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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场
沈清尘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两位兄长去了沈家老爷子的书房,她微微叹气,即将要面对的是沈澜绾的父亲,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该说些什么。
沈澜柊听到她的叹息,轻拍了下她的肩头,“绾儿莫怕,爹不会责怪你的。”
她点头,还好这两位都是极爱护自己妹妹的,有他们护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沈楷之在绛红色案几后面坐着,见到她放下手中的折子,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情愫,沈清尘微微欠身,叫了声‘爹’。
沈楷之快速走至她面前,表情严肃,张口欲要责备,犹豫再三还是压了下去,愤愤道:“又去哪儿疯玩了?”
“爹,绾儿像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沈楷之眼神骤变,他瞧了瞧沈清尘,沈清尘眼神透彻,看着他的时候充满畏惧和陌生,他的绾儿从来不会有这种眼神。
他扶住额头,叹息道:“罢了,罢了,人回来就好,带她回房,找医师来看看。”
沈澜柊道:“是,那我们带绾儿下去休息了。”
沈楷之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回房的路上沈澜庭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无非是问她去了哪里,干什么了,是不是真的美丽记忆了,毕竟自己的妹妹什么品性他还是很清楚。
沈清尘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突然打断他,“我叫什么,你又是谁?”
走在前面的沈澜柊脚步一顿,沈澜庭也戛然而止,他们相视一眼,最终还是沈澜柊开了口,“你叫沈澜绾,我是你大哥沈澜柊,他是你二哥沈澜庭。”
沈清尘点点头,呢喃道:“沈澜绾…”
“是,绾儿今年年方二九,是沈家的三小姐。”
“我记下了。”
她安静内敛的样子让沈澜柊着实心疼,他的妹妹到底遭遇了什么,与曾经那个胆大包天,喜爱打闹的少女判若两人。
回到属于沈澜绾的房间,沈清尘被丫鬟们伺候着沐浴更衣梳妆,一切完毕,她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些色彩,以至于走出去的时候让二位兄长看的有些呆愣。
“下月中你便要嫁与三王爷,现已到了月初,我们该为你准备准备了。”
沈清尘身子一晃,眼见着要晕倒,沈澜庭眼疾手快将她扶住,“绾儿怎么了?”
“嫁给三王爷?”她感觉胸口刹那间堵了什么,心更是沉重的无法呼吸。
“这是皇上的赐婚,哥哥也无可奈何,抗旨不尊是诛九族的大罪。”沈澜柊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耐,如果可以他宁愿替自己的妹妹选择寻常官宦人家,皇家的勾心斗角太过黑暗。
沈清尘只觉得胸闷气短,身上那股难言的异样情愫涌了上来,她慌忙用手里的帕子捂住嘴,一口鲜血咳在手里。
原来人真的可以咳出血来,她以前只觉得电视剧里的情节太过浮夸,现在,却如此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到头来她折腾这一场又是为了什么,最后还是跌回深渊。
诛九族的大罪,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大家族为她陪葬,她又何德何能对不起这具身体的主人。
可这一切与她有何相干,她是一个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为何造化如此弄人,难道上天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华辰衍,忍受他的虐待,和他羁绊一生吗。
她到底,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辈子竟叫她这样偿还。
想到这里,沈清尘又闷吐一口血,她头晕目眩,已经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沈澜庭将人抱上床榻,又唤来医师,医师诊断过后只说是风寒较重,身体太薄弱,需要好生休养。
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沈清尘养好身子也足够,但看她如此抗拒,沈澜庭实在于心不忍。
“大哥,这该如何是好,绾儿怎会如此抗拒嫁给三王爷。”
沈澜柊叹气,“你还记得裴公子说的事吗?”
沈澜庭恍然大悟,“难道她们之间…?”
“这你我二人便不知了,但看绾儿的反应,定是有些什么。如今大局已定,我们也挽回不了了。”
“可绾儿…”沈澜庭愤恨的看了一眼沈澜绾,这才刚回来就要嫁给别的男人,做哥哥的不气愤是假的。
沈清尘做了个梦,梦中华辰衍用剑刺死了她,毫不犹豫,他的眼神是那样决绝,剑刺入身的那一刻他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从梦中惊醒,沈清尘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窗外月色凄凉,她扶着床起来走向窗户,她住在二楼,向下能望到幽深的沈家大院,这里对她来说那么陌生,还不来及熟悉就要离开。
寒风瑟瑟,却抵不过她冰凉的心。
房外有人叩响门,沈澜绾过去打开门看到是沈澜柊淡淡叫了声‘大哥’,便让开门让他进来。
沈澜柊坐在椅子上温柔的看着她,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宠爱,他道:“绾儿不想嫁给三王爷是不是?”
沈清尘眼里充盈着泪水,她不想嫁,可她要怎么告诉沈澜庭她和华辰衍发生的那些事情,先且不说沈澜庭会不会信,华辰衍若是知道了她是沈家三小姐,定是不会承认对她做过的一切,还会想尽办法对付沈家,将她再一次拽入寒潭。
“绾儿莫难过,是哥哥对不住你。”
沈清尘苦涩的摇摇头,他能怎么办,在这个封建王朝,皇帝就是一切,纵使他的官爵再大,又怎能与皇帝抗衡。
况且她只是顶着他妹妹的面容,实在不忍心搭上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
“没关系,嫁给谁都一样,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她将心里的苦涩埋藏,默默的替自己坎坷的命运感到悲哀。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她快点醒来吧。
“朝中近日动荡,父亲和我都无法提及此事,绾儿……”
沈清尘打断他:“为难大哥和父亲了,我想休息了。”
如果再说下去她不知会发生什么。
偏殿开始重建,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来的摆设进行,华辰衍看着雏形黯然失神,闲来无事时,他总会站在殿前看着这里的一切,他也时常会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想念她,她的魅力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七八日后偏殿基本竣工,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寝殿心中算是有了一点着落,以后的日子里他每晚都在偏殿留宿,试图找回她在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可除了冷,他没有任何感觉。
她经常躺着看话本的那把贵妃椅在大火中幸存了下来,现在也只是冰冷的摆在院内一角。
华辰衍无心办公,举目尽是沈清尘的影子,可笑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暗自思索了一阵,华辰衍再次拿起笔在文书上落下。
他始终觉得沈清尘没有死,定是藏匿在什么地方了,待他平定南梁回来,一定要满城找人。
但在这之前,出城的女子严加盘查。
他将要准备唤楚山进来,他便自己进来了,“王爷,沈家大公子来了。”
“沈澜柊?”
“是,正在客堂等候。”
“本王知道了,你去吩咐下去,凡是出城的女子,全部严加盘查。”
楚山立刻会意,道声是便下去准备。
华辰衍来到客堂,沈澜柊正襟危坐,眼睛盯着眼前的花瓶有些出神,看到他立刻起身行礼,“三王爷。”
“深司长怎得有空来本王这里。”
沈澜柊淡笑道:“此番是为了小妹和王爷的婚事而来,婚期已定,明日还请王爷贵步移至寒舍,家父会敬等王爷。”
“深司长客气了,本王一定按时到达。”
“那么下官就此告辞。”
“慢走。”
华辰衍一直没有顾及过与沈家的婚事,沈家的那位小姐更是没有见过,现下她不在了,他又要同别的女子成婚,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沈清尘坐在铜镜前看着这张迷人的脸,不久,她便会被领着去见华辰衍,十多天未见,他肯定会很惊讶吧。
不,她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一定觉得她很可笑,终是坐实了沈家小姐这个名号。
沈清尘换了一身轻纱裹身襦裙,外面罩了一件广袖对襟,将她玲珑的身量包裹的窈窕有致,拿了团扇挡在脸前,随着下人向客堂走去。
她内心毫无波澜,脸上亦无任何表情,现在的她,是名门望族沈家三小姐,再也不是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卑贱奴仆。
华辰衍举杯与沈楷之隔空相对,俊美的脸上是常人能看得出来的敷衍,他无心掩饰,更无心来这个所谓的相亲宴。
出神之际便听小厮喊道:“三小姐到。”
他懒懒的望向门口款款而来的那抹倩影,不知是酒喝多了些,还是他太过思念她,总觉得眼前之人的身形,和她竟有八九分相似。
沈清尘眼睛飘过华辰衍,看到上座的沈楷之,拿开扇子跪下行礼,才慢慢转身看向华辰衍,华辰衍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手里紧紧捏着酒盏,沈清尘一时不知他到底是惊讶,还是愤怒,还是喜悦。
但她看着他的眼神始终是纯真不谙世事,颔首缓缓道:“给王爷请安。”
华辰衍死盯着她没有出声,沈清尘故作不懂,疑惑的看向他,她倒是要看看,在沈家,他看到她会怎么做。
大堂内安静了片刻,沈澜柊瞧着有些不对劲,便开口询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华辰衍突然一笑,松开酒盏,离开座位上前扶起沈清尘,“沈小姐长的像本王的一位故人。”
“王爷说笑了。”沈清尘拿起扇子挡住自己的脸,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露着小女子的娇态。
华辰衍眼角带笑,心里也明了了许多,无论她再怎么学这些,藏在骨子里对他的抗拒半分都未减少,方才在他触碰到她的手的那一瞬间,她本能的缩了一下,就如同在府中他碰她时的样子。
这一刻,他竟很开心见到她这样的反应。
华辰衍回到位置坐好,沈清尘也被人扶着跪坐在方几前,刻意不去理会华辰衍炽热的目光。
片刻,便听他道:“尚书大人,本王觉得婚期可提前一些,一来本王马上要出征南梁,时日实在有些赶,二来,沈小姐如此倾城的绝色,叫本王好生欢喜。”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不顾及之前是何种姿态,上天真是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灰心死地的时候再次将她送到他的面前。
既然送到面前了哪岂有在等的道理,他要她马上成为他的妻子,与他长相厮守。
沈楷之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女儿如此出色,放眼上京城,那个公子不爱,三王爷有这般反应,也是意料之中。
“刚好三日后便是一个黄道吉日,王爷意下如何?”
“甚好。”
华辰衍端了酒盏举杯,眼神却直直盯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十几日仿佛十几年一般,熬过这漫长的十几日迎来了他的意料之外,偏殿修的真是好时候。
沈清尘对上他的眼睛,冷冷的撇开,颇为无聊的转着手里的团扇,一旁的丫鬟见状赶忙阻止了她,却被华辰衍一个眼神吓得收了手。
沈清尘今天用的礼仪是现学的,跪坐在蒲团上总感觉腿上不舒服,奈何一屋子人,她只能忍着,同时还要无视华辰衍。
华辰衍瞧着心里欢喜的紧,便一言不发又大大方方的看着她,沈清尘被她盯得不耐烦,回了一记自认为狠戾的眼神,却被他无声的嘲讽了。
接下来便是按照翕朝的礼仪,出嫁女子需为娘家舞一曲,沈清尘带上面纱,褪去广袖对襟,手里持着一柄轻剑,舞了一个极为秀气的剑花,接着便开始真正起舞。
华辰衍目不转睛,嘴角时时带着浅浅的笑意,大堂内谁也没有见过华辰衍这般模样,只道是沈家小姐果真翩翩若九天仙境的仙女,迷得三王爷丢了魂儿。
一舞闭,沈清尘便被下人们拥簇着离开了,不多时,华辰衍也离开了,他要回府里准备聘礼,他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回家。
可他始终没有想起,沈清尘恨他入骨。
沈清尘回了闺房便不停的咳嗽,这身子骨实在有些娇弱,放在现代小小的感冒在这里让她像是得了重疾,久久不得愈。
今天这支舞蹈跳下来,当真是受不住。
往后几日,属于她的寒潭,便会正真席卷她身体的每一处。
三日后,华辰衍便带着人来娶亲,当真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满城皆知。
百姓们守在道路两旁讨个彩头,孩提围着后面的轿子嬉戏打闹,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最前方的华辰衍其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靓丽的红色,整个人较平时也多了几分轻快。
行至沈府,新娘也从门内被搀扶了出来,翕朝不兴头盖,女子皆以轻纱蒙面,就如此时的沈清尘一般,面前挡了一块轻纱,头上是黄金闪闪的步摇和凤冠,重的她脖子发酸。
华辰衍从沈楷之手里接过沈清尘的手,牵着她缓缓入轿,沈清尘没有看他,一心钻入轿中。
华辰衍也不在意,人都是他的了,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不知闹到何时酒宴才算结束,沈清尘自行在房内慢慢的拆着头上的首饰,她才没有心情等着华辰衍揭了她的面纱,在同他鸳鸯戏水。
光是想想,她便觉得作呕。
可这头上的首饰实在太难拆了,尤其是凤冠,她胳膊都酸了就是拿不下来。
气愤之时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帮她在头顶解开被缠绕住的头发,又帮她将凤冠拿了下来。
沈清尘透过铜镜看到华辰衍,他带着微微的醉意,眼神却无比清澈。
他从后面拥住她,温热的气息伴随着酒气仆入她的鼻间,只听他低声沉吟,“阿绾,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湿润的薄唇有意无意的亲了亲她的脖颈,惊的沈清尘连连瑟缩。
“阿绾,过去我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清尘僵硬的坐着,听他说着让她万分厌恶的话。
“阿绾,你不在的这十日,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
沈清尘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发疯她没看出来,若是真发疯了那才好,也不用嫁给他。
见她无甚反应,华辰衍也不恼,拦腰抱起她走至榻前,轻柔的放下,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抚摸着她的小脸。
沈清尘倔强的撇开脸,怒嗔道:“别碰我。”
华辰衍手里的动作霎时停下,起身看着她,眼里蕴了几分怒气,当真是有了靠山骨子也硬了。
便沉下眸子细细端看着她,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微波荡漾,在光的辉映下星星点点,透着几分媚色,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如此令他心动的女人,却怎么也进不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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