把翼蛇皮革泡在黄泉水原液中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有空你可以把你的那双短靴送过来改造一下……”
这是一位戴着蓝色尖顶帽子的矮个子老人，他的长头发和胡子都已纯白，但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他在打招呼之后自然而然地讲起了自己的新念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从某种意义上讲，店里的使魔和它们的主人非常相像。
“喔，你还带了一位小姑娘吗。”老人向下拉了拉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看向一旁没敢作声的宁雨汀。
他温暖和善的眼睛诙谐地眨了眨，向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宁雨汀礼貌地回以灿烂的笑容，甜甜地打着招呼：“您好，店主先生。我是纳什比酒馆的宁雨汀。”
“初次见面，得给你一点见面礼才行。”
蓝帽子老人在柜台下窸窸窣窣地翻了一阵，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
木雕通体呈黑褐色，木质纹理分明，细致地雕刻着一片丛林。
“孩子，拿着这个吧。”老人将木雕递了出去，和善地看着她。
宁雨汀回头看了阿正一眼，后者则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谢谢您的慷慨馈赠……”宁雨汀伸出双手接过木雕，还没等她好好端详，木雕上忽然裂开了一条细缝。
那条缝隙迅速向外蔓延，很快遍布整个木雕。
在宁雨汀的一声惊叫中，一只蓝色的小鸟钻破木雕碎片，出现在她的手掌心。
小鸟茫然四顾，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在看清离它最近的人之后，小鸟伸颈清脆地叫了一声，然后振翅飞起，在宁雨汀头顶盘旋几周，砰的炸裂开来。
细碎闪亮的糖粉飘飘荡荡，洒落在她的头上。
“唔噗——”一直偷偷憋笑的阿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雨汀呆若木鸡。
老人像一个顽劣的孩童一样笑得前仰后合，显然对自己这次的恶作剧十分满意。
“咳、咳咳，这是木精幻化的糖粉炸弹，希望没有吓到你。”蓝帽子店主手虚握拳放在嘴前，咳了几声，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一团闪烁的绿色光芒跳上了宁雨汀肩头，好像害羞一样藏在了她的发丝中。
“这是我要送你的真正礼物——三又四分之一份木精。”店主继续说道：“穆英悟常常在我这里买这种东西，希望它在你那里也派得上用场。”
他的目光看起来温暖又慈爱，像是一位普通的关爱晚辈的长者。
如果忘记他刚刚的恶作剧的话。
“谢谢您……”宁雨汀几乎快要哭出来。
阿正大力拍了拍宁雨汀的肩膀，笑着宽慰她：
“等你习惯了蓝帽子老爹的性格就好啦，他做事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们总是需要有趣的东西和意外的惊喜，不是吗？”店主拿起柜台上的一支笔挥了挥，原本像雪一样落在宁雨汀身上的糖霜浮到空中，凝结成一枝洁白的蔷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是芭露露味的，可能会有一点酸。”他补充道，然后转头看向阿正。
“言归正传，你们这次来是要买些什么呢？”
“一张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高阶变形术卷轴，我们老板和穆大哥想看看现在的变形术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店主捻起白胡子，若有所思：“喔，说起来最近的变形术卷轴换代确实很快，每隔一个月都会有更上等的卷轴送过来。”
他转身走向巨大的石质货架，爬上梯子，原本就矮小的体型在这货架的对比下显得更加渺小。
宁雨汀担惊受怕地看着老人在木梯和格子之间跳跃，危险不止来自高空，更来自那些神秘的货架格子。
甚至在老人路过一个格子时，被黑雾笼罩的内部猛地伸出一条深红色的触手，几乎要将他横扫下去。
可他每次都能有惊无险从这些格子前走过，连高高的尖顶蓝帽子都没有掉下来。
在进入一个贴着金色符文的格子中翻找好一段时间后，店主终于抱着一个木筒走了出来。
他向二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找到了卷轴。
就在宁雨汀觉得他要原路返回时，店主又做了一件让她惊叫的事。
老人慢慢踱步到石格的边缘，然后纵身一跃。
“嗬！”
半空中传来他愉快的叫喊，横风吹起他的长袍，像一只蓝色蝴蝶从空中坠落。
只是那顶蓝色帽子就像牢牢固定在他头上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被掀飞的迹象。
就在宁雨汀思考他究竟会直直坠落，还是施展什么神奇的飞行魔法时，两只胖乎乎的飞行仓鼠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缓缓带着他落在了柜台后。
“好、好神奇。”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店主淡淡一笑，从木筒中抽出一个卷轴递给他们：“这个应该就是现在最好的变形术卷轴，你们可以看一下。”
阿正展开卷轴，宁雨汀也好奇地探头去看，只见卷轴上画满了繁复的阵法和符文，那符文与她曾经学过的任何一种都不相同，似乎是一种更加隐秘的古老符号。
“那就要这个了，老爹店里的一定是最好的。”阿正并没有多看，他将卷轴卷好，交给轮椅上的宁雨汀。
随后他从腰后取出一个钱袋，在空中抛了一下，递给店主。
“哦对了，蓝帽子老爹，我们老板还说，您存在他那里的酒都快成化石了，叫您早点去喝。”
阿正语调上扬，随手抚摸着一只在柜台上趴着休息的飞行仓鼠。
“不过两三百年而已，柯顿这家伙净会瞎说。”店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摊成一张饼的飞行仓鼠身上停留了一秒，说：
“我得谢谢你保护了刚才那个小家伙，莱拉刚才吓坏它了。”
阿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您都看见了啊。”
老人扶了扶老花镜，一道蓝色的法阵从镜片上唰地闪过。
“一个合格的店主总是要有一只眼睛时刻盯着店里的情况，不是吗？”他和善地收起钱袋，“多亏巴里特及时赶到，不然的话，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还真的很难插手。”
“啊哈哈，您说笑了。”
不管是阿正和宁雨汀，都打心底不相信店主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评价。
一个人控制着这么多的使魔，这早就不是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达到的范畴了吧？
“哦，还有一件事。”蓝帽子店主又到柜台下翻了一阵，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上面用金色的符文仔细地做了封条。
“下次见到巴里特的时候，可以把这个转交给他吗。刚刚他在店里匆匆付了帐，没有把东西带走。”
“当然可以。”阿正利落地把盒子收好。
“如果你问里面是什么东西的话，”店主调皮地眨了眨眼，“我不介意告诉你这里面是最新款的月球灯。”
阿正愣了一下，然后想起当时巴里特身边好像确实有一只飞行仓鼠——购买月球灯的标配。
“好的。”阿正强忍着笑意，向蓝帽子店主匆匆告别，似乎慢一秒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我到时候绝对不会多嘴问里面是什么的！！！”阿正推着宁雨汀，背对着他挥手。
“就猜到你会这样。”
店主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打开钱袋，拿出一枚欧隆细细端详。
“哦……原来这次是这样的委托啊，看来要拜托图书馆那个老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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