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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
坐在回府的马车，黎既忱双手环胸，阖眼回顾在御书房和皇帝的对话。
她本想探究陛下和慎亲王之间的关系，话题无疾而终，甚至还被皇帝绕了进去，扰了她心性。
陛下特地提及先祖与妖姬，莫不是陛下想借此敲打她，不要干预陛下喜欢女子一事。
联系到民间女子、妖姬之身，且与她安定王有关的人，只有昔日在妙音楼的璃儿姑娘。
陛下先是安排人帮助璃儿寻找亲戚，将一介歌伎摇身变为唐大将军长女、唐府唯一的血亲孙辈，甚至还破格招为宫中女官，官至同三品的女史，提高璃儿即唐满的出身，用心叵测。
看来陛下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璃儿。
黎既忱双手不知不觉攥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秀气带英的双眉折起，暴露出她的不宁。
“大人，已至安定王府。”
马夫的声音将黎既忱的心思叫回，黎既忱走下马车，在下人们的恭迎中，恢复成众人眼中寡言肃穆的安定王。
宫中又有密函送来，黎既忱提笔回了一封信件，她要那人探查璃儿和皇帝之间的纠葛。
先前密函写道，璃儿在皇帝的明心殿中，却并未和皇帝直接见过面。
可璃儿与皇帝身边的侍卫唐荣辛亲近，保不齐皇帝会借唐荣辛传递情意。
将一切事情交代完毕后，黎既忱才沐浴更衣，躺在床上，思及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令她心力交瘁。
慎亲王一派的官员在官事上总是给她制造障碍，太上皇近来病情加重，甚至难言，无法起身，太医曾隐晦道太上皇陛下恐时日不多。
还有难以揣测的皇帝心思。
一张烛光前的浅笑面容蓦然浮现在黎既忱的脑海，如海浪将此前积攒在海滩的疲倦冲刷。
似乎之前的想法略有偏颇。
皇帝心思难测，可皇帝对她好似并无恶意，每每都是好言相待。
陛下今晚才道，若她们并非仅仅是君臣……
黎既忱猛地睁开眼，制止了自己大胆越矩的想法。
她坐起身，入目是熄灯后屋内的一片阴暗。
她不该因皇帝三言两语而改变一直以来的做法，皇帝年轻，还不懂许多事情，她年长于陛下，受太上皇之托，并自幼受到母亲的教诲，不该如陛下一般随意改变。
缓了缓，视线已经适应黑暗，幽幽室内，偶闻窗外蝉鸣，在夏日中并不炎热，反而冷清。
她没有否认，一旦转变思路，不视皇帝先前的言语为孟浪调戏，若皇帝表达的是一种单纯的亲近热情，她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或许该比想象中的要好。
可是……
黎既忱思绪杂乱，她重新躺下，脑袋疲倦却清醒，不停思考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半晌，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叹息声。
或许皇帝和她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她不要插手皇帝恋情，想与自己搞好关系，以免璃儿受伤罢了。
·
那边黎既忱彻夜难眠，这边祁吟知自黎既忱走后舒了一口气，唤采觅过来。
祁吟知早就批阅好了奏折，在黎既忱面前装装样子，显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处理朝政，而非瓮中捉鳖。
“枝莲最近有何动静？有无和太上皇那边的人联络？”祁吟知问采觅。
采觅说道：“没有，枝莲作息十分规律，一忙完就回到寝室休息，她很早睡，经常奴婢还未睡，她就睡着了。”
祁吟知想了想，“你睡着后会不会半夜醒来？”
“不会，奴婢一般都是一睡到天亮，之前同寝的鼾声极大都吵不醒奴婢。”
既然采觅睡眠质量极佳，就算枝莲半夜出门，恐怕采觅难以察觉。
“陛下是怀疑枝莲夜晚和外界有联系吗？”
“猜测罢了。”祁吟知摆摆手，其实枝莲是谁派来的人她心里有几分数，这段时间以来枝莲都未有何出格举动，她不必放在心上。
“枝莲和璃儿之间有接触吗？”
采觅摇头，“不会，至少奴婢是没有看见过，反倒奴婢觉得璃儿姑娘和唐侍卫关系良好呢。”
“唐荣辛毕竟是璃儿姐姐，虽是养女，可还是姓唐，唐将军又嘱托唐荣辛照顾璃儿，两人关系好正常。”
采觅撇撇嘴，显然是觉得皇帝的想法过于单纯，不过事情未成定局，她拿不准情况，便不再说下去。
回到内寝，祁吟知照例抱起白胖子，掂了掂，“白胖子，你怎么又胖了？”
白胖子傲娇地抖抖身子，扭头不去看出言不逊的宿主。
【你该完成你的任务去，你最近在搞什么鬼，不和璃儿接触，还不和黎既忱接触，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正按照计划行走。”祁吟知顺顺白胖子柔软的毛，捏捏它日渐增长的肉，“你就放心吧。”
【我看你是很享受当皇帝的感觉。】
“那是当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不被欺凌瞧不起的身份，不是什么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不是家中不受宠的女儿，总之享受当下才是人间真谛。”
【你就是懒得完成任务。】
祁吟知抱着白胖子入睡，“像你一样天天睡觉才是懒。”
【禁止内涵伟大的我！】
·
翌日早朝结束，祁吟知单独留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要求大理寺和刑部调查慎亲王结党一事。
此事一出，下午便有许多朝臣请见，祁吟知一一召见，大多数臣子来找她试探口风，想探究她对结党的态度，祁吟知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官话说得顺畅。
她最后一个见安定王，等再见黎既忱之时，已到晚膳时辰，于是直接邀请黎既忱同她共同用餐。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在餐桌上，面对一桌的美味佳肴，祁吟知主动和黎既忱聊起，黎既忱不再说“食不言”之类的话。
“朕已经让人调查慎亲王结党，其中牵涉官员诸多，下午多臣寻朕，只好让安定王你等到现在，这顿饭便当朕的赔罪。”
“陛下言过，臣等陛下乃分内之事。”
“你我不必如此拘谨。”
这话祁吟知昨日说过，黎既忱心思微动，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快用完餐时，黎既忱才道：“陛下，近日太上皇病情恶化。”
祁吟知放下筷子，叹道：“朕知。”
按照剧情，太上皇不久仙逝，临终前交代遗言，希望黎既忱能成功劝服皇帝宠幸后宫。
“陛下该去探望太上皇，太上皇一直挂记陛下，含有心愿，盼陛下实现。”
祁吟知听懂黎既忱的言下之意，她淡淡道：“爱卿，朕自有分寸，母皇实际是担心大雍江山，朕会好好守护，至于其他的，其实可不必太过操心。”
黎既忱沉默。
·
“枝莲，你去问问膳房糕点做好了吗，怎么还没有送来？”采觅对枝莲说道。
“是。”枝莲连忙起身出门，快到殿门时，远远便见身着侍卫服的唐荣辛和一名暗红女官服的女子交谈，举止亲密，从后边看，几乎是要抱在一起。
擦肩而过时，枝莲眼睛睁大，似是震惊于女子的身份。
感受到异样的视线，唐荣辛和璃儿转过看去，璃儿后退几步，欲盖弥彰地和唐荣辛保持距离。
枝莲紧皱眉头，一路上晃晃悠悠，怀有心事般，走到半路，看到周围陌生的建筑，恍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等到她去到御膳房时，人家都已经把糕点送了过去。
枝莲脚步匆匆赶回去，跑的路上还平地摔了一跤，疼得她眼泪直冒。
回到明心殿，采觅正在切水果，她将苹果切成细细一条，枝莲洗了手一同为陛下准备饭后水果。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路上摔了一跤。”枝莲隐瞒道。
采觅不疑有他，“那你端盘子进去，然后就去休息吧。”
“是。”枝莲忍着脚腕的疼痛，咬牙进到餐室。
进门转角，入目即是餐桌后皇帝身旁一位穿深蓝仙鹤官袍的高挑女子，枝莲倍感意外，怎么安定王又来陪同陛下用膳。
先前她被采觅派到后殿办事，未有人告诉她安定王在此。
难怪采觅准备的果肉比往日更多。
祁吟知偏头看去，枝莲似怀有心事，心神漂游，手上端着水果盘，快走来时脚步一滑，整个身子朝前扑去，直直朝她倒来。
“陛下！”黎既忱最先反应过来，正要伸出手拦下枝莲护住皇帝，手刚抬起，看清枝莲的脸，重新放下。
祁吟知先是一把托住果盘，上方几块苹果细条震到地上，枝莲一头倒在水果上，幸好祁吟知早伸出手挡下，否则枝莲将会连人带盘撞她个满怀。
“还不起身？”
枝莲面上一片冰凉，直到听见黎既忱冷漠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
她端盘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婢方才没站稳，冲撞了陛下，愿按宫规从重处罚。”
这场景似曾相识，祁吟知偏头看向神情莫测的安定王黎既忱，勾唇，“看你走路不稳，是有心事吗？”
她说完才重新看向枝莲。
枝莲一噎，头朝下，也没有人看清她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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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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