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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阁
自打秦涭加入管理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复制品。
简单来说,便是如传说故事一样。
盘古负责创造世界,女娲负责创造生命,就这样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的不断创立后,便有了最初的创世蓝本和各类生物数据。
管理局因此诞生,掌管起这庞大的世界数据库。自此,往后再创造新世界时,女娲只需亲自创造气运之子,也就是主角,甚至有些没落的小世界,就连主角都可以是集百家之长的复制品。
而背景板就更没有讲究了,直接由管理局庞大的数据库自动生成。
在这之中,自然会有那些说幸运却又不幸的孩子,他们得到了主角的数据、却没有对应世界的气运加身。
偏偏又因自身优秀而吸引苦难,这些人往往会被带进管理局成为新一代的任务者,维持各方世界的运行。
而秦涭就是那幸运又不幸之一。
秦涭又笑了。
因为他想过像。但他没想过,竟然还能这么像。
他的笑声陡然拔高,近乎开怀甚至是癫狂的笑音在空旷的识海中回荡。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笑声也戛然而止。
砰——!
一声巨响,对面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在一脸不可置信中被秦涭直接按在了漆黑的海面上,黑发与海水纠缠,狼狈不堪。
太弱了。
秦涭微微挑眉。
“你果然,很特殊。”
身下的男人被扼住了咽喉,口中因突如其来的撞击涌出鲜红色,只是血色刚一出现,就想粒子一般逸散在风中。
他竟然只是一缕残魂。
秦涭眯起眼睛打量着身下的人,“特殊在哪?能抓得到现在只剩下一缕魂魄的你?”
说罢,男人的五指寸寸收紧,指尖下的魂体越发虚幻,仿佛再一用力就能彻底捏碎。
就在这时,整个识海突然开始剧烈的翻腾,属于阮子敬的意志在疯狂示警,“住手!”
谁知被钳制的男人却突然抬手,“无妨。”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抚平了识海的暴动。
紧接着,男人一把抓住了秦涭的手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了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对视。
“他不会杀我。”男人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么自信?”秦涭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真觉得我对你的筹码感兴趣,不敢杀你?”
不知道魂魄被掐脖子会不会痛苦,但青禾似乎不会,因为他笑了,“不,你若是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
只是杀了我,你就会成为真正的青禾。”
青禾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秦涭的眼眸,直视他灵魂的最深处,“到时你就要继承我的一切,包括那些……‘爱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男人的脑海里还是立马就浮现出了许多会变色的字符,诸如np、mob,没法过审,不可描述,口口……
无数张模糊又贪婪的脸,瞬间涌上心头。
秦涭眼中的疯狂倏然凝固,随即化为玩味。
他松开了手,语气骤然平息,“这福气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罢,男人直接伸手——
打了响指。
刹那间,那遮天蔽日的浓雾竟自天边被划开一道光线,随即是一声熟悉的嗡鸣响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彻底照亮了黑白的世界。
断水像是只久别重逢的小狗一样,刺破牢笼直奔他的主人而去。
阮子敬的水镜结界就这么被破了。
本来还在外围伺机而动的薄雾彻底沉寂了下去,此刻说一句安静如鸡都不为过。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然是谁的力量强,谁先开口。
见对方这回连反抗的心都没有了,不知是不是觉得没意思,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慵懒。
“也罢。你们的合作,我答应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不介意吧?”
窗户都打开了这才问介不介意,话都让你说了,旁人自是没得说。
只留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回荡在识海之中,随后,那道被秦涭亲手砸进识海深处的残魂重新站了起来。
青禾缓缓向秦涭走去,明明伤得不轻,但步伐却不慢。
途中,黑色的海水自他虚幻的衣摆淌过,为他治愈伤痕。
弥散的薄雾吻过他的眉眼,帮他重塑魂身。
明明只是一缕残魂,可此刻站在那里就好似一株立于万仞雪山之巅的冰山之莲,他本身就是上天的宠儿,任何污浊都无法近身。
明明是同一张脸,他的每一分轮廓,每一寸线条,秦涭都熟悉到骨子里,可这张脸上,却偏偏带着一种他最厌恶的、悲天悯人般的神性。
清冷,端庄,美丽。
他适合所有人间美好的词汇,像一座本该被无数信徒供奉起来的完美神像。
秦涭唇边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只是这次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凉薄的讥讽。
“正品就是不一样。”他像是在点评一件货,“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别再被拉下神坛。”
青禾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是淡淡地提醒:“往后要小心的就是你了。说吧,你要如何才能答应合作?”
这副公事公办的冷情模样,让秦涭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得不承认,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他们却又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知道对方的痛处在哪里。
事到如今,秦涭也懒得再试探,他收敛了笑,一步步朝着青禾走去,眼神里的疯狂与侵略性却毫不掩饰,“很简单。”
“我。”他说了个主语后就顿了顿,而后在青禾面前站定,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除了点点红痣几乎是粘贴复制,呼吸间的气息却是一个灼热如火,一个清冷如冰。
“解决一切。”秦涭缓缓扬起了唇角,“是用我的方式。”
“而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男人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哦对了,我脑子不好,记得捡重要的说。”
...
当朝阳再次重新升起,世界也重归色彩。
秦涭回到了玄机天阁那威严壮丽的大殿内,袖中那拴着红绳的骨牌蓦然泛起莹莹的白光。
秦涭的手指轻轻捻着骨牌背后的一个字。
“禾”
他刚刚从青禾的记忆中得知了一个令人诧异的消息。
这枚骨牌竟然不是青禾的。
是的,正式介绍一下。
这个阮子敬识海中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是这方世界崩塌的罪魁祸首,消失在众人面前许久的主角受,青禾。
根据青禾的记忆,他如今这苟延残喘的样子也并非走火入魔,而是自爆。
青禾重生了。
他为避免再一次成为被命运操纵的傀儡,重生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十分惨烈的自我了结。
骨肉俱灭,神魂皆散,连一丝渣滓都没给这个世界留下。
如今这世间仅存青禾的三片魂魄,其中一缕就是刚刚与秦涭见面的那位。
可以说,青禾用他的实际行动为秦涭证明,阮子敬的越狱理论并非虚言,混元镜确实可以躲过管理局的搜查。
于此同时,青禾也几乎是等于将他所有筹码压在了一个——
他的盗版身上。
这事儿要是传回管理局,得是多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谁能想到,这所谓世界的主角,气运之子,也不过是他人手中挣扎求生的玩偶,和他们这些背井离乡死生不论的夹缝垃圾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青禾赌对了。
因为秦涭最缺的根本不是什么筹码,而是——
一个能通往自由的赌局。
哪怕赌局的胜利只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零几。
“师兄。”
不知何时流萤进了大殿,并来到了秦涭的身边,她的面色有些不对劲。
男人思绪回转,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青禾了。
起码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虽然这身份是个累赘,但看在青禾,他的原版如此坦诚的面子上,他也不是不能装一下。
于是,男人沉声问道,“何事?”
流萤面色凝重,“建木根脉出事了,净化大阵不稳,危长老还受到了侵蚀,神民长老和叔德师叔去了鹊山招摇巅未归,如今底下净化人手不够,需要师兄跟我走一趟。”
“根脉?”秦涭再次勉为其难的动了动脑子。
根据掌握的剧情来看,玄机阁依托建木而生,外阁两派倒还好,但内阁九峰以及天镜双阁都与建木同气连枝,共生共存,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存在。
而建木根脉受损这等事可以说是阁中机密中的机密,通晓剧情的秦涭倒是知道一二,受损的地方来源于秽雾的侵蚀。
秽雾的诞生暂且不知,但它的力量却极为霸道,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竭尽全力撕扯宿主,粉碎,同化,直至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在原著中,这秽雾就是作者给主角攻向徽入魔,统一修真界的机缘,而放在当下那自然就是玄机阁的危机,怕是一点错都出不得,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
而流萤先前对他的态度明显知道他是个赝品。
那……
“师妹确定要我去?”秦涭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不然?”流萤瞥了他一眼道,“让现在随时可能对一个小辈暴走的世安去吗?本来倒是用不着你。”
流萤很少阴阳怪气,除非忍不住。尤其是提起秦世安,流萤的面色就更差了。
秦涭也清楚知道秦世安现在的情况,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还是别放出来的好。
也罢。
就去看看,这所谓的通天巨木的根到底烂成了什么样。
实在不行,就大发慈悲,替他们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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