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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口无凭
鲍蓄惊讶地看到那祥云的图案在阳光下,竟然微微闪着光。
“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唐府杂役身上的祥云纹都是用见过光的西域冻土蛛丝绣成的,这种蛛丝遇水成水,见光则变成迎光闪耀的七色绣线。这种蛛丝极为罕见,一个西域朋友赠了我一些。前几年王城时常有假冒家丁打家劫舍的案子发生,我便把杂役们身上图案的绣线都换成了这种蛛丝,以此来辨别真伪家丁。不知道鲍大人在那嫌疑人身上看到的图案在光线下可会闪耀七色光芒?”
“……没有。”鲍蓄想了想答道。那只绣着祥云的物证鞋,他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在灯下看过,也在自然光下看过,确实只是普通绣线,并未见到七色光芒。
“那就是了,所以那图案定是假冒。”
“可是……为何那图案的走线和这祥云如出一辙?”鲍蓄一向严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鲍大人请随我来。”
唐清猿把鲍蓄一行人带到后院一间偏房。打开房门,看到四壁挂着各种颜色、型号的绣线,房间的一角摆着一架像是织布机的东西,但又比普通织布机大了一倍不止。
“这是一台自动绣花机,家中杂役身上的祥云纹都是这台机器绣出来的,而这台机器的绣线走向,都是我设计的。这绣线的走向我也不是凭空设计,是根据之前在我家做工的一个绣娘的活计设计的。如果说,这大冀朝还有谁能绣出一模一样的唐府祥云,除了我这台机器,就是那位绣娘了。”
鲍蓄捻了捻胡须:“那位绣娘何在?”
唐清猿翻开唐府杂役花名册,指着某一页道:“四年前,这位绣娘韩氏就离职了,这里记录的原因是嫁了一位家住南城的安姓男子。”
“鲍大人,该看的都给您看了,不知道我们一家还有没有必要和您去大理寺一遭?”唐清猿问鲍蓄道。
鲍蓄又陷入了沉默,带走吧,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不带走吧,回去怎么和太子交代呢?
一个声音打破了在场的沉默:“鲍大人,唐府的情况你不是都了解完了吗?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众人一听这声音,都是一惊。
转头看到浩然而来的韩墨,齐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鲍蓄摸了摸鼻子,招呼自己带来的人:“走,去北城找那位绣娘。”
鲍蓄走后,唐清猿问韩墨:“我妹妹她人呢?”
唐清猿的问题正是唐丞相和唐夫人想问的,因此就算此时唐清猿的语气很是突兀粗鲁,父母也并没有呵斥他对太子无礼。
“兄长放心,白鹿在宫里好好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尽管随我去看她。”
“行啊……”
“清猿!”唐丞相喝住儿子,“你下去吧!”
随后便和韩墨一起去了书房。
唐白鹿在东宫休养了几天,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着韩墨给她安排的一天五顿病号餐,她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每天吃睡也是无聊,唐白鹿开始找事做了,她见韩墨每天上朝下朝两点一线地跑,忍不住提醒他:“那日你选的妃子们可都在撷梅宫候着呢,你不去和她们联络联络感情?”
“没空!”每次听她这么说,韩墨都会气鼓鼓地回答,然后转身独自去书房写字。
每到这时候,唐白鹿都怀疑自己穿了一个假剧本,这狗太子海王的人设根本立不住啊!
这天趁韩墨上朝的时候,她走进书房,翻了翻书桌一侧摞在一起足有半尺高的宣纸,看到每一页都用苍劲有力的笔体写着的“唐白鹿是猪”那几个字,唐白鹿陷入了沉思。
这个韩墨,怕不是有病吧?
得了,反正无事可做,你对那些妃子不闻不问,我就去替你看看好了。
这么想着,唐白鹿便带着小墩子往撷梅宫走去。
撷梅宫和东宫隔湖相望,房子都是三层楼阁,还有足以跑马的大场院,八十位新入宫妃子在这里生活的倒也安逸。
唐白鹿一进去,就见她们三五成群地在院子里赏花、聊天,有闲情逸致的聚在一起读诗,甚至还有几个活泼好动的在院子的一角踢毽子、丢沙包。
见唐白鹿来了,所有女孩都跑过来行礼。大部分人对唐白鹿还是很感激的,毕竟她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唐白鹿看着女孩们一张张巧笑倩兮的脸蛋儿,凭着原主的记忆,一下子就分辨出了曾经在剧本中拥有姓名的那几位。
那一对小麦肤色笑容夸张明艳的双胞胎姐妹梁氏是梁太尉的一对女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独霸太子恩宠。后来被那娃娃脸个子娇小却前凸后翘又纯又欲的何氏和那个长相虽然平平无奇,却有一双巧手,按摩技术逆天的姚氏联手给取代了。
当然了,姚氏和何氏这两位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一个是德妃的侄女,一个是御史大夫陈准的表妹。
这二人一开始还是沆瀣一气一致对外,没多久就开始内斗起来。闹的整个东宫鸡飞狗跳。
这还不算完,冷白皮病娇相的许氏、大眼高鼻颇带西域风情的卫氏……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编剧也是敢写,总之就是各种类型的美女全往狗太子身上招呼。然后为了争宠打的头破血流。不管爪牙多么锋利,偏偏到了太子跟前都像温顺的小猫一样。
而太子只管享受美女,别的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通通与他无关。
看着眼前这千娇百媚的莺莺燕燕,唐白鹿都感觉自己想去当一把海王了。
这韩墨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能对这些美女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放她们在这偏安一隅孤芳自赏。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韩墨迟迟不挑替代她的人员,她何时才能恢复自由呀?
不行,这事儿,必须和韩墨说说。
唐白鹿回到东宫的时候,小轩子说太子爷刚下朝回来,此刻正在书房用功。
唐白鹿径直走进书房,韩墨背对着她正在书桌前挥毫泼墨。
听到唐白鹿的脚步声,韩墨倏地停笔,转头看她。
“太子又在忙呀?”唐白鹿挑起半边黛眉,拿着嗓子问道。
“是啊,找我有事吗?”韩墨看着唐白鹿,总觉得今天的她哪里怪怪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你先把手里的笔放下。”
韩墨垂眸道:“要是没要紧的事那就稍后再说吧。我先把手头的工作忙完。”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要紧的事儿?你说太子殿下的婚姻大事算不算要紧的事儿?”
“哦?”韩墨眼神一亮,勾起嘴角笑道,“怎么是我的婚姻大事?应该说是咱们的婚姻大事吧?你终于想通了,不打算和孤和离了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
唐白鹿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我是说,那日你选的妃子们都还在撷梅宫呢,你倒是抽空去看看呀,别把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给耽误了。”
“哦,你说这个啊。”韩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就不劳烦太子妃操心了。”
太子妃!太子妃!
唐白鹿听见这个称谓就觉得的头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劳什子名号呀!
见韩墨如此,她并没有打算放弃,上前一步,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久久不去看些个美人们也不是个事儿呀,是贵体欠安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去叫太医给瞧瞧呀?”
韩墨已经背过身子,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我没毛病,就是没空。”
没空?又是没空?这个借口烂极了好吗?
唐白鹿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那太子殿下最近都在忙什么呀?要不说出来,我给你想想办法,俗话说三个诸葛亮还顶一个臭皮匠……不对,三个臭皮匠……”
韩墨突然回眸,打断唐白鹿的絮絮叨叨:“不必了。”
唐白鹿冷哼一声:“你忙什么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闷在书房里都干什么?”
“哦?我干什么了?”韩墨嘴角噙笑,饶有兴味地看着急头白脸的唐白鹿。
“你……”唐白鹿一时语塞,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你每天在书房伏案写写画画,弄的自己很忙的样子,实际上,你就没干正经事!”
“我怎么不正经了?”
“我告诉你,你在纸上写的那些骂我的话,我都看见了!”
“是吗?那我写的什么呀?”韩墨脸上笑意更甚。
“你写的是……我……是猪!”
韩墨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不是,你说谁是猪?”
“我说你写的是……我……是猪!”
“你是猪?”
唐白鹿被他气的跺脚,一咬牙大声道:“唐白鹿是猪!你写的是,唐白鹿是猪!”
“是吗?别说,还真有点像!”韩墨抱着胳膊看着因为着急脸颊飞起红霞的姑娘,突然没来由的开心起来,继续逗她,“空口无凭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证据?唐白鹿哂笑一声,拨开韩墨就朝着他的书桌走过去。
书桌一旁摞着一叠厚厚的宣纸,那天唐白鹿就是在这里看到了每张纸上都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地写着:“唐白鹿是猪。”
“你别抵赖了,好汉做事好汉当,今儿我就给你来个捉贼拿赃!……咦?”
翻开那一摞宣纸的唐白鹿傻了眼,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的还画着图,却没有一张上写着“唐白鹿是猪”。
“奇怪,那天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唐白鹿又蹲下身子看向书桌下面,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好啦,别再闹啦,我要赶紧工作啦!”韩墨扶住唐白鹿的肩膀,把她转向书房门口的方向。
这是示意她赶紧走呢。
“可是……”唐白鹿还是心有不甘,只恨这古代照相机还没发明出来,要不然咔咔一顿拍,有图有真相,还怕狗太子抵赖?
“乖……”韩墨低头在唐白鹿耳畔柔声道。
突然拂过耳尖的温热气流让唐白鹿浑身一僵。
“大典那日太子妃遇刺的事还没查出结果,所以我最近会一直很忙。”
“嗯。”唐白鹿仿佛被他催眠一眼,混混沌沌地点头。
这几日,几位一直嫉妒唐丞相的臣子纷纷上书,要求唐丞相在未彻底洗清与刺客有关的罪名之前,不要再代替皇上处理朝政了,皇上大手一挥,让韩墨暂代唐丞相处理朝政,他一下子多了很多工作,应接不暇。
“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特别是……唐家的人。”
“嗯……”
听他提到唐家,唐白鹿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想回趟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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