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愿

　　褚昱立时也反应过来，惊道：“还有昭暮！”

　　“昭暮？”
　　轩尧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难免不解道。

　　“不对，”褚昱顾不上轩尧的疑惑，又道，“昭暮与褚攸无冤无仇，三娘更不可能与他的近亲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他与昭暮已经定下亲事，暂时应当不会伤害昭暮。”
　　顾浔对此表示认同，而轩尧听了心底却五味陈杂。

　　“原来他……已经定亲了吗？”

　　可褚昱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褚攸与裴昭暮刚定过亲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皇城。
　　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顾涣寄来的书信，信里提到的正是迷迭散。
　　他自身又不在皇城中，不能确定褚攸离开皇城的时间到底有多长。
　　可眼下，距离他们定亲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
　　褚攸如果还不出现在皇城，裴三娘肯定也会起疑心。

　　只是他一直想不通，褚攸为何要在定亲之后离开皇城一段时间？且那段时间留裴昭暮在裴府？

　　难道是为了让裴昭暮和顾涣培养感情？
　　不，这太荒唐了！

　　可如果是真的，一切就又解释得通了。

　　褚攸是想报仇，而且要用先皇使他母亲痛苦同样的手段来报复顾涣。爱而不得，从而心生怨念，最后将人活活逼死。
　　而如今，如果猜想他们不错，褚攸的第一步已经实现了。

　　在裴府的那些时日，顾涣对裴昭暮的感情他和裴三娘都看得出来。
　　只是顾涣承诺，他会如兄长一般待裴昭暮。这份感情终是被他一个人埋藏在了心底。

　　还有一点，裴昭暮与顾涣相处的那些时日，褚攸一直都在。
　　确切的说，是一直都在监视着他们！
　　如此看来，他最后可能真的会将顾涣置于死地。

　　那顾浔呢？
　　他会不会也要杀了顾浔？
　　不！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猛然间，褚昱拉住顾浔道：“我必须去一趟皇城，单是寄信给圣上和顾涣，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随后他又对轩尧道：“轩尧兄，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帮我照顾顾浔了。”

　　“不。”
　　轩尧答的斩钉截铁，褚昱对此感到意外，于是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轩尧道：“我跟你一起。如果他真的要伤害你们，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袖手旁观。除了保护你们，我更要阻止他。”

　　褚昱心下了然，方才他过于心急，竟把轩尧和褚攸之间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了。

　　他思忖片刻，看向顾浔，“夫人……”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等褚昱说完顾浔便打断了他，顾浔接着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不愿也更不会一个人置身事外。”
　　“可是此番路上凶多吉少……”褚昱将顾浔双手放在掌心攥了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闻言顾浔只是淡然一笑，他道：“我与你已经历过生死，难道还怕这一点危险吗？”
　　褚昱莞尔，应道：“好。”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在此处先休息一晚。
　　明天一大早，他们便整装出发。

　　深夜，褚昱和顾浔已早早睡下。
　　而轩尧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日里褚昱说过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褚攸定亲了。
　　褚攸定亲了！
　　褚攸定亲了……

　　几番挣扎之后，轩尧还是翻身下了床。
　　他披着一层外衣走出房间，准备下楼去后院的凉亭里坐坐，却刚巧碰到了起夜回来的顾浔。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低下了头。

　　良久，顾浔道：“轩尧，我陪你下去坐坐吧。”
　　轩尧道：“好。”

　　轩尧在想些什么，顾浔心里其实有个七七八八。

　　想来轩尧在外漂泊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可以回阐幽村一趟，得到的却是那样的真相，任谁一时都难以接受。
　　更何况从他的眼神里顾浔可以看出，他之所以对阐幽村有这么深的感情，大多来源于褚攸。
　　眼下，无论褚攸定亲还是密谋复仇，对他来说都是更深一层的打击。
　　顾浔不知如何安慰轩尧，心道陪陪他也是好的。

　　虽说还未入秋，但夜里却稍显寒凉。
　　顾浔刚坐下来便打了个喷嚏，心道这要是让褚昱知道他又该被数落了。
　　见他身体不适，轩尧便解了自己的外衣要给顾浔披上被顾浔抬手制止了。

　　顾浔道：“你披着吧，我没事。”
　　轩尧点头，又自己披上了。过了半晌他才酝酿道：“顾浔，我……”
　　“你是想问昭暮或者说他们定亲的事？”顾浔直接道出了他心中所想，而轩尧则像是被人撞破了心思般，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轩尧，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朋友嘛。”顾浔语气柔和，让轩尧稍稍安下了心。

　　轩尧一语不发，顾浔却知道他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昭暮其实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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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到子时就回了房间，毕竟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出发去皇城。这一趟路上难免会休息不好，还是要珍惜这一晚的休整时间。

　　第二天一早，褚昱看着轩尧的黑眼圈和顾浔早上难得没有精神的样子心里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忘了昨天忽略轩尧问起昭暮那一茬了，害得自己夫人晚上都没能好好休息。但什么也没说，自觉背上了所有包袱，还好他们三个人的行李不是很多。

　　快要走出客栈时，褚昱在身后叫住顾浔。
　　顾浔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

　　褚昱道：“夫人，对不起。说好了待天下太平，我便与你四海八方游山玩水。如今看来，是我食言了。”
　　顾浔莞尔道：“怎么会。无论享浮华还是遇患难，我理应与你一起。”
　　闻言，褚昱攥紧了掌心的手，点头：“嗯。”

　　校场上，烈炎下。

　　顾涣收到褚昱的书信后准备回去告诉裴三娘，圣上却在这个时候召他进宫了。
　　无法，告诉裴三娘的事只能先往后搁一搁了。

　　御书房里。

　　顾涣道：“臣参加皇上。”
　　“起来吧。顾涣，你可知今日朕召你进宫所谓何事？”
　　“难道是因为迷迭散？”顾涣思索道。
　　褚綮道：“正是。”

　　圣上此番召他进宫其实很好猜。
　　不用仔细思索便知道，迷迭散再次出现在皇城圣上对此不可能毫不知情。

　　于是顾涣道：“皇上放心，此事前辈已经在追查了。”
　　“我知道。”褚綮叹气道，“只是待他查明真相再回皇城禀报，恐怕就来不及了。”

　　先前，褚昱禀报迷迭散一事时，他本就心有存疑。于是命褚攸也去暗查此事，但这件事只有褚綮一个人知道。
　　最终褚攸没有骗他，给了他和褚昱一样的结果。
　　按理说他不会再怀疑褚攸有什么问题了，但褚攸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此，朕想命你率一队御林军，从皇城出发去查这件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王爷府那边，也派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把守着。”
　　“臣遵旨。”

　　顾涣领命后便快马加鞭回了裴府。一进门却听丫鬟道，裴昭暮回来了。
　　得知此消息的顾涣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顾不上思索裴昭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来，此刻的他心里只有满腔的思念和惊喜。

　　顾涣脚下生风，几步到了湖心亭，果然看见裴昭暮和裴三娘就坐在那里。

　　“昭暮！”他唤了一声，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然而并没有等来他意想中的回应，裴昭暮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顾涣惊愕一瞬，转头问裴三娘：“三娘，昭暮这是怎么了？”

　　然而裴三娘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又叹气道：“今日我从庄里回来的时候暮儿就站在门外，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最近身体不适又有些想我们就回来待上一阵子。可我看他的样子很不对劲，事情应当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我也不知他到底怎么回事，这次回来，他的性子明显也和从前不同了……他不会是……”

　　“三娘，”顾涣打断了她，其实裴三娘想说什么顾涣大概猜得到，但他不相信褚攸会忍心伤害裴昭暮，于是安慰道，“你别想太多。或许昭暮只是心情不太好呢？也许在府里待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他自己最多也只信三分，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可说了。

　　“嗯。”裴三娘点了点头，依然满脸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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